在无数视线的凝视之中,出声乱了婚礼,浑身带着凛冽刀意的中年女人,凤目含煞的分来了灿烂桃景,带着一批人走了进来。
“上门是客,远来亦是客,但是做客要有做客的规矩。”青琅轩眼神淡漠的看着远道而来的女子,绣有青花的袖口飘摆,气韵幽隐晦涩:“小姑娘出门在外,应当多学学礼才对。”
“我为恶客,你【稻山】青氏,也不过是洗掉了满手血之后,穿上华服装书生的屠夫,何必介意这些虚礼?”
持刀女子踏步向前,迎着青琅轩恍若看着死人的目光,也迎着满堂花醉,目光不悦冰冷的宾客。面色自若的,从怀中掏出一封该有‘青岛市提督司’印戳,且附着了一丝官气的稽查令。
“奉提督司之令,前来【稻山】,调查二十七年前,崂山外门子弟框阅祖一家灭门惨案的详情。”
“童湾的案子,你让青岛的人审?小姑娘,要不是我等还知晓些提督司大人们的做派风格,还真以为你是想做挑起提督司内乱的风头呢。”
坐在【青禾堂】一层,一个面色与身形漆黑,举手投足鬼影重重的精怪,喝了一口酒之后,言辞冰冷的说道:“别做了棋子、弃子,还洋洋得意。在清河告状子,是要走一遍鉴城鼓的......”
......
于此同时,【青禾堂】顶层
“这柯家坝子的【雨打檐】,一个修晴雨预警,助人心血来潮,告知一些小灾小难之类功果的精怪。”老参精眯着醉眼,若有所思的说道:“神道的根基打的不错,但功果的果位,有些不稳......”
“没什么奇怪的,神道修持本来一靠水磨功夫,二靠老天爷赏不赏脸面。”仓子背着小爪子,眯着小眼睛瞅着在那边说话的【雨打檐】:“不过修来了灵识之后,大多精怪都受不得清修缓慢的磨炼。
一丝心思活跃的,便会做出一些自产自销的买卖。比如自己给人制一些小灾小难,然后再报给受害者,收一波功果。
受害者受了小惩之后,再告知坚决的小手段,再得一波功果。”
“可是人在做,天在看。更何况还是承了天时秩序的神道功果。”申婆婆接过话茬,刺耳尖锐的笑声,仅在同桌之内传播,过了座椅,便不会让人听到分毫:“老天爷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哦~~”
“所以就受了人好处,出头,帮人说话,堵青家狐狸的后路咯?就是心急了一点,不该当面锣对面鼓的,直接把‘鉴城鼓’说出来。
拎不清轻重,口不择言的一顿的胡嗨,找死罢了,不用太过关注。”白临轩摇了摇头,并没因为兄弟单位(青岛提督司)手伸的太长,又任何的愤懑之举。
提督司虽是地位超然,立在阴阳之间,里外之间定规定矩,但终究是生于红尘,长于红尘,多少都会有些俗世的牵挂。
被外人挟持因果,做下一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事情,在很多人看来并没有什么。在那些挟持因果,并沾沾自喜的人眼中,这种不过举手投足的‘小忙’,也不过是一顿饭的事。
他们想的的确没错,毕竟真要说起捞偏门,恰烂钱,你简直不能相信,各地提督司的司长,为了多那么一点工资和活动经费,可以做出什么骇人听闻的事情来。
黑吃黑是基本操作,把黑吃黑搞来的钱,极其熟练的洗白,更是‘司长’们安身立命的手段。
说句不客气的话,提督司的兄弟几个,要真是犯起混来,什么《热血高校》、《热血街区》...都是个屁!他们要是不能把你打的痛改前非,老老实实的去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他们一定会想办法硬让你学进去!
不过提督司的人,千混万混,且不讲究任何公务员该有体面。却有一个绝不可践踏的原则:俗世、里侧不可互涉;阴、阳不可互涉!
现在算算时间,那位不知因何原因,盖下这印戳的青岛同事,如果还没有谢罪自杀,应该已经被总司的人开始着手调查了吧?
“还只是开胃菜,真正精彩的还没开始,总得让唱戏的角儿都进了场,我们才方便做决定不是?”老钱拢着袖子,老气横生,语调悠悠的说道:“且再等等。”
......
“如果青岛的鉴城鼓,没有被我敲响,这张督察令上,会有官气吗?”凤目细眉,五官无不酝酿凛然杀气的女子,嗤笑的说道:“青琅轩阁下精通六爻,观望命理气数,想来不是难事。
这张公文是真是假,阁下一看便知。可需我递上前来?”
“老夫年岁大了,却还没大到老眼昏花的地步。那晃眼的青云官气,我还看得清。”青琅轩眼睛淡漠的扫过刚才发言的【雨打檐】,将那黑影之躯看得色调驳杂之后,又收回了目光:“【稻山】不是不讲道理的地方。
将你要状告的名字留下,今晚婚宴之后,青氏会给你一个说法。按照道上的规矩,该赔该罚的份额,也不会少半分。”
啪啪啪--
清脆的鼓掌声,响彻在已然死寂的宴席会场之中,惊落了数分桃红零落,也惊跳了大半人的眼皮跳动。
怨念,如渊狱血海,遮天蔽日,不可断绝的怨恨,自隐没到显形。从那人形躯壳的束缚中,满溢而出。
“很好!很精彩!弃车保帅,断尾求生,丢小保大的执行力,端是令人佩服。可是,不行啊~~”凤目含煞,渊海一般的怨念,混着有死无生的道义,让女子自唇角溢出的字眼,一个个的,都仿佛似无格无鞘,出手即杀人的兵刃一般,让人心惊肉跳。
“仅仅死去一个,不行啊~~。我兄长一家五口的血债,仅用一头畜生来抵,不行啊!”中年女子咬着牙,凶狠而决意的,从怀中拿出了第二张纸。
纸张之上,写的是某个事实的报告,以及经官方核查之后,被盖在报告最下方的‘青岛提督司印’:
经崂山派外门管理处、安全局、提督司外派行动队、冥府纠察司等机构组织调查,死于98-10-23A22号惨案框阅祖一家五口,未曾接触修行,俱是凡俗。
“提督司死规:俗世、里侧不可互涉;阴、阳不可互涉!”女子细眯着眼,死死盯着脸色变得铁青的青琅轩,一字一顿的说道:“违逆者,纵古族杀一黔首,亦要抄家灭族,以正天规!”
如实的恨意,经由二十载光阴的酝酿,终是成了焚天灼地的火,将人性,残缺的尸骨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