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木匠活

作者:轻舟21 更新时间:2024/4/6 11:27:34 字数:2131

咯咯咯--

过了6点,窗外的鸡鸣和到点消散的睡意,催着裘木匠睁开了眼。在床上酝酿了几息后,老木匠便慢腾腾的起床穿衣,掐着6:15的点进到厨房。

不一会的功夫,煤气灶上方的寥寥白气,烧锅传来稻米和水混合的朴质香气。

想了想自家徒弟愈发膨胀的体重,老木匠又在烧锅上加了层蒸笼,蒸笼里放了两个咸鸭蛋。

一阵忙完,老木匠就走到院子里,直接冲着徒弟的房间骂了起来:“阿宝!还在睡!起来吃饭做早课!!”

声音洪亮,言语辛辣,三分习惯七分恨铁不成钢的骂声,就是陌生人见了都得怵上3分,更何况从小收拾到大的徒弟。

阿宝的房间急切的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不到五分钟,穿着黑袄,肿胀的像个煤球的阿宝,就急匆匆的从裘木匠身边跑过,去到盥洗室洗漱起来。

“这笨小子,哪能让人放心哦~~”

老头看着自家胖徒弟,手忙脚乱找毛巾的模样,没好气的白眼恨不得翻出眼眶来。

干掉了半锅白粥和两个咸蛋后,一大早上就慌慌忙忙的阿宝,这才老实安静了一些。

吃过早饭,一胖一瘦,一小一老的师徒两便穿好围裙袖套,来到了木雕工坊里。

走到工坊最靠里边的位置,只见一墙雕壁,一方供桌。

雕壁以樟木雕成,东西为限,东为地狱诸相,红莲黄泉,铁蛇铜狗,鬼神悬天判红尘,冤魂死灵沉沦十八地狱已换报应;西为红尘苦难,恶兽食 人,赤地千里,瘟君蝗神,七苦八难世事如磨,青史斑斑道不尽民众多艰。

一墙之上人鬼困难尽数,见之感悲,但细细观之,却又能从这无数苦难之中,约莫寻见解救宽恕之意......

壁雕天空之处,亦隐约出现三尊伟岸慈悲的身影,与下方红尘地狱的万千苦难隐隐呼应,形成超拔仪轨,曰:天官赐福,地官赦罪,水官解厄。

老木匠和小木匠站在供桌之后,各燃3柱清香,简单的鞠躬祭拜之后,便把香插到了供桌上的一方堆着不少香灰的小鼎里。

“诶--?”

“诶什么诶?”祭拜完成之后,裘木匠一边点检着桌上的工具,一边没好气的说到:“又忘记什么东西了?”

“不是不是--”阿宝挠了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小语这几天不是都来蹭早饭吗。今天突然没来,在想她是不是去别的地方去玩了。”

“玩玩玩!就知道玩!”裘木匠一个脑瓜崩敲了过去:“今天星期一,那个小家伙要上学的!

还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啥。想着那丫头过来,给稀饭里加糖是不是?”

“嘿嘿嘿--”阿宝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傻憨傻憨的,即不晓得解释,也不知道说点让老人家顺气的话语。

“唉--”裘木匠知晓徒弟的秉性,也是叹了口气,抬手轻轻敲了敲小胖子的脑袋:“好歹是修士了,难得的赤子心肠,别被这点口腹欲念迷花了眼。”

“啥子赤子...迷花......”小胖子皱着圆圆的胖脸想了一会儿,确定自己真的想不明白,就飘着小眼镜,小心翼翼的说道:“嘿嘿,其实只要是师傅做的稀饭,不管加不加糖,我都喜欢喝的。我一次就能喝半锅呢。”

裘木匠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但嘴上的话语依旧带着火气:“吃吃吃,你师傅我都快被你吃穷了。

行了,洗手之后过来帮忙。干完这一单,过年的年货钱应该是不用愁了。”

说完,老人家便冲着旁边桌子抬了抬下巴,桌子上堆放着的几个硕大竹筒灵纹幽幽:“乘着这几天天晴,先去把漆调出来。”

阿宝小胖子哦了一声,便轻车熟路的走到了桌子前边,解开了竹筒上封存气息之效的灵纹,略带微酸的清新气味随之传出。

黑褐色的生漆在竹筒轻轻晃漾,相较寻常生漆的水波质感,竹筒里的生漆呈现一种玉制的凝炼润华之感。神华幽幽,甚至让人不禁生出一口吞下的冲动。

显然这是灵种漆树,甚至是已然通慧成妖的漆树生产的清漆。

漆树古来只存在藏地的怒江流域,生漆的采集亦只由在当地与漆树依存的怒族人采割。

怒族谓之‘碧乃金’,即生长在碧罗雪山上的黑树。采集漆之术为‘割’,古时割漆是怒族人向天争命,向山争食的活。一次上山十天半个月,但漆量也不敢保证,所以有“百里千刀一斤漆”的说法。

通慧成妖的漆树,寻常人不敢冒犯近身,只能由怒族代代相传的祭祀,击鼓摇铃,通灵祷告之后再行采割。事后还要献上木属灵物作为补偿,以达谢意。所得之灵漆,更是有价无市。

阿宝手里的竹筒,装了大概1斤的清漆,约莫是怒族十年才能收集下来的量。而这样的竹筒,阿宝面前的桌子上,整整有3个。

小胖子没有马上动手,转过头看了看离着自己不远的【百鸟朝凤】壁雕,看了好一会,才对裘木匠说道:“师傅,这个木雕,不是就适合调透明漆,朱合漆吗?还有一罐子调什么?”

“还有一罐存着!”裘木匠瞪了小胖子一眼,不耐烦的说到:“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可是能传家的宝贝,好不容易打一次秋风才搞到手的。”

“哦--”胖阿宝懵懵懂懂的应了一声,不过转念一想,好吃东西自己也舍不得一口气都吃掉,肯定要等朋友来一起分享啊!!

(我可真是太聪明了!!)

“放心吧师傅,我会好好存着的!”大智若愚的阿宝拍着胸脯做保证。

裘木匠一时觉得哪有些不对,但也没多想,便继续做手头的活了。

随着最后一句话淡去声响,硕大的木雕工坊,便只剩下一阵阵细碎平淡的声音。

铅笔与纸张的摩擦声,清漆调和的潺潺声,皮肤掠过木纹的回响声......还有那平稳的,仿佛隐匿在木粉与清漆位里的呼吸声。

工坊是安静的、头顶挥洒冷光的灯盏是安静的、窗沿斜照里飘飞的粉末是安静的、就连从院门外,隐隐传来的红尘喧嚣,也透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安静。

仿佛山间庙宇的佛堂,又或者仅是那佛堂之外,渐响渐消的嗡鸣的钟罄。

工坊供桌上,檀香默燃,青烟徐徐,壁雕上超拔苦难的三官大帝愈显缥缈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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