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轩哥,你刚刚跑哪去了?”
当白临轩拎着半瓶水,忍着剧烈头痛,脸色微微发白的走出偏僻地时,迎接白临轩的,自然只有向来记吃不记打的张倩。
“嗯~?临轩哥,你的脸色--”
心思细的张倩,话还没说完,就看见白临轩微微摆动的下巴。自然很是飞快的收住了嘴边的话。
“步老师刚刚在问你去哪了,让你赶紧去领运动员的号码布。”张倩咧嘴笑了一下,很是自然的来到白临轩的身边,接过少年手中的瓶子。
耳边,传来少年似真似幻的声音:(丫头,我现在在和你传音。你继续说,话不要停。明白了就悄悄点一下头。)
张倩心突然漏了一拍,料峭似山水的眼眸,难以抑制的出现一抹慌乱。
今时今日,她已然知晓白临轩在那里侧世界中的工作,更是知道,【守桥人】、【辅灵使】...这些略带古风诗意的名字背后,承着几多厚重,垫着几多血 腥。
她印象里的白临轩,永远是淡漠疏远,却又极其骄傲的。走在真实和虚假之中,却总是肃然宁静,不急不缓的,仿佛一片恒古的星空。
而现在,淡漠疏远的辅灵使,在话语里充斥着小心;宁静骄傲的少年,甚至不敢将事情叙述于人前。
“临轩哥...我...”依着少年的话语,张倩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但是嘴中的话语,却是无论如何也难以继续。
(别担心,事情没你想到那样严重。)仿佛心有所感一样,少年那化在风里的传音中,带着一丝调笑:(只不过是来了群老鼠。
打鼠不难,一巴掌就能捏死。但是就怕一锅端不干净,逃出些祸害,惹得一身腥臭。)
一如往日的风轻云淡,一如往日的淡然骄傲。
张倩眼角略带笑意的抽了抽嘴,突然之间没了说话的心情,并表示很想抽这个装逼怪一顿。
但想了想白小哥,那不是太正常的武力值。
又想了想自给,那时灵时不灵的灵眼.......
嗯,少女选择了从心。
从操场到班级集合区的距离不长,稍微磕绊几句,便走完了。
到了地方,白临轩不顾周遭妒恨咬牙的目光,也没去看少女气性的白眼,随手揉碎了张倩花一早上精心梳理的头发。施施然的向着班主任走去。
“你妈在我家店订了几只卤鸡,回去的时候,你记得去店里找吴跛子要,钱已经给过了。”---这是少年留在太阳下的话。
【找个由头,和步老师一起去,让吴跛子照看一下。】--这是少年藏在风里的低语。
张倩看着白临轩的离去的身影,刺眼的阳光,镀上风起微扬的衣角,衣角里装满了少年意气。
......
“瞧瞧话说完了?”步鸽瞥了一眼白临轩,一边找白临轩的号码布,一边半开玩笑的说道:“现在胆子见长啊,秀起恩爱来,连老师都不避讳了?”
“呵呵,彼此彼此--”白临轩虚眯着眼睛,面无表情的说道:“在这件事情上,你更应该管管你家那只嘴碎燕子。
那瘪犊子,酒品还行,但酒量是相当不凑合。而猫爷...”
“猫爷?”
“哦,猫爷就是铃塔现在的守护者,黎换羽的直系领导。
童湾这边,家里大人哄小孩子睡觉,讲的那个【捕龙止涝】故事里的黑猫,说的就是猫爷。
猫爷脾气不错,但就是喜欢是不是嘬那么两口。猫爷酒量差,酒瘾又大,这两货碰到一起......”
“所以呢....”步歌拧着隐隐作痛的眉心,咬牙切齿,以及不太想讲教师风度的,低声咆哮道:“这只破鸟,又给我捅了什么篓子。”
知性优雅?仪态万方?
咳,tui!那是什么?能吃吗?多少钱一斤?
老娘当年和妖怪早恋,面对校园暴力,撸着袖子以暴制暴,你跟老娘讲温柔?
“放心--捅娄子倒不至于--”白临轩无所谓的摆了摆手:“黎换羽好歹觉醒了危月燕神性,天生对危险之物有所洞察。更何况他修行的法门,占着些儒家‘和光同尘’的韵味,没你想的那么糟糕。
就是两个老爷们喝高了,酒劲儿上来,就不住的喜欢吹牛。
怎么说呢......”
“快说!!”
“步老师,你和黎换羽当年是怎么相遇,相识,相知,相爱。以及人 妖相恋,内心的痛苦挣扎之类的......我们差不多都知道了。”
“...”步鸽脸色苍白,声音微微颤抖的问道:“你们,是指...”
“当然是指,童湾提督司上上下下,所有的妖灵精怪啦~~”白临轩呵呵笑道:“好了,步老师,号码布我拿走了。嗯,00168,挺吉利的数字。”
......
当几分钟后,张倩悄默默靠近的时候。
少女看到了某个遭受了巨大打击,进入贤者状态逃避社死危机的教师,坐在角落里目光死寂的喝茶。
满脸都是看破一切,麻了,世界你特么快毁灭吧的表情。
作为一个把人生过的惊涛骇浪,甚至到了现在,还一浪高过一浪的步歌老师,很难具体的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也没别的意思,就是自己和混蛋燕子,只能活一个!!!
张倩:“步老师,你怎么了?”
步歌扭头,面无表情的看了张倩一眼,又面无表情的转过头去,继续喝茶道:“没什么。就是作为老师的我,被学生教会了社会的险恶,价值观有些崩溃摆了。”
“步老师,不至于,真的不至于哈~~”张倩摸了摸不存在的冷汗,想起自己被叮嘱的事,连忙说道:“对了,步老师,临轩哥之前多备了几分卤菜,让我拿给你,你看......”
张倩还没有说完理由,就看到步鸽颇为复杂的神情。
带着一点惊讶,也掺着一丝原来如此的恍然。
张倩:“老师,你也是提督......”
“我不是,我未婚夫是,我算是提督司的家属。”听到提督司的名号,步鸽方才真的放下心来。
步鸽从桌上拿起一张白纸,纸上空无一物,却随一番曲折,掠过一丝灵纹模样的光影。
“这是提督司家属的证明灵纹,可以通过任意纸张曲折显像。这是又出了什么事吗?”
张倩摇了摇头:“临轩哥没说。”
“既然他们没说,那就不要问了。”步鸽想着数个月前,那个长在细雨中,一剑震慑了整片长夜的身影,垂下眼眸。
声音里,不知混杂着叹息,还是其余三名情绪:“不要让他们担心,是我们唯一可以帮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