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簪花

作者:轻舟21 更新时间:2024/8/25 11:02:57 字数:2194

当凤鸟折翼时,它们没有绝望;当壁雕埋入尘土时,它们没有绝望;当壁雕渐渐腐朽,百鸟灵性次第消逝时,它们同样没有绝望。

末法之下,万灵皆寂。一群仅有些微灵智,早已认命绝望的灵性,又怎会再一次的绝望?

可是,当壁雕开始重见天日;当一双几近天工的双手,将早已死寂的灵性一点点复数;当灵气潮汐泛起的信息,在灵性之间回荡。

渴望,狂喜,迫切,不言而喻。

救赎之道已在眼前,希望之物近在咫尺,历经绝望的它们又如何能忍受一丝一毫的‘缓慢’?

于是,因渴望而变得不满;因不满而变得贪婪;因贪婪而变得歇斯底里。

对于死灵们来说,自然没有什么比一道活生生的甜美血 食,来的更加激动魂心的了。

吞咽血气,撕扯灵魂,咀嚼肉 体,以祭典生灵之造化,去追逐那万分之一,甚至亿万分之一的渺小可能。

“滚回来!给你们了却心愿的机会已经是给脸了,别给脸不要脸!!”苍老而震怒的声音,想一把锤子刻刀上的锤子,力道精巧而带着不容置疑。

皱纹宛若椿树木纹的木匠之手,持着一把长柄短刃,在空中划过一道精致灵妙的弧线。

恰似羚羊挂角恣意灵动,又如雪上飞鸿寥寥无踪。

刹那间,数百道不甘的贪婪死灵尽数敛声。只留下那肃穆尊荣的威严,还萦绕在工坊的每一寸空气里。

一如他手下的木雕,一分力的强弱便是朽木和杰作交错,却从来不曾畏手畏脚,手起刀落,留下需要的,去掉无用的。

“吸--呼--”张影后突然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仿佛一个刚刚被救起的,濒临窒息的落水者一般,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眼角的血痕在精致的脸颊上,留下一抹脆弱与狰狞。

“没事--”张影后喘匀了气,一把抹去眼角的血痕。藏下眼底的后怕,却依旧坚持的说到:“我能坚持,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白临轩点了点头,冲着从工坊里边走出来的裘木匠揶揄道:“老头,这一波是老马失前蹄了吧。”

“老啦~~终日打雁,被家雀啄了眼。”裘木匠锤了锤愈发不灵光的老腰,便懒得理会白临轩这个落井下石的小王八蛋。

从一旁的架子上掏出一个木盒,木盒里铺着浅蓝的细致绸缎,一只开着秋牡丹木簪躺在绸缎里。

花葶直立,聚伞花序,萼片紫红,花药青黄,端是一派富贵精致。

裘木匠把木盒递到张影后身前,神色略带莫名的说到:“吴跛子前天过来,说让我雕个花簪作赔罪的礼物。以秋牡丹为最佳,长春花次之,杜鹃花再次之。

想来,这簪子是给你准备的,收下吧。”

白临轩:“吴跛子给了你啥好处?能使唤的动你?他不会没留住嘴,给你批命了吧?”

裘木匠瞪了没话找话的白临轩一眼,没好气到:“不会说话就别说,一天到晚整这些不吉利的。

当年托那个老兔子的福,我找到了阿宝这个传人,欠他一个人情罢了。”

简单解释完,不等张影后拒绝,裘木匠便把木盒塞到她的手上,然后摆了摆手,头也不回的又返回了工坊后边。

“嗯,收下吧。”看着张影后投来的询问目光,白临轩点了点头:“吴跛子这家伙飒意随性,不过说的话一般都言之有物。

听他的话可能会倒霉,但是不听他的话肯定会倒大霉。而且...”

白临轩仔细打量了一下秋牡丹花簪,感受到内里充盈到宛若新生的清新灵气,以及不着一丝痕迹,几若天成的花簪。一向穷惯了的白小哥,嘴角就不住的抽搐。

这玩意如果自己没感知错的话,压根就是从一支通灵秋牡丹木属遗存上取下的枝条和花骨朵,以喝形取相之法,雕刀塑形拟为冬,灵光乍起成春意,使之死木生花!!

“这玩意很贵的,能拿出来肯定不会是为了逗你开心的。”白临轩用力的把眼睛从木簪上挪开,灵台燃起魂焰灼去了‘直接干一波’的匪气思绪。

又在心里念了好几句《清静经》和‘阿弥陀佛’,才算是堪堪稳住了心念,让自己免于社会性死亡。

(你那这个考验干部?哪个干部经得住这样的考验?!)

心底腹议了几句老家伙不把钱当钱的豪横做派,白临轩正要跟在裘木匠往后边走着,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停了下来。

回过头,仔细打量了一下张影后的五官眉眼。琼鼻挺立,眸藏流波,眉挑一丝飒爽英气,唇笑几率红尘纷扰。道一句美人在骨只算寻常,道一声眉眼倾城不算夸张。

白临轩没有沉湎在近在咫尺的靓丽风景中,而是以三分惊疑,七分了然的神色,计算着某些,在现在看来颇为浮光掠影的东西。

“好看吗?”对于他人或好或坏的目光,张影后向来是落落大方的接受。而且以她几乎阅尽红尘阅历看来,白临轩的眼睛,很干净。

就像那些高傲气人的猫咪,眼光平等,干净,毫不做作的看不起所有人。

“嗯,无论皮相骨相,具都风华。难怪张倩那丫头这么粉你。”白临轩并没有偷见深闺的少年郎,被人抓住戏弄的窘迫,倒也是坦然的指了指张影后手里的木盒。

“如果可以的话,盘一个发髻,带上这个簪子吧。”白临轩沉吟片刻后说道:“如果不会的话,拿在手上也行。”

“噗呲,我还以为你会说如果我不会的话,你可以帮我盘发呢。”张影后闻言一笑。

“算了,我怕你那些真爱粉,脑残粉,跑过来把握活撕了。”白小哥翻了个白眼,挥了挥手就朝着后边去了:“那些个死灵已经没了,裘木匠刚刚又多添了两组【惊鬼神】,封堵了多余的灵性。待会跟过来就行。”

少年人向来是风风火火的,思无涯,心无邪,不为春浓听步履,不为秋深得愁意。

仗剑高歌,刚一露头便想照破山河;没有剑,拎根棍子也能洋洋洒洒,说自己看尽长安花。

“我现在的魅力是下降了吗?连个小男孩也hold不住?”张影后嘀咕了两句,又想到这位白小弟非普通青年,哑然笑了笑。

一边想着,一边放下扎起的青丝。挽发,盘髻,带木簪。

高高的发髻,衬着高昂洁白的后颈,更让这位倾城的美人,多了一份清贵知性。

整理好仪容,张影后深吸一口气,也走进了工坊后堂。走进...也许是自己追求多年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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