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黑暗种族,之后真的来不来了。)
(看来石叔还是很能干的吗--以后就少敲几顿竹杠吧--)
白临轩脑中思绪沉浮,却不急着寻求什么答案。一来找不找出答案,都不妨碍自己要做的事情,二来,此时想点有的没的,也能多少安抚一下自神魂深处泛起的倦意。
走走停停,停停走走,紧绷了一夜的神思,邹然一松,眼前仍是风雨飘摇,但一路行来的风景却纤维毕现的浮现在脑海里。
思索,反思,近似觉者的回首顿悟;但周身气质却愈发的淡然,与此方风雨相合,亦如道家所言的‘想无所想,空无所空’。
复行数十步,红尘已在眼前。
铛--!
大刀劈碎了青年人放在站立的地面。
劈开百年砖石上的平整裂痕,也斩却了少年似空非空的心境。
大刀上洗练如水光安宁的阴魂,揭露了一番苦战的到来。
唰--
鸦鸣暂歇,长枪横空。
狂风骤雨依旧,临空而来长枪不惊片缕风雨,也不被丝毫的风雨惊讶。枪起始与此间风雨明明只是初见,枪落下便已然成了久别重逢的释然。
风卷狂澜,枪势便卷狂澜;雨落倾盆,枪意便成倾盆。
宽大的手掌提刀上撩,洗练去阴魂痛恨如水的刀光,带着从容不迫甚至斩钉截铁的漠然。
势卷狂澜,我便力挽狂澜;意成倾盆,我便斩云灭雨。
铛铛铛---
金铁铿锵的锋鸣响了三十二次白临轩才退于一旁,衣衫变得更加狼狈,脸颊上也多了一道被刀风划开的伤口。
鲜血自下巴滴落,于空中便被蓝焰燃尽。抹去自脸颊伤口流下的血迹,白临轩看着前方的刀客。
拿刀的是一个身材高大,年龄不超过40岁的华裔。黑色的头发,不出色且搭配适宜的五官,以及带着说不清是沉稳还是麻木的黑色眼睛。
整个人看起来协调而妥帖,横刀斩雨的姿态更是超脱此间风雨之上。但是在白临轩的眼中,却有呈现出一种古怪的抽离感。
刀意凛冽,但杀意浅淡;阴魂不消,却无怨念缠身。
长刀出的无怨无悔,有死无生,却不想是来杀人的?
“不用多想,我不是法相宗的,也不是过来杀你的。受人之托,拦你片刻。”
夹杂着一丝华夏粤南口音的话语,在异国他乡的雨夜里倾吐着:“你的心肠很软,但是意志很硬......”
相较于老乡见老乡的激动,见猎心喜的欣然更是明显而浓烈。仿佛醉鬼看见美酒,登徒子看见佳人:“甚至比我们这些魔道修士,还要冷硬!
见生死而不避,临恶意而怡然,居险境而自然惬意。天生的魔道种子,只恨今天才见。仅仅是拦一下你,可惜了......”
“别说的这么玄乎,我就是接我家老头子的代。”白临轩瞪着疲累翻涌的死鱼眼,无奈的说道:“白家往上数个几辈,都是杀胚个性,一个个武德充沛的不像样子的老祖宗。
我要是不表现的杀气腾腾一点,也不像样子不是?”
少年舔了舔嘴角,没有其他心绪:“前辈话说的实在,但我今天赶时间,早点过去,也能早点回去补个觉。拦的话我们继续,不拦的劳驾前辈让一下?”
“有点意思......”中年人咧着几近残忍的欣喜嘴角,正要说出什么时,脸上的表情顿时一滞留,然后变得厌恶起来。
“哼--扫兴!”刀客冷哼一声,最后颇为惋惜的看了白临轩一眼,便转身离开:“那小子说了,我不用拦你了。另外,我很期待下一次和你试刀的时候。”
“嘿--”白临轩像是猜到了什么,开心的咧了咧嘴,但是不小心扯到了脸上的伤口,让他很是倒吸了几口凉气。
“呼--”少年长呼出一口气,嘟囔玩笑了两句后抬起头,看着已然不远的【Droomland(梦乡)】。
他抬着头,如大湾沉静的眼眸,远远映着来自红尘场的霓虹,不言不语。
然后,他笑了笑,像是一个临近旅途终点的过客,终于面对一段故事的落幕。
不过有些故事天然带着宏大感,仿佛不从头到尾的惊涛骇浪,便对不起后世的史书一般;有的故事却总带着一点差强人意,无论开场铺张的如何伏线千里,中间跌宕的如何起伏,临近收官,便总会变得无聊而平淡。
仿佛一个三流的编剧,用尽了还不容易从脑子里挤出来的才华,只能狗尾续貂的糟践故事。
结尾无不无聊,壮阔不壮阔,白临轩都没个感受。就像他推开了【Droomland(梦乡)】镶着洛施华水晶的昂贵红木门,看见一个雀斑小哥坐在大厅的一处卡座上,朝着自己挥胳膊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多余的感受。
“嘎嘎--”
蓝焰的乌鸦落在白临轩的肩头,告知少年此时此间已再无他人的消息。
“呼~~”白临轩疲惫的叹了口气,手中焰枪零星飘散,缠袖水色敛去波光。不可一世的辅灵使,终于在这场旅途的终点,变回了那个少年。
虽然看起来比启程的时候更加邋遢,更加狼狈,但在越来越多看向此处的目光中,他又是如此的意气风发!
就像那诗里的少年,看春风不喜,看夏蝉不烦,看秋风不悲,看冬雪不叹,看满身富贵懒察觉,看不公不允敢面对。谦和而狂妄,骄傲而坦然。
来到鬼门判官-潘的对面坐下,背上10多厘米的刀伤,疼的白临轩下意识的咧嘴,又一不小心牵动了脸上的伤口,一时哭不敢哭,笑不敢笑,憋得人难受。
“要不喝点酒?”潘指了指自己刚刚从洛克耶娃私人酒窖里顺来的几瓶酒,用流利的普通话坦然笑道:“我非知己,这酸口的洋酒也算不上什么佳酿。但好歹能缓和一下疼痛。”
“在这个破地方听到中文,我都快得PTSD了。”白临轩也懒得废话,伸手拿了一瓶贴有Romanee Conti标签的红酒,徒手拧掉橡木塞子后,便对瓶吹了起来。
饮了三四口,被风雨浸泡了一夜的身子,才因热辣的酒味,逐渐升腾暖意。
状态恢复了些许,白临轩还看着对面模样普通的潘:“归妄?还是鬼王?”
“网络代号而已--”潘不好意思的笑道:“应该说初次见面吧,你好,我是潘。”
白临轩耸了耸肩:“也可以说神往已久,你好,我叫白临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