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鸢得以是感觉自己现在正处于一种非常奇妙的状态。
周围一片昏昏沉沉，但这里并不压抑，反而十分温暖舒适，甚至因为整个人都感受不到重力的束缚，就像身体不存在了一样，极为放松。
白鸢感觉身处这里就像是躺在最舒服的床上，随意的做了一场懒散而充沛的好梦。
可是这样舒适的环境并没有维持多久，猝不及防的，周围的温暖突然消失，而身体重新感受到重力，陡然坠落到一块坚硬冰凉的地方。
负面的体感刺激让少女清醒过来，她的意识迅速回笼，猛然睁开眼。
和她所预料的险恶处境不同，外面是一个明亮且干净但是十分狭小的房间，自己的面前则阻挡着一块圆弧形的透明玻璃。
动了动手脚，可是她发现四肢和身体都完全没有反应，无法动作。
一瞬间，她的心情跌入谷底，少女怀疑因为之前自己引爆精神力，变成了残废，还是高位截瘫全身彻底完蛋的那种瘫痪。
不过下一秒，奇异的事情发生了，她的视线左右晃动起来，就像是在打量周围环境，心中产生了一个荒诞的想法：“我是被关进棺材里面了？！”
可是没有等她搞明白现在是怎么回事，‘自己’突然不受控制的说了句话：“你是谁？”
‘我在说话？’白鸢心里出现这样的疑惑，并且彻底懵逼，现在的情况太过诡异以至于她不知道怎么应对，或者说她现在动不了，完全没有应对的办法。
稍稍冷静下来后，她开始思考目前的情况：‘不受控制的扭头和说话，难道我在别人的身体里？’
心中有了猜测的方向，她感到有些苦恼：‘该不会又穿越了吧！诶，为什么是又？’
这边白鸢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回应刚刚的提问，身体的掌控者很明显不耐烦起来：“你是谁？？你是什么？”
“我...”试着张嘴，白鸢发现她居然能够说话，这让她的心情稍稍好了一点：“我叫白鸢，你是谁？”
“白鸢？”掌控者眨了眨眼睛，连带着白鸢的视野也闪动两下，然后告诉她：“我不知道。”
“不知道？”白鸢奇怪的问她。
“对，我不知道我是谁。”掌控者的语气十分真诚且困惑：“这很不对，我觉得我原本是清楚的这一点的。”
“那真是太奇怪了。”对于掌控者的情况，白鸢同样好奇，但是莫名的，她能感觉到对方没有欺骗自己，她确实不清楚自己的身份。
借助着掌控者的视野，白鸢查看着外界的情况，就听见掌控者接着问：“你为什么在我的意识中？”
“关于这一点，其实我也很想知道。”她真诚的给对方解释：“前一秒我还在战场上和敌人拼个你死我活，但是一眨眼我就到了这里，唔...我是说到了你的意识中。”
对于白鸢所说的战斗，掌控者显得很好奇，追着问她：“敌人？你是士兵吗？”
“这么说倒也没错...”稍稍思考了一下，白鸢觉得自己确实是士兵，毕竟【逐光】也是接受统合部领导的，那自己这个实习生是士兵也没什么问题。
但是相比起被问东问西的闲聊，她现在更想要搞明白这里是什么地方，于是在应付了掌控者的提问之后，连忙转移话题：“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很抱歉，我不知道。”掌控者的语气中有着淡淡的歉意：“实际上我的情况和你有些类似，一睁开眼就发现自己在这里，但是我这边好像要更糟糕一点，我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听到掌控者的说法，白鸢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总感觉，这次麻烦大了...”
....
试验控制台里，年轻的助手有些慌张的汇报：“林教授，意识数据的导入出现错误，通过载体测量法，我们多导入了42微克的信息。”
而被他称呼为‘林教授’的林菀，却和大众认知里的博学者白发苍苍的传统形象十分不符，是一个极为年轻漂亮的女人，看起来也不过三十的样子。
此时林菀听见实验再一次出错，倒是并没有生气，反而十分淡定的交代：“白麓你给我沉稳一点，有什么好慌的，又不是第一次出错，销毁载体重来一次不就好了？”
“不能重来了。”白麓摇着头，脸色十分不好：“这一次导入实验结束后，我发现存储器里‘原初意识’消失了。”
“消失了？”推了推眼镜，林菀这才认真起来，镜片下她黑黝黝的瞳孔直勾勾的盯着白麓：“消失了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的意思。”冷静的深吸了口气，白麓详细的解释起来：
“在发现这次实验出现错误后，我就准备按照以往惯例重新开始，可是当我再次去测定存储器质量的时候，就发现代表‘原初意识’的42微克质量不见了。”
“所以说，‘原初意识’自己莫名其妙的跑了？”随手拿起桌上的签字笔在手指尖不断旋转，林菀用这种方式缓解心中的焦躁，她让自己冷静了一下后，对白麓表示：“我真希望你是在和我开玩笑。”
没想到林菀这个时候还有心情说这种毫无用处的调侃，白麓用强烈的语气表达自己的恼怒：“这并不好笑！”
“放松些小伙子。”拍着白麓的肩膀，林菀好像已经从慌乱中恢复过来，语气十分镇定：“意志的本质是信息，而信息在载体合适的情况下，并不会凭空消失，我想你不会连最基本的热力学定律都忘了吧。”
这么近距离和林菀接触，白麓脸色不自然的泛红，不过他强撑着镇定回答：“我当然没有忘，可它就是不见了，这完全没有道理。”
“所以它一定不是消失了，而是...转移了。”收回手，林菀十分确定的做出总结，
“转移？”顺着她的思路，白麓产生了新的疑惑：“那‘原初意识’会去哪里？”
林菀没有立即回答他，而是稍稍思索一阵接着问：“你之前说的传输错误，具体是怎么回事？”
“这一次实验一开始十分顺利，传输通道建立的很完美，可是等到传输结束后我根据载体法测量到样本的重量比预期多了42微克。”
把实验记录翻到了最后一页，白麓指着结论给林菀看：“也就是说我们可能传输进去两倍的意识，你知道的，意识同样不可能凭空产生。”
“所以多出来的质量也是42微克？”林菀疑惑的皱起眉头，在实验结论上扫了一眼：“这就太有意思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白麓问他。
和完全无措的白麓不同，林菀很快就敲定主意：“这一次的样本还没有销毁吧，我们先看看再说。”
操作间和他们所在的分析室并不远，两人一前一后匆匆穿过走廊，没一会就到达操作间，用身份卡刷开电子门锁之后，林菀率先走了进去，目光穿过十几米的距离，正好看见正在和掌控者交换情报的少女。
透过弧形玻璃罩，掌控者也看见两个模糊的人影，打开门走了进来，然后来到了距离她们很近的地方。
隔着玻璃，两双眼镜对视着，一起诉说着自己的好奇，而此时作为寄生意识的白鸢，则是觉得眼前的人看起来有些眼熟。
对视了一小会，林菀无视白麓的阻拦，打开了培养舱的玻璃盖，这一次，两人中间再也没有了阻碍。
“你是谁？”林菀问。
“不知道。”掌控者摇摇头，将回答过白鸢的答案复述一遍，然后问出了同样的问题：“那你是谁？”
微微一笑，林菀的眼中满是好奇和兴奋的光芒：“我是这具载体的基因样本提供者，也是你的创造者，你可以叫我林菀。”
可她的回答之后，面前的小女孩却突然用一种更加震惊的语气问道：“你是谁？！”
在一次被问到同样的问题，林菀有些疑惑：“我是林菀，刚刚的话你没有听清楚吗？”
掌控者摇摇头，语气有些无奈的向她解释：“不是的，在我的身体中还有另一个意识存在，刚刚那句话是她说的。”
是的，第二次问出‘你是谁’这个问题的确实是白鸢，在她通过掌控者的双眼看清楚了对面女人的相貌后，在震惊中的脱口而出。
因为林菀的脸，和白鸢自己长得几乎完全一样，除了因为打扮的差异，和少女相比林菀显得更成熟和知性，有着和白鸢作为战士完全不同的气质，几乎可以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林菀并不清楚这其中的原因，反而对掌控者所说的第二意识产生兴趣，连忙把白麓喊到身边：“你也过来看看，这孩子好像产生了一些十分有趣的变化，难道‘原初意识’实际上还有精神分裂症？”
可白麓却根本不在意实验体是不是自带精神病，而是有些恼火的对她强调：“现在她情况不明，你这样贸然直接接触就没要考虑过会遇到危险吗？！”
摆摆手，林菀对这种念叨一点也不在意：“没必要，她可是我们从胚胎看到大的，而且现在也不过还是个小孩子，你没必要这么紧张，不可能意外的。”
不过，当她这句“不可能有意外”说完后，一件真正的意外便发生了——
躺在培养舱中的小女孩，看着刚刚靠近过来的白麓，以一种震惊到无以复加的语气大喊：“爸爸？！！！”
“...”推了推眼镜，林菀看了看掌控者，然后有目光复杂的看了看同样被震惊到的白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