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就不能等等我吗?”气急败坏的公鸭嗓,带着少年青春期的愁绪:“长这么高干什么,不就大我两岁吗。”
那时候的时光,仿佛永远定个在晨光里,白灿灿,温热恰好的阳光铺洒在他和她的身上,余下斜影成双。
“小豆丁,想长高就多吃饭,多运动。光抱怨是不顶用滴--”少女比着自己肩膀和男孩头顶的位置,目光怜悯的,戳着小男生的肺管子:“乖~~!”
......
后来,她高三,他高一。
阳光而残留着些微青涩的男孩,对比着和女孩相差不多的身高,松了一口气:“还好你初中后没长个,愣是让我追上了。”
“滚蛋--!能唠就唠!不能唠别硬唠!”
午后校园的操场上,杏叶苍翠,随风婆娑的枝叶洒下碎影,好似把整个青春的美好揉碎了,洒落在他们的肩头。
“没事--”少年开心的拍着她的肩膀:“这样以后你嫁我!”
“滚啊--!!信不信我揍死你!!”
......
再后来,她大三,他入伍。
男孩已经成为比她还要高半个脑袋的小伙子,为了儿时的梦想,响应国家《大学生征兵入伍》的号召,毅然踏上了征程。
“看把你能耐的!这么大的事,不和家里说自己就拿了注意!!”女孩揪着男孩的耳朵,气急败坏的跺脚。
“疼疼疼--!!我错了!我错了!媳妇松手!松手!”
“谁是你媳妇啊!!”
“好了好了好了,暂时还不是,暂时还不是。”男孩半是安慰半是糊弄着女孩,从小到大都是如此:“这不是机会难得吗,有了这一遭经历,之后无论是考研,考公还是找工作,都是加分项来着。
行了--!走了啊!”
高铁站里,身着国防绿,气质挺拔阳刚的男孩咧着嘴角,像是仲夏傍晚的风,热烈爽朗,却从不为一人一物停留。
后来的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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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是有因果的--”白临轩不紧不慢的声音,落于灯火掩映的方圆里,清澈透亮,又带着点冬时寒潭的疏离冷冽。
“就比如这一遭......”少年晃了晃手里的灯笼,一边览着不知看了多少遍的景色,一边说道:“比如你无心签在这盏灯笼上名字,气息牵连,让你有了一次【巡夜】的可能。
又比如你认识了苪宁姐,且两人相处融洽的因;促成了你我谈话的果;
再说的隐晦些,身为影后,名声却经年干净的因;导致了张倩对你的崇拜,进而使你在灯笼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你想说什么?”面对白临轩突兀提起的话题,张影后有些不解。
“重要的不是我想说什么,而是你在诉求什么?”
身边的山色风光,梅竹疏枝瞬息而变。几如莽荒的深沉夜幕里,渐渐传来潜藏其中的声响。
夏时的蟋蟀攀着冬里的枯藤,逆着时节一声声鸣冬;老树苍老的褶皱化作苍老的脸,看着地上的落叶,叹着一年又一年;圆圆小小的酒至,散落在各处,咿咿呀呀的从这头晃荡到那一头......
少年挑灯携犬,巡视着自己世外的疆土,对着身边的访客说道:“如果你无法明确自己的诉求,这盏灯自然没法带你我前往。
灯是因,字是因,你心里的欲念诉求也是因!”
“......”张淑慧唇角开阖,几欲言语千般心绪,临近嘴角却又不知所言:“我其实......”
其实她也不知道说什么,或者该不该说。
在尘世里历尽千帆的张影后,来到【里界】,亦不过是一个不知所措的稚子。
或许,她只是想见一个故去多年的人;
或许,她想问一个从来没有得到过答案的问题;
亦或许,她自己也不知道......
“若不知道,便不知道吧--”白临轩竖起巴掌,止住了张影后纠结磋磨的言语,也止住了她纷乱的心绪:“再走走吧。
左右不过是多行一程少行一程,就算走不到想去的地方,看一看沿路的风景也是不错的。”
说罢,少年看着近在眼前的山峦,笑道:“ 南岭到了,进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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遁一灵坊,【凝化阁】
“看什么呢?这么出神?”稚童般的声音响起。
“度化--”苍老冷硬的声音,带着些出神,亦带着些感慨说道:“白家君候的度化,好多年没看到了。”
老人收回远眺的目光,散去了眼眸里的灵动浮光,看向坐在自己身前,体态约莫为十岁孩童的大管事--芭苴长老。
芭苴长老在【百花秘境】里的位份不低,能让他出现作陪的,只有稀客和贵客。
裘木匠,自是两者皆占。
“白家君候素来有气性,白家的度化可大可小,缘分起落罢了。”芭苴长老起身泡了一杯茶,顺带着揭过了这个话题。
一杯茶香清雅,但灵气余韵极为浓郁的凝神花茶,递送到裘木匠的身前:“裘师傅可真是好些年没见了。约莫,有个七八年了吧?”
“嗯...老了,记不住了。”皱纹如木雕条纹般冷硬的老木匠,歪着头想了想,便叹气的摇了摇头:“不像你们木属精怪,天生天养,寿数本就悠长。得了灵机机缘,更有望长生久视。
眼睛一闭一睁,就是我们一代人的起起落落。
木匠行当的下九流传承,是没这个指望喽。年纪一上来,事情也是该忘的忘。算逑,忘了也好,省的劳神。”
“哈哈哈,裘师傅太过自谦了--。草木阳间活千载,又怎比得上冥府神职的万载香火。”芭苴笑了笑,坐在裘师傅的对面问道:“罢了,咱也就不见外了。
裘师傅这次来,是想置办些什么?听说你最近接了份大活?
不敢说应有尽有吧,但楚地有的东西,【凝花阁】想来都是可以寻到的。”
裘木匠了然的点了点头,从随手的布袋里拿出一张纸,一个用布包好的木雕:“最近手里有个大活,催的太紧。我这岁数有些大了,一些个材料,一个人备不过来。需托你们寻一些灵性的木料,漆料。具体的种类数目,都写在纸上了。
这个木雕算是我的报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