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姆斯特丹运河吹来海洋的微咸,海鸥三三两两的盘旋在港口与哥特风的教堂之间,适宜而悠然。
作为一个旅游城市,荷兰的阿姆斯特丹无疑是美丽而亲切的。远景的风车在天地间轮转,橱窗里的女郎秋波妩媚,郁金香的浓郁掀起舞裙衣角,教堂的钟声敲碎啤酒花的清冽。
欢乐,美好,轻飘飘的,像一个用不愿醒来的梦境。管他的人生意义,今早有酒今朝醉不好吗?去他的家国兴旺,荣辱尊卑,快快乐乐的不是更加轻松吗?
所以快乐吧,沉沦吧,安然的继续昏睡着吧。。
睡得不知生为何,也睡得不知死为何。
“zeeman, ben je klaar met het afhandelen daar?(水手,你那边处理完了没有?)”
“Er zijn een paar dronken zwervers die het geheim niet kunnen uitlekken.(已经处理完了,是几个喝多的流浪汉,他们不会有泄密的机会了)”
水网密布的运河区,凝结着‘北方威尼斯’的浪漫,傍水而建的风土人情,并不需要细致而冗余的举例简绍。自然与历史造就的言谈举止,就是最为动人的名片。
但在另一方面,由于复杂的地理环境,难以统计的人员流动,以及出色到不正常的逃脱便利性。自然而然就成了某些灰黑色的滋养土壤。
随手将最后一个密封,且特别增加重量的运尸袋踹进运河,一个亚麻色头发,当地渔夫打扮的中年人,一边收拾着晾晒的渔网,一边利用骨传声的形式,对着藏在耳朵里的微型无线耳机说道:
“Het beveiligingshuis en de omliggende gebieden in Huaxia zijn onder controle, en de omliggende hotels en restaurants zijn ook onder onze controle.(华夏的安全屋周边以及布控完毕,周围的酒店,饭馆也在我们的布控范围之内。)”
“Goede zeeman, blijf alert.(好的水手,请继续保持警戒。)”
耳机中交流频道静默了半个小时后,一份电流杂音加入。不过耳机里传来的,不是那带有高辨识度,略微掺杂着鹿特丹腔调的女子声线。而是一种倏忽而逝的清脆敲响:“Het doelwit is erbij, maar de andere partij heeft tijdelijk zijn locatie veranderd.(这里是风信子,目标已经接头,但对方临时更改了落脚地点。)”
这是利用后槽牙的上下咬合,传来的摩尔斯电码。
渔夫打扮的中年人微皱了一下眉头,无论是最新的情报,还是利用这种隐蔽手段,传达情报的小心翼翼,都让他感到了一丝不适。这种游离于掌控边缘的开端,往往意味着不可控。但是多年的素养,以及表情控制能力,没有让他的动作变形。
果不其然,耳机里立刻传来了本次行动负责人的声音。
“Hyacint, rapporteer de huidige situatie.(风信子,报告现在的情况)”严肃而正宗的阿姆斯特丹本地腔调,像是矗立在西风带的荷兰风车,高大肃穆。
耳机沉默了一会儿,对面了的风信子小姐组织了一会语言后,飞快传来消息:“Onder mijn regeling was er een probleem met de cadeauzendingenlijst op de luchthaven, die moet worden gecontroleerd door de contactpersoon van Huaxia. Nu is bevestigd dat de contactpersoon afkomstig was van de buitengewone krachten van China, maar niet van de "Boeddha" en "Tao". Bovendien heeft hij mijn 'kleren' niet gevonden, wat kan oordelen dat de kracht van de andere partij niet hoog is, en het risico is c+ tot b-......(在我的安排下,机场的行礼寄售单出了一点问题,需要华夏的接头人进行核对。现在已经确认,接头人来自华夏的超凡势力,但不是来自“佛”、“道”。并且,他并没有发现我这身‘衣服’,可以判断对方实力不高,危险度为C+至B-......)”
随着后槽牙上下的咬合的频率,一个来自异国他乡的未知年轻人,逐渐的经由碎片化的信息,呈现出自己的样子。
年轻,热情,谨慎而谦和。出身小型的超凡群体,有独自行动的自信,以及一丝难以掩饰的跃跃欲试,可能是想证明一些什么?
当然,也有灵机一动的小小狡黠,比如:临时更换住所,以及决定启用另一套联络方式。
(一个带着小聪明,又对实力自信的年轻人吗?)【水手】在心里思索着,但是方才稍有些紧张的心绪,此刻已然缓解了不少。
有时候,一个小聪明的年轻人,并不比一个傻子更难对付。
也许他还有什么后手,但是与同胞战友见面后,一时松懈透露出的信息,已经有了进行尝试可行性。
所以,短短五秒之后,来自领头人【风车】的命令,下达到所有人的耳中:“Wijzig de slaglocatie en implementeer het vangstplan. De andere partij is een lid van China's buitengewone krachten, die waarschijnlijk de mogelijkheid heeft van [langeafstandsgevaar perceptie]. Deze actie annuleert snipping en neemt korte afstandsbeheersingsmaatregelen.(更改作战地点,依旧实行抓捕计划。对方是华夏超凡势力人员,大概率具有【远程危险感知--心血来潮】的能力,本次行动取消狙击,采用短距离控制措施。)”
“““ontvangen(收到)!!!”””
再然后,什么也没有改变。
阿姆斯特丹还是那个风景宜人的阿姆斯特丹,女郎扬起的裙角依旧艳丽,运河上的游船已然笑意彦彦。啤酒烤肉依旧吃,寻欢作乐的人依旧徜徉在红灯区的橱窗前。
直到2个小时后,一辆着火失控的小轿车,冲进了一家以**薄饼而闻名的餐厅,并发生了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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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嘠--”一只通体深蓝色羽毛的乌鸦,望着远处迸发而出的火焰,不由兴奋的展翅啼鸣
“嘘--,小点声。”少年站在陋巷一角的阴影中,平静而淡漠的黑色眼眸,掩映着这赤红的焰光,仿佛一个注视着业火灼世的厉鬼。
“嘠-?”
“你说完了?肯定没有完啊--”面对蓝鸦的询问,少年牵动了一下嘴角,但试了几次没有成功便放弃了。他看着远处的火焰,看着火焰中那几个挣扎而绝望的身影,淡漠道:“一切都还没开始呢,怎么可以结束呢?”
“嘠--嘠-”
“心存死志?嗯,也许有那么一点吧。你不是一直盼着这么一天吗?当然了,我会努力把这一天往后延一延的。
我这人还是挺懒的,有那么多的游戏没完,动漫没看。可不想这么早下去,当一个被人使唤的阴将。”
“走吧--”最后看了一眼那火焰升腾的炼狱,在远处警笛的凄厉呼啸中,少年转身,融入阴影之中:“公道一次讨不回来,咱就慢慢讨,慢慢收利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