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结束后过了很久客人才渐渐散尽,等到最后一个客人离开蒙德里克公爵的庄园,已经是凌晨两点多。宅邸里所有的仆人们现在都聚集在大厅中,正忙碌的收拾着宴会留下的混乱,蒙德里克公爵看到他们努力工作的身影,满意的点点头,准备回房间睡觉。他现在还处于一种兴奋的状态,罪业教会这个心腹大患的离去,让蒙德里克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拿着酒杯哼着宴会上听到的曲调,蒙德里克晃晃悠悠的走在回廊上。
后背感受到一阵剧痛使蒙德里克立刻醒了酒,“咿!……呀……”这股疼痛不断向全身延展,越来越深入自己体内。剧痛让蒙德里克开始直冒冷汗,“咳,咳……啊。”他想张嘴说话,喉咙口却涌出一阵咸腥,咳出了大量的鲜血。他想转身,转头,但是稍微一点动作,背后的痛苦就更让他饱受折磨。这时候蒙德里克才意识到了,自己遇刺了。疼痛从背后穿透胸腔,他急促的呼吸带来更多的阵痛,肺里的血花从他鼻孔中伴着气泡流出。这一切发生的很快,刀尖已经从胸前穿出,这是……这是克拉格斯的秘银匕首?怎么会?他想呼救,喷涌的血液已经堵住了气管,他能做的只有徒劳的咳嗽,血却怎么也无法咳干净。
只是几秒钟内,蒙德里克的咳嗽越来越弱,还是无法喊叫出声。随着疼痛,出血,窒息,他的身体发起了最后的奋力一搏,可是仅仅只是翻了个身。他看到了离去的那人的身影,渐渐失去了意识。失去光泽的眼眸上倒映着一个背着六弦琴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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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我听到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于是醒了过来。阳光穿过窗帘照在地板上,闻着空气中弥漫的草药味,回味着昨晚和珊妮小姐的融合升华。不对,怎么床上只有我一人,珊妮不见了。敲门声又响了起来,有人来看病吗?我开启了感知却发现情况不对,药店外数十个略强于常人的气息呈扇形包围着正门,应该是经过正规训练的战士,是士兵。
我喊了珊妮小姐一声,却没得到任何回应。整个药店里安静的很诡异,这些士兵来干嘛?但是急促的敲门声不允许我再过多思考,我赶紧穿好衣服出去开门。
“你好,你们好,有什么事吗?珊妮小姐可能出门了……”
“把手放在我们看到的地方,不许动。”是些警卫,他们正非常紧张的看着我,举起盾牌将阵型排开。我意识自己会不会是没有保持好[假面术],慌忙举起双手来查看。[假面术]正在好好的发动着,双手仍然是肉色,没有变回我真正的人形态,恶魔的样子。正当我松了一口气,离我最近的一位警卫把锁链缠绕在了我举起的双手上。
就这种铁链,我想挣脱随时都可以挣脱,可是我想知道为什么他们要抓我?现在发生了什么事?一路上我仔细听着警卫们的对话。
“顾问大人还说他很厉害,非常难对付呢。结果意外的很配合。”
“可能做这些事的时候就有所觉悟了,谁知道。”
“说到底是涅法雷姆人,不可信任。蒙德里克公爵真是瞎了眼。”
“魔法顾问大人说他不是涅法雷姆人,他要更加危险。”
“直接押送到众议院吧,反正打算上午就审判。”
……
发生了什么?我做了什么吗?是珊妮小姐把我告了?可是她昨天明显是自愿的啊。怎么会?这么快就要审判,看来我犯的不是小事啊,到底是什么啊?既然是众议院,那我可以为自己辩护吧。总之,先跟着警卫们走吧,看看到底是怎么了。
……
在众议院的羁押室稍微坐了一会,我就被警卫门带进院中了。原来站在这个位置是这种感受,四周齐聚的目光让我有点莫名的兴奋和紧张。今天,我就是众议院的主角。
往三楼看去,上回帕里斯公爵坐的窗口空着,不过也对,他们家都被禁止参政二十年了。蒙德里克公爵坐的窗口也出现了变化,现在是她的太太在那里流着眼泪,而身边则是那个诗人在安慰她。我有了不妙的预感,难道蒙德里克遇害了?他的气息和常人无异,没有明显特征,我无法确认他人在哪里。等等,难道他们认为是我杀害了蒙德里克?
二楼正前方的顾问席也有很大问题,教会顾问和军事顾问都不在,而且座位席次也发生了变化,上回坐在最右边的魔法顾问珊妮今天坐在正中间,而本来坐在正中的政治顾问,却和商业顾问一起坐在珊妮的左右。
“间谍,刺客克拉格斯,窃取罗多兰德国家机密,刺杀蒙德里克公爵,以及刺杀魔法顾问珊妮小姐未遂,对于这数条罪行,你有什么要辩解的吗?”政治顾问开口了。
“什么??!”我全身的血液都逆流了,瞬间感觉头皮发紧,胸口像要炸裂开来一般。一时的震撼和迷惑甚至让我忘记了呼吸,等到反应过来我不禁大口喘气。“呼,呼,你说什么?昨晚我和珊妮小姐在约会,还有蒙德里克发生什么了?是谁杀了他?”
“住口,涅法雷兰德的间谍,昨晚你明明呆在庄园里!我也在宴会上。”是克尔顿公爵的声音,他那居高临下的姿态真是令人厌恶。
“那还有别的证人吗?你别一个人在那里胡说八道。珊妮小姐,昨晚我很早就和你一起离开蒙德里克的庄园。我们离开的时候他正在致辞。请你告诉他们。”我用求助的眼神望向顾问席上的珊妮小姐。但是她现在一本正经的坐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难道是被心智魔法影响了吗?是罪业教会吗?糟了,我之前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
“我也可以作证。”诗人说话了,他让仆人用托盘把什么东西呈到了政治顾问眼前。政治顾问拿起来看了,什么?是我的匕首。“这把匕首,出自精灵工艺的秘银匕首,插在我的主人蒙德里克公爵背上。据我所知,在这个国家有这种品质的匕首的人,只有你,克拉格斯先生。”我昨晚参加宴会的时候没有把匕首带在身边,现在落在他手里了。
是这个诗人,是他动的手,是他杀死了蒙德里克,我已经猜到了,是情杀。看看他现在和蒙德里克的夫人狼狈为奸的样子我就明白了。“是你做的吧,你这个卑鄙小人,亏蒙德里克还这么重视你,居然用我的匕首来行凶。”我凶狠的视线立刻让他别开了眼睛。
“魔法顾问珊妮小姐,他说昨晚很早就和你一起离开蒙德里克庄园,有这回事吗?”政治顾问转过头问珊妮,珊妮小姐脸上浮现出一个俏皮的微笑,温柔的看着我。这是怎么了?
“没有,但是他在天亮之前潜入了我家中,并且想要掐死正在睡觉的我。还好我会一些魔法,将他催眠后就逃离了现场。”珊妮小姐你在说什么啊,一定是罪业教会在背后搞鬼,该死,为什么我没有提高警惕。
“她肯定是中了心智魔法,珊妮小姐肯定是中了心智魔法,请教会的人来解咒……”不对,这里的教会不可信任“不,在座的各位有会解咒的魔法师吗?请帮帮忙,珊妮小姐一定是被罪业教会的人用心智魔法洗脑了!”我急切的向众议院里所有人呐喊。
“罪业教会的人早就离开这里了,你说话都自相矛盾了,还是乖乖认罪吧。”政治顾问鄙夷的视线让我愤怒。
[克拉格斯,我可没有被洗脑。]珊妮小姐的念话传入我的脑中,我现在又紧张又困惑,珊妮在说些什么呢?她现在一脸微笑的在上方俯视着我。
[克拉格斯,无论怎样我都想得到‘神之一滴’。可是涅法雷兰德的防卫太严密了,仅凭我的力量无法强行夺取。即使在那里潜伏,想要偷窃也不成功,盘古斯教会非常排外,难以渗透。]还是关于这个神之一滴吗?
[为什么那么执着于这个东西,你甚至不知道这个东西能否治好你的父亲。]我用念话质问她,珊妮完全不理会我的质问接着往下说:
[所以我潜入了罗多兰德,在这里提升地位,笼络贵族,扇动他们入侵。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欲望,只要利益一致,并且见识过我的力量,这些英雄的后代就会乖乖的任我摆布。]
我一时间脑子转不过来,难道不是罪业教会?幕后的人是你吗?怎么可能?珊妮,怎么可能?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人吗?
[我也曾给蒙德里克发送过邀请函,想让他加入我的密谋俱乐部。不过他是个毫无风趣的男人,大概是在白杨城长大把脑子冻坏了。难怪他妻子也会和他的手下偷腥,他的手下倒是稍微一指点就开窍了,马上就服从于我的指挥了。哈哈哈哈。]你是这样的人吗?这真的是你吗?请告诉我这是一场噩梦,请告诉我这不是真的!难道你以前的一切形象都是假象吗?
[说到底蒙德里克还是选择了站着我的对立面,本来涅法雷兰德刺杀他失败以后我就想放过他算了,没想到他还把奥斯丁一家的事情给捅大了。如果没有你碍事,克拉格斯,如果没有你碍事我的计划早就实现了。只要蒙德里克死在涅法雷兰德,我就能用对方杀害和平使者这点来激起罗多兰德人民的愤怒,以此来开启一场入侵。如果蒙德里克死在路上,那我的棋子帕里斯也就还能利用。不过我没想到罪业教会也会来参了一手,现在帕里斯算是彻底废了。不过棋子多得是,无所谓。]
果然不是罪业教会吗?珊妮,为什么?难道那些甜言蜜语都是假的?难道你之前的一切都是演技?为什么?珊妮,这才是你的本性吗?我不承认这是真的!这不可能!
“他的气息很不正常,波动非常强烈。”
“快上,拿铁链来,压制住他。”
卫兵们的争吵声和铁链的叮当声稍微让我回过神来,我现在四肢冰凉,衣服因为汗而黏在身上,整个人如同木桩般呆滞在原地一动不动,任由他们把铁链一圈圈围在身上。
[密斯特里城邦被一条龙毁灭了,涅法雷兰德最难攻破的要塞已经移除了。我不想错过这个机会,现在是大举入侵涅法雷兰德的最好时机。我亲爱的克拉格斯,你不是说你爱我吗?现在正是表现你的爱意的时机。只要你认罪,承认你是涅法雷兰德的间谍,然后我就会扇动他们的愤怒,组织贵族们集合军队,进攻涅法雷兰德。等到攻破朗匹斯,控制了盘古斯教会的大本营,我就有办法得到‘神之一滴’了。]珊妮的念话中再也没提及父亲了,难道这也是假的吗?珊妮只是为了自己的欲望在寻求‘神之一滴’吗?可是,她的表现明明那么真实,记忆中的她明明那么真实。如今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假象,要我怎么接受!
密斯特里城邦,原来还是因为我种下的恶果。上天,神啊,这就是你对我的惩罚吗?这一路已经流了那么多鲜血,死了那么多人,难道还要死更多人你才满意吗?我真的不想涅法雷兰德的人民受到战争之苦,因为我摧毁了密斯特里城邦,他们已经承受了苦难。珊妮,我还是无法想象一切都是假的,为什么?明明你的眼神那么真实,你的嘴唇那么真实,你的情感,都那么真实……
“涅法雷兰德的间谍克拉格斯,人证物证都在眼前,你还不认罪吗?”政治顾问用不难烦的口气催促着。“快点,像你这种恶徒没资格被大家投票定罪。等处决完了你,接下来我们还要谈如何对付涅法雷兰德。”
蒙德里克历经艰险,差点遇刺才从涅法雷兰德带回了和平协议,他才刚去世,你们都没为他找到真凶,就打算撕毁他的劳动成果吗?为什么就不能和平相处?
“我并不涅法雷兰德人,我不是涅法雷兰德的间谍。仔细看看,涅法雷兰德有我这种黑发的人种吗?如果我要杀蒙德里克,我在和他一起到达卫刃城的途中就能杀,卫刃城的门卫可以作证,那趟旅程只有我和他两人。还有,我为什么要杀珊妮小姐,在场也有不少人在昨晚宴会上,虽然是在角落里,但是你们应该也看到我和珊妮小姐跳舞时亲密的样子。至于说我窃取罗多兰德国家机密,我一个说通用语都不算流利的人,有可能看的懂你们的文字吗?”稍微取回冷静的我一一反驳了政治顾问的指控。抱歉,珊妮,我不会如你所愿的,即使我爱你……我爱过你。
霎时间众议院里所有参会人员开始议论纷纷。政治顾问脸上也露出了尴尬的神情,一直微笑着的珊妮现在也脸色一变。但是情况没有持续太久,珊妮站了起来。
“安静,所有人安静。克拉格斯,的确如你所说,这些指控看起来经不起推敲。但是……大家看好了。”珊妮一挥手把什么东西掷过来,靠着龙的动态视力我看的清清楚楚。那是一个小玻璃瓶,里面的液体正在晃动着。当这个瓶子在我身前炸开,一瞬间我感觉到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不是玻璃瓶。
众议院里响起的惊呼和尖叫让我困惑,但是我多少听清了他们口中念叨的词语“高阶恶魔”。看样子,我的[假面术]破碎了,瓶子里的是驱散圣水,我连忙将锁在背后的手伸到眼前检查,果然,黑紫色的恶魔皮肤。这一举动让周围的惊呼声更为夸张,人群开始躁动,他们想逃出众议院。原来我伸手来检查的时候,把所有铁链都挣断了。守卫们全跑上来把我团团围住,珊妮小姐立刻使用了信仰系自然魔法四阶的[藤蔓缠绕]又将我固定住。
“不必惊慌,他在我的掌控之下。”对不起,珊妮小姐,我早就不在你的掌控之下了,但是我先不挣脱,我还想看看你有什么戏唱。
[我还是第一次和魔人……说实话我挺满足的。不过从镜子看到你的真身的时候,的确吓了我一跳。没想到会有如此理性的魔人,很遗憾你今天得死在这里。]原来你早就注意到了书架上那面附魔了‘识破’的镜子,不过抱歉,珊妮小姐,我今天也不会死在这里。
“这,这怎么可能?”商业顾问已经逃离了顾问席。也对,毕竟我已经知道罗多兰德公国和卡特格尔汗国是抗击魔族最前线的两个国家,他们印象中的魔人都是哨塔恶魔那种类型吧。
“像他这样的拥有智慧的高阶恶魔在涅法雷兰德还有很多,想必大家也听说过朗匹斯郊外的哨塔恶魔,他们都是十五年前魔王亲自带领的那场魔族大入侵的余孽。这些高阶恶魔潜伏在人类国家之中,说不定下一次魔族入侵,涅法雷兰德就已经被这些高阶恶魔所操控,届时我们将背腹受敌,全人类都将面临灭顶之灾。我们只有赶紧击溃涅法雷兰德,才能避免那样的未来发生。”珊妮,一套不成还有第二套吗?你是怎么编出这么多谎言来的?真是可笑。比起涅法雷兰德,罗多兰德不是更适合潜伏么,你不就轻松的潜伏进来了?
“所以他帮助蒙德里克达成了和平协议,可是他毕竟是魔族,控制不了内心混乱和杀戮的欲望,就在昨天他做出了疯狂的行为。罗多兰德的子民们,好好想想,我们必须先解除后顾之忧,现在涅法雷兰德失去了密斯特里城邦,正是我们进攻的大好时机。”快闭嘴吧,珊妮,我内心的混乱和杀戮欲现在快要爆发了。
“蒙德里克真是一个蠢货,居然引狼入室。”克尔顿,够了,还要侮辱一个因为你们的阴谋而死去的人吗?珊妮,为什么是你,为什么是你?这一切的幕后,为什么偏偏是你?
可恶,为什么会这样?
才刚刚接触这个世界不久,才刚刚踏上旅程不久……
明明遇到了可以推心置腹的友人,遇到了想要共度一生的爱人……
这些日子,我精神紧张的感知着各个角落,小心谨慎的调查着方方面面……
仅仅只是睡了一晚,就得到这样的结果……
如果知道会有这么痛苦,我就不该离开龙崖,我甚至不该离开那片沙漠,那个海滩,那个陨石坑……
我止不住心中感情,愤怒,冤屈,悲伤,憎恨,还有……爱“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原来龙的心也会支离破碎,我只能止不住的狂笑,“哈哈哈哈哈……”
○
珊妮·奥斯提亚看着众议院中央狂笑的魔人,有些失落,有些伤感。为了‘神之一滴’只能牺牲克拉格斯,虽然克拉格斯并不讨厌,甚至自己的心也有点被他吸引。自己与克拉格斯的回忆开始一幕幕在珊妮脑中回放……
她是黑龙之王尼夫拉加·奥伯提恩的女儿,所以她不能接受失败,她必须要得到‘神之一滴’。尼夫拉加其实早已经接受了自己身体上可怕的伤口,只是珊妮无法再看到自己的父亲忍受痛苦,所以她离开家后自作主张的开始这个计划。尼夫拉加·奥伯提恩,最后一条上古龙,逆命者,黑色的太阳,永恒的王。在万年前的巨龙时代,他就已经是突破之身,所以当他半能量半生命的身体残缺之后,就无法治愈再生。
但是珊妮已经知道‘神之一滴’来自于唯一突破二次的上古龙神盘古斯·辛西亚,据说能使人死而复生,也许能引发奇迹,治好父亲。珊妮还太年轻,不清楚父亲的想法,活了万年的尼夫拉加早已经历了太多,看破了太多。他用过各种方法治疗自己,目前已经算是最完美的结果了,即使伤口的疼痛仍在折磨他。对于尼夫拉加来说,除了保护剩下的家人和坚持活下去,什么都是无所谓的。毕竟尼夫拉加已经赢了,他违逆了神谕,他违逆了命运,从拿非利人的浩劫中活了下来就已经是他最大的胜利了。
“高阶恶魔克拉格斯,根据众议院的决定,宣判你死刑。卫兵,把他拉到广场中央处决。”政治顾问的话把珊妮从回忆中拉了回来。“接下来大家准备讨论下一个议题,是否撕毁与涅法雷兰德和平协议。”
“呵呵呵呵呵呵呵,我不会让战争发生,不会让你们践踏蒙德里克拼死得来的成果……”众议院中央的魔人止住了狂笑,开始发出了与以往不同,格外轰鸣刺耳的声音,仿佛某种可怕的巨兽在咆哮:“你们这些傻瓜,呵呵呵呵呵,光是高阶恶魔就让你害怕到不能理性的思考……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面对我的真身?既然你们不懂和平的可贵,那就这样吧……反正已经摧毁过一座城市了,再来一次也没什么两样……”
一股强烈的寒意窜过珊妮的脊梁,在安全的人类社会中生活太久,珊妮已经习惯不需要开启感知的生活。但是现在,即使没有开启感知,她却也看到了气息!不需要感知也能看见的气息,肉眼可见的气息!从克拉格斯身上如同爆炸般扩散开来,随之凝结成一股能量直冲云霄!庞大,厚重,密度极高的恐怖气息形成了强烈的乱流!整个天空都为之风云变幻!空气被残暴的撕裂!大地也在颤抖!!!
整个众议院开始以他为中心崩塌下陷,在他周围的卫士早已经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七窍流血,满面惊恐,身体扭曲的死去了。强烈的恐怖感让珊妮动弹不得,周围的普通人早已在强压下口吐白沫昏死过去。这简直,这简直比自己的父亲发怒时还要可怕!珊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活到现在从未经历过这等恐怖,她现在急切的想要逃跑,可是身体却因为过度紧张而麻木的动弹不得。
“看到我真面目的人都得死,今天谁也别想活着离开这里。”如同数十架管风琴同时奏响最低音,并且琴管被共振炸裂时的声音。克拉格斯变化完毕后,用龙语预告着可怕的内容。银色巨龙,原来他就是摧毁密斯特里城邦的银色巨龙!怎么会,这怎么可能?居然用吐纳术把如此狂暴的气息压制到不被察觉的地步!居然拥有此等力量还低调的潜藏于人类之中!
“[震裂龙啸]”
下一秒,一声天崩地裂的龙吼从银色巨龙口中发出。珊妮的心跳开始异常加速,血压不停的上升,就在感觉自己快要不能承受时,父亲送给自己的龙气石吊坠,爆裂了。她惊慌的环顾四周,众议院内已被染成一片鲜红,所有人类都在喷涌着鲜血,痛苦的哀嚎和绝望的尖叫充斥了这里。
“怎么会,我的旧伤,都裂开了……”
“救救我,我要死了……”
“啊啊!血止不住啊……”
身经百战的克尔顿此刻的死相最为悲惨,他身上一道道曾被他认为是光荣象征的疤痕,此刻尽数绽放,倒在地上的他已成了一个血的喷泉,他周围的地板,墙壁被染得一片通红。眼前地狱般的恐怖景象,让珊妮内心最后一丝勇气崩塌,她慌张的开始尖叫,双腿发软跌坐在地上,不住的往后退。
但是银色巨龙的攻势还没有结束,他升上天空,张开双翼。下一秒,铺天盖地的紫色源力弹幕雨席卷了整个卫刃城,一阵又一阵,毫不停息。所有建筑物都发出了悲惨的碎裂声,变成废墟,再变成残骸,最后变成粉末。整个卫刃城如同被耕过的地一样,建筑物的碎片和翻新的泥土混合在一起。空气中混杂着尘土味,土腥味,焦味。罗多兰德公国的首都,九位英雄集结之地,卫刃城在这一天陷落了。
碎石下的珊妮也受到了弹幕雨的冲击,疼痛把她的精神从恐慌中拉扯回来。等到外面狂轰乱炸的声音停止,她知道,现在就是她逃跑的最好时机。珊妮立刻解除了人形态,变化成一条黑龙,同时顶开了碎石,用力振翅向北面逃去。只要飞过圣山,继续往北到达魔龙岭,珊妮的父母,兄弟姐妹们就能保护自己。
可是没有飞出多远,她就感知到身后,银色巨龙那股恐怖的气息,在以超乎想象的速度逼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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