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冷耽一年来睡得第一个安稳觉。
自从大学退学之后,兄妹两人一直都是在相依为命。
冷耽的父亲原本是一名个人公司的老板。
因为殷实的家底,冷耽和冷陌璇也算得上是一对富二代兄妹。
可是在狐朋狗友的教唆之下,冷耽的父亲沉迷上了赌球赌马。
当捕鱼的大网收起之时,留给这个家庭的就只有每天都在翻倍的高利贷,以及支离破碎的生活了。
母亲因为绝望而愤然离去,父亲为了躲债放弃了自己的孩子。
他以为高利贷会饶了两个孩子,可父债子偿这种混账理论,却是被高利贷团伙掌握的得心应手。
一夜之间,每个人似乎都在躲避着一对兄妹,原本的那些酒肉朋友,一夜之间便成为了陌路人。
穷人站在十字街头耍十八钢钩,钩不到亲人骨肉。
富人在深山老林里舞刀枪棍棒,打不散无义宾朋。
没有亲戚的帮助,没有家人的呵护。
有的仅仅只是妹妹那孱弱的身躯,以及债台高筑的生活。
高利贷...赌博...
吃人不吐骨头的债务,将原本和睦富有的家庭拆的四分五裂。
而冷耽每天所要做的事情,也是趁着窗外的天色还没有亮,在闹钟的呼唤下,起床制作早餐,叫醒还在沉睡的妹妹,然后赶紧骑着自行车去打工。
生活的重担压的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了,可每次濒临绝望的时候,唯一的妹妹却都让他停下了终结生命的念头...
但是...
“哥哥,陌璇想去另一个世界了”
“好,咱们一起去,路上哥哥会保护你的”
...
不知为何,今天的闹钟貌似出现了故障,明明已经天光大亮了,屋内却没有一丁点扰人心神的声音。
冷耽睁开了自己的眼睛,今天是他睡过的最安稳的觉了。
可是周围的一切却变得极为陌生。
没有了柔软的床垫,没有了摆在床边的电视机,没有了贴着壁纸的墙壁。
冷耽所能看到的,只有木质的粗糙木床,摆放在角落里的大肚炉,以及周围完全由木头搭造而成的原木墙壁。
这不是自己的家。
那么这里是什么地方呢?
难道自己在睡觉的时候,被高利贷团伙绑架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
冷陌璇!
想到这里,冷耽的背后瞬间渗出了一层白毛汗。
可当他看向自己身边时,冷陌璇却也是躺在木床上,头下枕着一个枕头,怀里抱着一个枕头,气息很是平稳,显然还在沉睡之中。
冷耽稍稍放松了一口气,只要妹妹还在自己身边就好。
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话,自己和妹妹就是一起被绑架了?
可是为什么没有被塞住嘴,没有被蒙上眼睛,绑住手呢?
自己连父母都没有了,他们该找谁要赎金呢?
而且这个地方...
想到这里,冷耽站起了身来。
地板同样是由木板铺成的,不过这些木板非常粗糙,甚至连最基本的毛刺都没有去除,没有穿拖鞋的冷耽,被扎的有些脚疼。
不过当他走到了窗边时,才发现玻璃窗极其的模糊不清,就像是几个月没有擦过一样。
轻轻的用手擦试了一下,最先感觉到的竟然是冰冷刺骨的寒意。
玻璃窗上的不是什么污渍,而是热气接触到冷气之后,在玻璃上凝结的一层水雾。
而擦去水雾之后,眼前的一切让冷耽差点昏了过去。
屋外狂风呼啸,无边无际的白色雪原填满了视线,就像是死神的白色斗篷,如果自己现在出去的话,肯定会被冻成一尊冰雕。
好在这个屋子里还有着一点温暖。
可是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这个屋子里没有任何的食物和水源,兄妹两人甚至没有多余的衣服,身上仅仅只是穿着睡衣睡裤而已。
且不说通知警察,没有水源的情况下,自己和妹妹恐怕活不过三天吧?
难道真的要死了吗?和十五岁的妹妹死在一起...
冷耽感到了绝望。
就在这时,他却又突然感到了一丝希望。
因为他透过玻璃窗,看到了在雪原上,还有着一匹蹦蹦跳跳的梅花鹿。
这只鹿并不大,充其量也就只有二三十斤左右,可是如果做成肉干的话,最少足够兄妹两人一星期的食物了。
冷耽有些兴奋。
可兴奋了还不到一分钟,希望之火刚刚燃起,一盆带着冰渣的冷水,便将他浇了一个透心凉。
雪地里除了梅花鹿以外,还有一匹灰狼。
一匹毛发油亮,膘肥体壮,利齿尖锐无比的灰狼。
这匹狼就在梅花鹿的身后,而这个雪地里的小天使显然还没有察觉到死神的来临。
灰狼从后面突袭到了梅花鹿的身边,咔嚓一口,直接咬住了梅花鹿的脖颈。
奔涌而出的鲜血瞬间将大片的雪地染为了鲜红色。
梅花鹿挣扎了几番,但始终是没有甩下咬着脖颈的灰狼。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活蹦乱跳的梅花鹿,变为了雪地中的尸体,而灰狼也是用利爪破开了梅花鹿柔软的腹部,随后把头扎进了腹腔里,三口两口便将心肝脾肺肾吃了个干净。
擦了擦自己的爪子,灰狼没有拖走剩下的尸体,便转身离开了。
呼啸的狂风中,夹杂着无数的雪花,一瞬之间,雪地上的鲜红与梅花鹿的尸体,便被大雪所掩埋了。
这一切全都被冷耽看在了眼里。
而就在灰狼离开的时候。
突然间。
灰狼转头看向了冷耽和冷陌璇所在的小木屋。
舔了舔嘴角的鹿血。
灰狼消失在了风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