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加感觉自己像是沉进了深海,身体悬浮在一片黑暗中,辨不清上下左右前后。
这是在做梦吧——他想。
在这片黑暗中或许会有出口,只要找到了那个出口应该就能醒过来了。
他开始试图像泅水那样划动四肢,但因为四周一面漆黑找不到参照物,加上手脚都没有感觉到任何阻力,他完全没法确定自己是否有在移动。
就在他为之苦恼的时候,他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片一人高的火光,熊熊燃烧的火焰中一片焦炭般漆黑的人影在晃动。
“很荣幸见到你,卡罗加之子希加。”那道人影用带着笑意的男低音和他打招呼。
“什么人?”希加一下子提高了警惕。
因为被火焰的强光遮挡,希加完全看不清对方的脸,只是觉得对方的声音有一点耳熟。
“我么?我是一个魔鬼,来自地狱,你应该有听说过我们的吧。”
“魔鬼?”希加压紧了眉头,“你有什么目的?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个奇怪的地方?”
“这里可不是什么奇怪的地方,这里是你的梦境,是你自己的心象世界。请你放心,我没有任何敌意,我是专程来和你谈一笔生意的。”火中的魔鬼声音含笑。
“生意?”
“是的,其实我有能看穿灵魂的能力。你的灵魂燃烧着仇恨的怒火,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有个棘手的仇家在吧。”火中的魔鬼突然抬手朝他胸口一指,“来,让我将你的复仇之火投影到这个心象世界来吧。”
话音刚落,希加便看到眼前的火焰晃动一下,然后里头魔鬼的黑影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脸上带着伤疤的年长兽人的幻影出现在火焰中。
看到这个兽人的瞬间,希加的眼中立刻迸射出炽烈的杀意来。他下意识地握紧拳头,蛛网一般的青筋在他的手臂暴突出来,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的茧子里去了。
只差一点他就要扑上前去和对方厮杀起来,火焰中的影像突然一晃变了回去,重新化成那道漆黑的人影。
“看呐,你的怒火几乎要把你的头发都点燃了,你做梦都想杀了他吧。”魔鬼笑呵呵地说道。
希加听到他的声音,稍微冷静一下。他深吸一口气,瞪着火中的魔鬼回道:“没错,我是有个不共戴天的仇人,但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的仇恨能积攒到这种程度,说明眼下你自己还没有办法解决那个仇人吧。我所说的生意就是我可以帮你解决掉他,只要你愿意支付一点代价。”魔鬼直接切入了主题。
希加听到这句话稍稍怔了一下,随即眯起了眼睛:“什么代价?”
“这方面你有两个选择,一种是死后支付代价,另一种是生前支付。前者的话很好理解,就是你死后灵魂将归我支配。至于后者,便是你活着的时候必须向我献上忠诚,以后我可能会以这样的方式向你传达命令,你必须尽力完成,如果你拒绝的话,我有权直接带走你的灵魂。”火中的魔鬼很有耐心地给他解释。
“只要我点头的话,你就会帮我杀掉我的仇人?”希加沉着声音问道。
“没错,很轻松不是么?”魔鬼抬手打了个响指,“放心,只有事情办到了,我才会向你收取代价,这点诚信我还是有的,考虑一下吧。”
“不用考虑了,我拒绝。”希加冷着声音回道。
“拒绝?你确定?”魔鬼平静地追问。
“我是想杀了他为父母报仇,做梦都想杀了他……”有那么一瞬,希加垂下了眼睛,但他随即又朝眼前的魔鬼瞪视过去,“但我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你的条件,不管是将灵魂卖给你,还是成为你的奴隶,都不是我的父母希望看到的。我也不希望那家伙死在别人手里,我要亲手杀了他!我必须要亲手了结他!!”
“真是个自傲的年轻人啊,但放弃了这次机会,或许你就再也找不到杀掉仇人的机会了哦。”魔鬼似乎一开始就没对这单生意抱多大期望,劝诱的声音听上去懒懒的。
“这个不劳你操心!现在从我眼前消失,不要再让我看到你!!”希加说着举起拳头,怒吼着朝火中的人影挥打过去。
然而就在他的拳头触碰到火焰的瞬间,他突然惊醒了过来,躺在树藤搭建的担架上大口喘起了气。
“少主!你终于醒过来了啊,怎么样,没事吧?”几位战友的脸进入了视野。
右侧的肋骨传来了一阵阵的钝痛,这时他突然想起来了,自己之前是和人类公主决斗,然后被对方一拳打飞,失去了意识。
刚才那个……只是一场梦么?
他忍着伤痛,奋力从担架上坐起来,周围的战友想要伸手帮忙,他摆了摆手,示意不用。
他扭头四顾,果真就看到索罗和诺雅公主两人百无聊赖地站在一旁,似乎是在等着他醒过来。
“唉,可惜啊……”这时,索罗突然小声地叹了口气。
在场只有正好站在他身旁的诺雅听见了他的声音,扭过头去问他:“干嘛,突然唉声叹气的。”
“没什么,刚刚有一笔生意没谈成。”索罗耸了耸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