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和尚度自己已是千难万难,哪敢奢望度化他人的功德?”手持铜钵的老僧双手合十,笑着念了声阿弥陀佛:“不过是,不忍斑斑大才多染杀业,坏了修持。”
“大师不愧是佛门中人,言语举止,字字不离佛法慈悲。”许云子紧了紧身上的旧袄,言语依犹平淡,可是话语之中机锋,却不怎么太平:“但是很抱歉,我没有你要想的慈悲。”
话音尚未落下,两枚小巧精致,无多少声势波动的小旗,定在了老和尚的身前身后的虚空中。随着一阵晦涩难辨灵纹波动,小巧的阵旗,在老和尚略带惊容的目视下,隐没于虚空,自生阵势。
两杆小旗,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阵旗之中蕴含的‘理’。旗子生在僧前僧后,便是生在佛前佛后。
地狱第八难--生在佛前佛后难:业重缘薄,生在佛出世前与佛涅槃后,不得见佛法,自是不得有佛法!
老僧涅目而坐,身后宝光盈盈,清辉曼妙似智慧光;手结宝印,指似拈花,了无上法。
声势场面殊为壮观浩大,可是老僧慈悲和蔼的脸色,变得越来越沉默难看。
难看,便是难堪。尤其是喜欢凭资历说话的老一辈,在小一辈跟前,生生吃下一个大瘪之后。
“以地狱八苦为阵,真是好生大的戾气!”
“我这一阵杀一人的戾气,哪里比得过大师你洋洋洒洒,遗祸百十年的假慈悲?”许云子耸了耸肩,兴致缺缺的转身离去:“你只是想留下我,所以我也不方便下死手。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再想一些有的没的。一甲子修一颗舍利不容易,别为了一点他人的施舍,便毁了道行。”
许云子没有兴致,在观看老僧脸上的愤懑,以获得心灵上无所谓的满足感。
因为今晚的事儿很多,也很大,他需要多赶一点场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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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京,东城区
一辆全球限量发行88台的玛莎拉蒂Levane-trofeo,在数辆越野车的压制下,愤愤不平的,停下来自己生而显贵的马达声。
不过比车辆马达,更加富贵骄傲的叫骂声,随着车门的打开,散着火星一般迸溅在寒风中。
“你被捕了,跟我们走一趟。”一身黑衣的干员举着一张拘捕令,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坚硬的像是用大刀大斧,从一整块生铁上雕琢的冷硬塑像。
“别碰我啊!”刚从车上下来,穿着手工定制西服的男人,挥手打掉了想擒住他胳膊的手,表情平静而嚣张的斥责道:“知道我是谁吗?信不信老子一句话,要你全家喝西北风!还敢---”
有些嚣张,并且在身上西装的衬托下,又显得不怎么礼貌的语言,没有来的尽数宣泄。便随着一位女性干员的手刀起落,变成了死寂。
“这家伙挺嚣张的...”女性干员拎着西装男人的衣领,像是掂量货物一般,上下掂量了一下:“要不要按着部里的流程,教训一下,不然怕是不好审讯。”
“人家是开国将军的后裔嫡系,能不嚣张吗?”作为小组领头人的男子,收起拘捕令,摇了摇头:“回到部队里再走流程,今晚的任务多,没工夫花在这种小事上。
今天,九野丢大了脸,仅我们玄天部就被整出了八个。司长没有说什么重话,但是咱大队长可是骂娘了的。如果,今天晚上被其他几部比了下去......你知道的...”
“嘶--”拎着西装男的女性干员,抽着脸皮,倒吸了一口凉气,无奈的耸肩道:“那咱还是赶紧的吧。我可不想再见到,老大发疯的样子。”
然后,随着越野车牵着玛莎拉蒂离开,‘打扫’工作顺势展开。
数分钟后,附近街道上的摄像头,以及零星几个行人用手机拍摄的画面,连同一些不应存留的记忆,都被强制的消除。
上京,还是那个一片祥和,代表着华夏脸面与主权威严的首都之城。
没有惊涛骇浪,也没有风火林山。平静的依犹平静。如同不尽奔流的河水,平静的滋养万物,又藏着不为人知的暗流。
......
庚子年的寒露,对于普通人来说,就是一个拥有二十四节气之一的普通日子。一些注重养生,或是一些诗情画意的文学工作者,说不得还会携亲随友,试一试登高远眺的景致。
不过,这一天,对于里侧世界的生物,以及表侧世界很多高官豪商来说,必将终生难忘。
有人说,看到了那位【失意人】挥手成阵的神通。一念成佛家地狱,困了位名寺院的高僧;一念起道家尘劫,阻了名自家道门的师叔。端是腹里藏了日月,袖里匿了乾坤,叫人看不清深浅。
有人说,自己喝酒回家的路上,远远瞧见了好几个九野的杀神。那些杀神冷着脸,拎着一个破袋似的形体,向着夜色深处走去。带着腥味的血迹,从灯光的这一头延伸到那一头,像是夺命的死神,又仿佛是一场鲜活的地狱。
有人说,帝都的几个贵人府邸,传出过几道气息醇厚,但声势一个胜一个凌人的法宝虚影。有龙虎玄黄的宝印,七彩琉璃正十方无量的佛珠、立身立德浩然无双的书卷.......不过随着一声鸦鸣,一阵刀光,便失去了踪影。
还有人说,上京警察局,几个实权大佬的电话响了一整晚。打电话来的人,更都是坐在云端上的大人物,手掌挪移,便能翻江倒海。但奇怪的是,昨晚偏偏没有一辆警车出巡。
.......
真真假假,甚至一些骇人听闻的消息,是在第二天早上,一下子在里侧世界里传开的。
流传的消息,让很多人好好吃了一顿瓜。但是,这瓜是从哪个田里种出来?又是谁拿出来卖的?
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敢知道。尤其是,无故消失了几个好奇心过重的人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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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后
和远在上京,更加诡谲难测,千难万险的棋局比起来。作为棋局开篇的童湾,此时此刻,已然略显‘平淡’不少。
这一天是周四,晚自习没有什么事,白临轩和步鸽请了一个假,便悠游自在的离开了学校。
托之前吊了一杆子人的福,从头到尾,他也没听到什么阴阳怪气的论调。
他觉得这样很不错,毕竟,今天他要去参加葬礼,不想带着怀心情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