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
“阁下,那个孩子......”
一名黑衣人向卡帕询问道。
“四叶家的小子,不用管他,他老爸会派人来接的。”卡帕说完,对眼前的事情再也漠不关心,小心翼翼抱起杰西尔就走向了黑暗中。
“遵命!”看着卡帕离去的身影,那名黑衣人恭敬道。
这一夜里,发生了许多事情,有人命丧黄泉,有人苟且偷生,帝国中庞大的百目组织一夜之间全军覆没,奥佩拉家族的英勇事迹,得到了帝国广大的赞扬,他们更是救出了许许多多被禁锢的奴隶,其中还有几名少女。
命运的休止符里并未终止,他们的命轮才刚刚开始旋转。
天已经微微亮了,地牢。
塔——
塔——
莫斯来到了地牢门口,发现几名黑夜蒙面人守在大门,但他们却并没有理会莫斯,所以莫斯直接走了进去。
跨过铁门来到潮湿阴暗的地下监牢,他发现女孩们的锁链已经被全部解开了,所有的人都挤在最后一间牢房门口。犹如行尸走肉般的莫斯缓缓走向人群,而注意到这名胖子的少女纷纷为他让开路,众人的脸上皆是一副伤心欲绝的神情。
莫斯终于来到了浮萊恩的牢房门口,定定望着那安然熟睡的面庞,犹如天使一般的女孩,如今已经安然睡去,整个世界都陷入沉寂,仿佛在为她送别。
莫斯静静站在牢笼之外,就如同曾经一样,他不敢踏足里面这片地域,那天使待的地方,是犹如圣域一样的所在,像他这种罪孽深重的人,是没有资格染指的......
鼻子一酸,一股清流从眼角划落,犹如流水一般,怎样都止不住。没有声音,泪水却不停地流下,女孩们见此,相视一眼后,纷纷离去。
菲利斯离开的时候,看着他们两人轻轻说道:“其实,浮萊恩喜欢强壮的男人哦~”
随后,整个地牢就只剩下莫斯和浮萊恩两人......
“天上的神,诸神的父啊,恳求您为这个女孩降下一丝慈悲......”莫斯双手合拢,祈祷着。
这是母亲时常为莫斯祷告用的词语,莫斯也是第一次相信了神明。
莫斯......
浮萊恩的声音响起,莫斯睁大了眼睛。
此时此刻在他眼前,那里凭空漂浮着一位美丽的天使,她的身上不染泥土,不沾尘埃,洁白无瑕的白裙散发着神圣的光芒,精致的脸庞上挂着一副依依不舍的表情。
我爱你......
莫斯愣住了,他不知道眼前是幻觉还是梦境,他知道天堂与地狱只有一线之隔,对于他来说,浮萊恩就是天堂!
...............
...........
经过了一夜的整顿,奥佩拉家族已经将百目组织完全镇压,之前还能抵抗的百目组织成员,在洛拉德伯爵抵达之际全都纷纷缴械投降,对此,这一战百目组织已经完全覆灭。
地牢里,浮萊恩的幻觉已经消失,而莫斯则被奥佩拉坚守者押到了伯爵府监牢。
没有了追逐的目标,莫斯已经对这个世界无所留念。
卡塔!
牢门被打开了,一个高大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男人身披战甲,头顶犀盔,脚套战靴,整个人光光是站在那里,就散发出了无尽的威严。
“你就是这次的大功臣莫斯吗?”男人浑厚的声音,充满了权威和气场。
低着头的莫斯并没有回答他,只是一个人看着地面,头发遮住了他的眼睛,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莫斯,你为奥佩拉家族立下了大功,但你身为曾经的百目组织成员,一功一罪一消之下,你当应是戴罪立功之身,可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匪气不改,另一个百目迟早东山再起,所以......”
洛拉德伯爵眼神凝重的望着这个胖子,看着他一脸秃废的模样,伯爵心下暗自叹息。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投靠我奥佩拉家族,或者,以罪人之躯死去.......”
洛拉德把死字咬得很重,因为他认为是人都会怕死,所以只要先加以威胁,再给予甜头,那么这个人就会死心塌地为奥佩拉效力。
但是出乎了他的意料,胖子并没有回应,如同死人一般,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只是一味地看着地面而已。
这样的人,心已经死了。
即使能说服了他,对以后奥佩拉家族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洛拉德伯爵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后缓缓走出了牢房,想来,已经是决定他的死期了吧。
太好了,很快,就可以下来陪你了......
............
...........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一天,也许两天,在这暗无天日的牢房中,莫斯并不知道度过了几个天数。
嗒.........嗒..........
黑暗之中,响起了鞋子踏在走廊上的声音。
“你是来看我的吗,小家伙.......不,杰西尔少爷。”莫斯刚刚说完,杰西尔从黑暗之中走了出来。
此刻的他身穿戎装,白色的礼服,黑色的礼裤,看上去很像一名真正的贵族子弟。
“三天不见了,莫斯阁下。”杰西尔望了望周围,继续说道:“为何要选择最差的结果呢,死亡并不一定是唯一的出路。”
“呵呵,人各有志罢了......”莫斯随口一说,他并不认为一个小孩能理解什么。
“人活着,总得有心灵支柱,看来,您失去了唯一的心灵依靠啊......”
杰西尔接下来的话,却是大大出乎了莫斯的意料。
“但您有没有想过,这种不负责任的死亡,会不会让您珍惜的那位感到失望呢?”
失望吗?她,浮萊恩会为自己感到失望吗?
从一开始,就只是迫不得已,互帮互助的目的,如果不是发生那样的事情,浮萊恩不会和自己这个胖子扯上关系吧。
到头来,终究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人在一生当中,常常会遇到某个人,她打破你的原则,改变你的习惯,成为你的例外,然后不知不觉中,她变成你的原则,成就你的习惯,这就是一种邂逅。
“她已经不存在了,失望什么的,对于我来说太过奢侈了。”
莫斯终于抬起了头,用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看着杰西尔说道。
“你知道吗,最终她临死的那一刻,我都不敢触碰她的身体,不敢涉足她的身边,因为我怕那样会玷污她,会有损她的名节,像我这种,一无是处的胖子,她的失望对我来说,真的是太过奢侈了......”
面对莫斯这种自暴自弃的话,杰西尔愤怒地大喊道:“莫斯!!”
胖子被杰西尔的呐喊怔住了,因为,从未有人在他接近绝望的时候喊过他,那种坠入地狱,却被人接住的感觉,让莫斯认真聆听杰西尔的话。
“你喜欢的人!你珍视的人!你的父母!你的爱人!即使他们都不存在了,但你是他们唯一的牵挂!他们爱着你!他们喜欢着你!最后的最后,他们珍视的人也只有你而已,你要让珍视你的他们,受到如你一样的痛苦吗!!?”
“我......”
莫斯欲言又止......
“为了得到解脱,为了不再背负失去他们的压力,甘心接受死亡,连反抗都懒得做,这难道不是一种逃避吗!!为何......”
杰西尔说着说着,慢慢低下了头。他见到过太多太多的悲伤,也看到了很多的死亡,可是,人总要背负着东西活下去的。
“要如此自私啊......”
十三岁的孩子杰西尔露出了悲伤的表情,明明生命是如此的宝贵,可为什么,还能这样毫不在乎啊。
莫斯已经被他的话震惊到了,大道理,圣贤书,那些什么狗屁东西谁听得懂啊!可是,眼前的这个孩子,却像是为他点燃道路的明灯,为他指清了前进的道路。
正当莫斯驻足不前的时候,光芒降临了。
刚开始是如萤火一般的光辉,后面渐渐变得越来越亮,光芒柔和温暖,照亮了这冰冷的牢房,突然,在杰西尔的背后,出现了一位天使......
“浮萊恩......”
莫斯不由叫出了声,可杰西尔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光辉。
化作光芒的浮萊恩,轻轻无声说着什么。呆呆看着那张美丽的面庞,莫斯从她的嘴唇中读出了一句话。
『莱茵他们,就交给你了,莫斯......』
紧接着,万丈光芒通天而起,穿过那冰冷的墙壁,透过那黑暗的人心,迈入那湛蓝的天空......
良久,莫斯缓缓起身跪了下去。
“杰西尔少爷,我莫斯的命本身就是你救的,如果您不嫌弃,我愿意投靠奥佩拉家族,世代守护。但是请您,收留那些地牢里的孩子吧,或者为她们,谋得安身之所。”
看着莫斯诚心的态度,杰西尔莞尔一笑。
“莫斯,她们,已经是奥佩拉家族的女仆了。”
“什.......”
杰西尔的这句话,再次让莫斯一阵颤动。
“所以说,就差你了......”
此时此刻的杰西尔,在莫斯的眼中变得极为庞大,仿佛充满了圣光的神一般,莫斯甘愿俯首称臣。
“我莫斯,从今以后将誓死守卫奥佩拉家族!”
“不,从今以后你不叫莫斯,我以奥佩拉家族的名义赐予你新名,奥佩拉·明莱斯(Guard:)!”
浮萊恩与莫斯名字的相结合,寓意守护。
“是,少爷!”
.............
...........
而另一边,四平贵族四叶家的领地。
“父亲,求求您,为查尔报仇啊!他是我唯一的朋友!”
一名小男孩跪在地上,不断祈求着面前身穿长服的男子。
“既然是你唯一的朋友,那又为何要把他带上黄泉呢?”
男子的话中带着一丝责怪,可更多的却是冷漠。
“我.......我......”小男孩欲言又止,他想不到还有什么办法能说动这个男人。
“泰尔顿,我提醒过你好几次了,现在我和老头子摩擦不断,不要给他抓到把柄,而你是怎么做的?去土匪窩鬼混,找女人!?”男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声音也越来越冰冷。
“我错了,父亲!原谅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泰尔顿大汗淋漓,仿佛眼前的男人是个恶魔一般,不,他是比恶魔更可怕的人。
“行了,下去吧......”
男人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示意泰尔顿离开。
“可,可是父亲,查尔他......”泰尔顿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男人一声打断。
“我叫你下去!!!”
极致的暴怒,仿佛在这声音之下一切都不容置疑。
泰尔顿被吓得全身颤抖,无奈只能出了房门。
“哼,真是不争气的东西!”
屋内,只剩下男人愤怒斥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