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山,青禾堂后宅
“毫次(好吃)!毫毫次(好好吃)!从来霉次过(从来没吃过)......呜呜呜--!谁谁谁(水水水)!”
“灵使大人,慢点吃,没人跟你抢~~”作为今晚新娘子的款冬,星眉画目,霞披凤冠,此刻却很是哭笑不得的,拍着因为吃急了点心,被梗的甚是狼狈的灵使大人:“栗子酥、桂花饼还有很多的。”
“咕噜--,嘿嘿,这不是款冬姐姐你做的点心太好吃了嘛~~”咽下了嘴里的栗子酥,程语很不好意思(但下回肯定还会犯)的挠头傻笑了一下,让后,小丫头瞪着乌溜溜的小眼睛,怯生生的问道:“那个,款冬姐姐,我不可以这样吃吗?”
“吃!小语爱怎么吃酒怎么吃!我不让小语你吃点心,姐姐打爆他的狗头!”
面对一个生有‘诚鉴’,夸人定然是真心实意。且五官模样,生的也端是活泼可爱的小姑娘。没有人可以狠下心来。
款冬自然也不会,所以她想都没想,直接一把将程语搂到自己怀里,用倍儿有包容力的‘提前母爱’,赏了程语一发懵懵的洗面奶。
没的说!这么可爱,嘴巴这么甜的孩子,宠就完事了!
点心?饮料?那都不是事!小孩子能吃多少东西?!给丫的上,不吃尽兴了,算我输!
程语:“呜呜呜--,不能呼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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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都啥时候了,还在玩?”今天的新郎官--青琥晴,正穿一身倍儿帅气的新郎服,守在款冬的闺房之外,很是无奈的来回踱步。
“汪--”千皇犬·多米敲了敲自己给面前的碗,很是不愉快的皱着眉头,低声叫了一声。
“诶诶诶,来了来了--”青琥晴很是小意的倒了一盏自家酿的桂酒,然后挪到了多米面前:“千皇犬大人,您请,您请。”
“嗯?”多米歪了歪毛茸茸的狗头,爪子指了指盛酒顶多一两的小酒杯,翠绿色的兽瞳,毫无波动的看着青琥晴。
虽无语言,但是硕大的狗脸上,清清楚楚写着一句话:小老弟,怎么个意思?就特么这?
“那什么,大人,款冬刚刚说了,不让我给您多.......”
“吼--?!”多米兽目圆瞪,额前恍承黄土之厚,山川之险的三道灵纹,盈盈律动,给了化形没有多少年月的青琥晴很大的压力。
斜着眼睛的狗脸上,也同样明明白白的写着,同为雄性动物的鄙夷:你特么是不是公的?还没结婚骨头就软了?!现在就妻管严?还是不是老爷们了?!
“......”青琥晴抽了抽嘴角,觉得这种涉及到雄性尊严,但更有可能涉及生命安全的话,应了不是,不应也不是!
“唉~~,行吧,今夜已然欠君侯良多,不过一碗薄酒,也是应该的,您喝尽兴了算。”
琥晴悠然一叹,与青玉略有几分相似的脸上,略带着轻讽。若清风穿林,斜阳沐浴的俊逸眉眼之间,也难得生了数分萧索。
把酒持壶,盛了壶中一天地的桂酒倾下,硕大空荡的海碗,转眼便被盈盈珀色的香甜酒酿倒满。
绿云剪叶,低护黄金屑。占断花中声誉,香与韵、两清洁。
碗盛酒酿,就像盛着一整个秋天。
多米看着琥晴眼中的愁绪,又略过他,看着那远处门廊,缓缓走来的青黛。翠绿色的兽瞳,眯起开阖,轻哼了一声后,多米便低头,饮用桂酒。
青黛到来之时,伸手阻住了青琥晴对自己的参拜礼数。整理了一番衣袖之后,【稻山】青氏的家主,对饮酒的千皇犬拱手一礼:“君侯醉酒自污,舍风骨名节,挽我青氏之血脉。
当牛做马,不忘恩情......这类虚妄客套,我也不再多说。我,【稻山】之主青黛,可以族运起誓,此后百年,【稻山】之狐,为白家君侯马首是瞻。”
“吼--”多米抬起兽眸,神情肃穆,恍似万载黄土,厚德载物的万象之气,于那披覆晨曦一般的皮毛上升腾。
静默的绝峰,倚望日月,以流云聚散试锋;绝险的山谷,奏鸣鼓风,击沟壑以震钟罄!
不凛冽,却无人可以忽视;不咄咄逼人,却比一切更加引人注目!
说实话,别看多米现在还守着程语,爬在款冬的闺房之外,不紧不慢的喝着清冽桂酒。
其实内心之中,早已对【稻山】青氏的这群混蛋狐狸,积蓄了太多的不满和恼怒。
【青禾堂】的前殿大厅,和后宅虽有一层既防君子,又防小人的隔绝阵法。可是这所谓的隔绝,对于天生可借坤道之力,辨百里动闻的千皇犬来说,完全就是摆设。
然后,它看见了什么?
它看见贵为白家君侯的年轻人,在卖脸!掉价!耍酒疯!
它看见一个面冷心热的少年,为了一个根本说不上朋友的家族,在往自己脸上拼命抹黑!
它看见了一个本可以事不关己的孩子,在揽下不属于自己的责任,面对本不用面对的敌人!
然后呢?它,一条以忠义相称的黄犬,却只能老老实实的坐在幕后,看着自己的主人丢脸跌份!什么也不能做!
“吼--!!”黄犬站起,咧着宛若剃刀一般的牙,积蓄的暴怒成了喷涌勃发的怒吼,群山的暴怒,以无可阻挡的辉煌汤汤,直接驾临!
(你们家特么找死也就算了,连累白临轩算特么几个意思?)
“千皇犬大人,我父亲他也是.......”
“你给我闭嘴!现在这个场合,哪有你说话的辈分?”青黛大声喝止了青琥晴为自己的辩解。
现在的青黛,所代表的身份,不是青琥晴的父亲。而是以【稻山】青氏之主的身为,在和可代白家人定约承诺的【千皇犬】在谈话。
相较于这场谈话,青琥晴的辈分,的确有些不够!除却【稻山】深处,那几位辈分深远的先辈长老,和有‘代家主’之称的青琅轩,再无他人可进入这场谈话。
“您应该也知道,我,以及整个青氏,都没有想过让君侯以如此自污的行为,为【稻山】争一丝喘息。”
“吼--”多米眯起眼,翠绿的兽瞳,流露着明显的讥讽:(如果不是青氏的底子黑的底掉,何至于如此?)
青黛面不改色:“青氏的面子,是祖辈人挣的,身为晚辈,不敢让面子漏血。所以,为了补全掉下的底子,老一辈都做好了准备。”
“......”多米眯着眼睛,仔细看着青玉的脸,盯了良久之后,打了个响鼻,便收了群山怒啸一般的声势,继续喝起酒来。
青黛仿佛送了一口气般,再次谢道:“青氏,必不忘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