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好吗?”
“嗯,还好吧。”
艾拉隐隐约约能看到窗户外面的阴影,但也不觉害怕,反而是走到窗边,低声询问着,窗外的声音也很低沉地回复了,就像平日里两人在房间中一般。
“她在为人免费疗伤,但因为伤者实在过多,也还是有不少没能救下来的。不过有个男人,好像去给她送饭了,所以看上去还是能活下来的样子。”
“……”艾拉合上手中装模作样打开的书,背对着窗户,外面的阴影歪歪头,但还是看不见她的表情——
她那愤怒到趋近于扭曲的脸。
“她究竟在坚持什么?”艾拉仿佛要把自己的牙齿咬碎。“她也好,他也好,都是只能活在过去的怪物……”
“……没事的话我就走。”窗外的阴影也是犹豫了一番,最后只留下这简单的一句,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就仿佛这几日的友谊都不曾存在一样。
* * *
夜色已深,准备夜巡的卫兵也将路边的油灯点亮,夏天的夜色来得总是很晚,但人们的困意,今天却来得有些稍早。
在家中无所事事的人们,看不起书,看不懂书的人们,在现在这般情况下,在家中又能干什么呢?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是躺在床上,幻想自己与德雷克一起大战无敌舰队;或者穿上军装拿上枪,登陆法国,与那群法国佬大战一场,直至睡着。
但睡着的人尚不可知,有什么人,或许正在他们家的楼上呢。
“呼!”
顺着一声轻呼,站在房顶上的奧菲莉娅顺着声音看过去是那个熟悉的身影——
“你去哪了?”奧菲莉娅好像是有些担心。
“熟人那里,报告了一下她在白教堂区的朋友依然安好。”虽然有些不一样,但也确实没错。
“希望被波及到的人能够平安。”奧菲莉娅单手放在胸前,默默地祈祷了大概两秒左右,甚至流下了眼泪。
哈特看着面前虔诚的伙伴,稍微闭上了双眼。
奧菲莉娅慢慢起身,为难民而流泪的眼睛渐渐变得坚定:“不过,卫兵队突然的戒严让搜查多少也方便了一些,哈特阁下,我们或许可以下去和卫兵队交涉,请求他们允许我们协助。”
“这不可能。”哈特掏出许久未用的枪,确认着里面的子弹:“现在这个时候,两个在戒严时间里跑出来的可疑人物,卫兵队的人第一反应是会把我们抓起来,而不是让我们协助,还是做我们自己的事情为好。”
奧菲莉娅面无表情地低下头,失落不写于脸上:“那就没办法了,只能是先抓到犯人,然后再进行交涉了。”
整个伦敦城现在确实是与以往的不太一样,看着完全不像是一般警卫的士兵分小队走在街上,房顶上也有放哨的卫兵,手中的枪可都是真家伙,完全不是闹着玩的。
看来这件事让整个伦敦的卫兵队都挺重视的呢,自己好像做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但哈特并不害怕,因为自己要做的事情无论如何都没有改变。
“哈特阁下,我有点不太明白。”奧菲莉娅好似想起了什么,掏出了一张纸来:“你为什么要让我收集近一年来伦敦抓到的比较有名的罪犯名单啊?”
“觉得以后会有些用处。”话是这么说,但自己具体的计划又怎么能告诉一个刚认识一天的外人?
“那我也不便多问。”两人伏在屋顶的障碍物后面,奧菲莉娅掏出怀表:“哈特阁下,马上就要进入晚上9时了,情报……准确吗?”
“准不准确,去了才能知道啊。”
两个法国人,在英格兰首都的大街上还是相当惹眼的,况且哈特很熟悉一个城市中“下水道”里的那一套,在白天的时候,跟那些人已经做了相当长的沟通,得到了有两个法国人在白教堂区边缘游荡的消息。
“准备出动吧,据消息说,那两个人正住在这栋小楼里,警卫应该还不清楚吧。”
“警卫都没有查到?你是怎么知道的?”
面对奧菲莉娅的质疑,哈特却只是轻笑一声,跳出了掩体。这个“纯洁”的小姑娘还不明白在这个城市底层的交流方式。
那两个法国人对于周围的流浪汉早就打点好了,而且是花重金打点,这是很多人都会做的事情,但这反而是当年切斯特特意为哈特强调的一点——套情报或许可以,但千万不要贿赂流浪汉求他们保密,他们永远都不可信,因为他们很容易会因为更多的钱而卖掉原来的主子。
很明显,这两位法国人完全不明白这个道理。以至于现在,两人就站在他们所住地方的楼下。
“还真是对不起了呢。”哈特低声咕哝着,虽然火不是这俩人放的,但如此鬼鬼祟祟,也还是证明了这俩人绝对不是什么无辜的人。
“奧菲莉娅,你守在窗户下面,我从正面进去,如果他们跳窗的话就交给你了。”
“我明白了!交给我吧!”
安排完毕,哈特用布遮住面孔,一脚将门踹开,右手的枪直接指着前台的旅店老板,吓得他一句话不敢说,左手的匕首抵在身前,一点点往二楼摸索,有一扇没有关门的房间,很明显的灯火在里面闪烁,里面传来了哈特听不懂的语言。
附耳于门上,哈特便能够知道两人大致的位置,一个大概在正前方的窗边,一个在门的左手边,知道了大概位置,就能够规划出冲进去的时候,应该如何一气呵成地行动了。
但声音,却在计划脑内完成时,戛然而止——
“外面的先生请进吧,我还不想与你为敌,而且我们还可以谈一谈,说不定可以合作一番呢?”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而且是纯正的伦敦腔英语。
被发现了?哈特不敢相信,不觉得这两个法国人会有如此心机。
但现在也不能退缩,举枪而入,里面确实有两个法国人,但面色惊恐,站在角落不敢动。而坐在房间正中央的,是一名黄发男子——
“果然还有人在找这两个法国人呢。”
黄发男子嬉笑着站起来,对哈特一行礼:
“在下马伦.罗德尼,早就想见您一面了,不知名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