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真正的强者(八)

作者:∮零时々 更新时间:2019/6/10 21:17:35 字数:4179

很多轻小说里面,尤其是龙傲天类型里面的爽文里,无论面对对强大的敌人,男主角总是只要一开挂,就能虐杀,甚至秒杀敌人。然而此时,却完全不符合项逸鸣此时进行时的现实。都已经算是成了个【带孝子】的扭曲与父亲之间的承诺的让自己使出了十年没有再使用过的能力【血狂】,将自己【非人】的一面完全展现了出来,但结果还是败了,惨败在了霍朝堂不惜牺牲自己一条手臂的可怕觉悟之下。

“……”

身体的剧烈的疼痛,和项逸鸣灵魂的挫败感,让他不得不接受这都不是梦的事实,然后……战斗热血的灵魂荡然无存,杀死对方也要普通生活下去的觉悟也成了让他无比后悔的选择,而且对霍朝堂为什么不惜牺牲一条手臂也要打败他的理由也变得无所谓了。此时的项逸鸣的内心里,就只有一个想法……

“……咳咳!不要……我不想死咳咳!……还想继续的活下去!”

口吐本已经不多的鲜血的,用窝囊之极,毫无尊严的声音的,项逸鸣说出了此时自己唯一希望的愿望。

使用能力过度而失血过多,加上脑震荡,让项逸鸣原本就全身乏力的身体,也在此时完全失去知觉,要不了多久,最后的意识也会完全陷入黑暗。到时就算还有一口气也好,敬业的霍朝堂也肯定就算用一只手,也会掐灭项逸鸣的这最后一口气。

所以说惨败的项逸鸣已经可以说是必死无疑,除非有奇迹发生。而因此一生都从没【祈祷】过任何奇迹的项逸鸣,内心【乞讨】压根不相信存在的上帝,让奇迹降临在自己身上,就算知道出生在罪恶之中的他根本就不配,但依然在内心里和张开的血口呐喊着——

“我想……活下去!”

这么呐喊的项逸鸣开始蠕动着身体,让自己翻过身趴在冰冷的血泊上,然后继续蠕动身体让自己四肢无法活动的身体爬行,甚至连牙齿也用上的咬着地面的砖块缝隙,就为了让身体能前进,从霍朝堂身边逃避。哪怕是一毫米也好,就像丧失作为人类的勇气,沦为微不足道的虫子一般毫无尊严在血泊上爬行。

之所以如此不堪也要挣扎,是因为他很害怕,灵魂和尊严都被名为【死亡】的恐惧所占据!

“我不想死!”

项逸鸣很强,这不是自夸,就算不用【血狂】带来的控制血液,强化体能超越人体极限的能力也好,项逸鸣本身也有着不俗的身体能力,足够坚毅的精神,和敏锐的直觉与聪慧的机智,也让项逸鸣有着平时生活中各种麻烦,或者意外都无法给他造成一点困扰的自信,也认为一般的事情都不会让他陷入什么生命危险之中。

加上内心里清楚自己有着超越人类认知的超能力的认知,让项逸鸣这十年的【普通生活】之中,潜意识里一直认为,根本没有任何人或者事,能够对他造成威胁。

可就是如此的自信,就在此时崩塌的时候,更加彻底震撼,直接击溃自信,让精神崩溃,瞬间就让项逸鸣第一次的尝到了死亡临近时的那种绝望的恐惧感。

项逸鸣的身体依旧卑微可怜的爬行着,而被恐惧占据的内心也依然不断的呐喊着——

(我不能在这里这么死去!我还不能挺起胸膛的说我有好好的【普通】活着!这样根本不算是守住和老爸的承诺!而且……而且!我——还有事情一定要完成!?)

这么呐喊的同时,项逸鸣原本空白的大脑中,浮现了父亲项鸿飞,和那个和父亲长得很像的神秘车主两人站在一起的幻觉,父亲一副就像对不起项逸鸣的悲伤表情,而车主则是一副在嘲笑项逸鸣诡异扭曲的嘴脸,同时的注视着项逸鸣他,什么都不说。

而两人中间,还站着一个光头的男孩子,穿着和项逸鸣当年呆在实验室时一样的实验对象专用白衣服,他清澈正直的黑瞳温柔的看着项逸鸣,微笑着的说道:

“在未来的某一天,夺回我原本幸福生活的我,和过上【普通且美满的生活】的你再次相遇的话,那么……那个时候我们就——”

说到这里幻觉就没信号般的消失了,根本不知道哪个男孩最后想对项逸鸣说什么。但是项逸鸣很肯定,他也真心的希望能有那个男孩所说的,他夺回他失去的生活,而项逸鸣过上真正意义上的普通的生活后,再次相遇的哪一天。

不想死的心,成为更加强烈的欲望,简直比之前和霍朝堂战斗时更加让他歇斯底里。仅仅为了如此自私自利的欲望,项逸鸣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就算真的要让他超出他作为人类最后的尊严与底线也好。

然而……

“……你说你想活下去?”

虚弱但并不软弱的他的声音,就像死神的给予目标的最后嘀咕着“想活着没门。”一样的,流入到项逸鸣的耳中,宛如一道雷电劈下来的震撼,让他双眼暴毙了般睁大,全身的瞬间抽动了一下。

项逸鸣不敢回头,也因为脖子动不了的无法回头看去,只是更加激动的蠕动身子,加速的爬行,但和刚才相比,只是蜗牛和毛毛虫的区别罢了。

比项逸鸣还多几口气的霍朝堂他,简直可以说有大把的时间能够轻松的追上去,只要……离开现在所站的位置。但对现在的他来说,简直如同接受酷刑一般。

因为他已然没有把穿过血肉和骨头之间,**地面的钢筋**的力量,甚至感觉连弯腰的瞬间就会支撑不住的倒下,在也起不来也说不定。

所以只能忍耐着习以为常的剧烈疼痛,缓缓的把脚抬起来,血肉撕裂的嘶嘶声,摩擦骨头的咔嚓声停止后,紧紧的插在地面的钢筋也漏了出来,生锈的表面就像被深色鲜血与肉沫所侵蚀了一般的恶心骇人。

但霍朝堂的表情就像没事的没太多表情的变化,连眉头也没动一下的,很快就把左脚也从钢筋上抬起来,并且迈出了追赶还在血泊的地面上挣扎爬行的项逸鸣。

为了不会倒下而挺直着坚挺的腰背,艰难的迈出一步又一步,每一步踩踏血泊上,血泊的血红就更加用力,并且泛起浪涛般的水花和声音。但并不是因为走的有多用力,而是让自己站直身子和前进对霍朝堂已经相当勉强了,脚抬起来后没有力气的,任由重力和自己自身体重的毫无控制踩踏下去,才造成如此大的水花。

可以说只要平衡上抓不准的话,霍朝堂也会应声的倒下,到时就会变成两个毛毛虫般卑微的伏地魔,在血泊上滑行追赶的滑稽画面。

最终就如之前所说的,霍朝堂很快的花了三十秒的走了五米的距离,超过了地面上爬行的项逸鸣,并且俯视他的疑惑的问道。

“我不知道小子你叫什么,是什么人?但是……想活下去的这种想法,是个人都会有,连我也不例外。”

“……”

这句话从一个冒着可能死亡的风险,不惜牺牲手臂和双脚也要杀死目标的杀手的口里听来,感觉就像一句玩笑一样。

但霍朝堂的说道着——

“但是……愿意为了【活下去】这一单纯的欲望,而愿意付出的觉悟的程度,却还远远不够,这也是你最终败给我的根本原因。”

“……什么!?”

说项逸鸣为了活下去而付出的觉悟的程度,完全比不上他……这算什么?现在的项逸鸣自己为了活下去不惜舍弃作为人的最后尊严的,接受败寇的现实卑微的在地上爬行!

然而在霍朝堂的眼里,这种程度的付出,这种程度的觉悟,根本完全不够,无法实现活下去这一简单的愿望。

他完全不明白,就算这样还不够吗?

不够!完全不够!——霍朝堂此时的看着项逸鸣可怜又惋惜的眼神,就像是在对他咆哮着这句话一样。

“我能——【为了活着去死】!这就是你我觉悟之间最决定性的差距。”

“……”

为了活着去死——这才能在残酷的世界中成为真正的强者,所应该具备的【真正的强大的觉悟】。

是啊……在普通人的世界里,假装成随处可见的普通人的项逸鸣,根本无法体会,或者明白,霍朝堂在他的那个世界中,在那个总是在失去着什么的残酷世界中,为了活着,为了尽可能不失去太多不想失去的珍贵存在,而付出的一切手段,和相应的能够与真理叫嚣的觉悟。

这下项逸鸣也无话可说了,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他都输了,惨败了……上帝怜悯他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而霍朝堂走到洗脸盘前,用右手靠在洗脸盘,用仅存的一点力量,加上体重压在洗脸盘上,强行将洗脸盘从墙上【扒】了下来。

扒下来的瞬间差点摔倒,但幸亏后背靠在墙壁上才支撑下来,然后右手拿着洗脸盘的,无法卖出脚步的拖着双脚的再次来到趴在地面,一动不动的项逸鸣前。

此时的项逸鸣也不再挣扎了,反正已经失血过多,意识已经完全朦胧……

而霍朝堂也抬起右手的洗脸盘,对准地下项逸鸣的头顶,最后为自己,也代替项逸鸣说出像样的遗言般的,霍朝堂叹息一声后遗憾的说道——

“如果我们能在相同的世界相遇相识就好了。”

然后右手落下的给项逸鸣最后一击,洗脸盘砸在项逸鸣的脑袋震撼的粉碎,也粉碎了项逸鸣最后的意识,项逸鸣闭上双眼,陷入了寂静的安详的黑暗之中,倒在冰冷的血泊上不再动弹。

而霍朝堂也长舒一口气的感叹道——

“卧槽……还有气啊……”

可恶的是,项逸鸣只是单纯的失去意识,还没有完全死掉,但已经给了【最后一击】的霍朝堂也没有力气再来一击。

原以为终于完事但还是成事不足,让霍朝堂气馁的口吐芬芳。

霍朝堂只能艰难的用右手朝着裤子左侧袋子伸去,里面装着特制的防弹防冲撞的手机。但身体扭动一下就疼得要命,真是想吐槽自己干嘛不把手机放在右侧口袋。

当成功的拿出手机的时候,手机突然就响了起来,毫无预兆的惊吓让霍朝堂差点就把手机掉下去,虽然防水,但还是不想让手机掉进血泊之中。毕竟现在的霍朝堂现在简直一个待在房间电脑椅子上三个月的肥仔,一想动也动不了,幸亏右手还是灵活的稳稳的接住了手机。

但堂堂专业杀手的霍朝堂,之所以被吓的反应这么大,还是因为手机响起的铃声居然是对应某个重要人物的特殊铃声……他老板的铃声。

霍朝堂不明白老板怎么突然打电话给他,毕竟过去老板对霍朝堂的实力都是很放心,从不在他执行任务时打扰,并过问什么的。

霍朝堂不禁的望向地上的项逸鸣,感觉到不祥的预感,忐忑的接通了电话,靠在耳边的说道:

“有什么吩咐吗,承先生?”

然后,霍朝堂和电话里的老板承先生谈了一会的对话后,霍朝堂最后回应一句——

“好的,我知道了。再见了承先生。”

就挂断了电话,表情瞬间变得无比的无奈,再次看向地上的项逸鸣,用充满遗憾的语气对他说道:

“真不知道这对你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

就这样,作为杀戮工具而诞生,但伪装成了普通的逃避了自己的命运与力量,迷路了足足十年的项逸鸣,最终还是在名为恶意的命运恶作剧之下,踏入了他本该进入的世界。

一段注定终结于世界末日的黄昏下的黑色喜剧,也正式上演……

………………………………

……嘛~至少在十五年后,时年35岁,没有结婚更没有子女,并且因为脊椎受损高位瘫痪,只有脖子能动,所以下半生都只能躺在轮椅上的项逸鸣,突然某天的来到我家的便利店里和【我】重聚闲聊的时候,就是这么述说他的过去。

说实话,【我】和项逸鸣并不算很熟,当年【我】和他之间算是需要救助的普通人,和不是英雄的英雄之间互助互利的关系罢了,也仅仅认识了几天左右的时间而已。

所以【我】也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来找上门,并且开始一脸感慨的述说起自己的过往,就像……现在不说的话,就没有机会再说出来一样……

……【我】不觉得自己必须听他述说他故事的必要,但同时感觉也没有权利去阻止他去回忆他那充满痛苦,但从来没有悔恨的过去。

所以【我】继续倾听着,项逸鸣他那【活着,堕落着】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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