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子』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伊子自身也不明白。
发觉到的时候,自己身处『自己』之外了。
漆黑的水月,不受控制的暴走了。
自己看着这一切,但是却没有丝毫办法。
黑纹想要阻止自己,但却被自己所攻击。
这对于伊子来说,无法想象。
所以拼了想象要阻止。
不要动,不要动,不要动,不要动。
快点逃,快点逃,快点逃,快点逃。
但是即使如此。
但是即使如此,水月还是在破坏着。
而黑纹,则是拼命的想要阻止自己。
最后的一瞬间,伊子看到了自己的尖刺快要刺穿黑纹。
大脑就在那时变得一片空白。
——然后,当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在因黯市内了。
一步一步的,走在大街上。
走去哪里?不知道。
要去哪里?不知道。
终于,在一個小巷倒下了。
心很痛,然后强烈的无力感在吞噬着自己。
抓住心口,但是痛苦没有丝毫的停止。
「啊……哈……!」
喘息无法停止,伊子的脸容上出现了痛楚的表情。
「哈……哈哈哈……这是怎么回事呢……!」
心很痛,然后,非常的暗黑。
就如同,当初爷爷死掉的时候,那样的痛苦。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那种状态,黑纹曾经提醒过。
成虫化。
失去了梦想,或者是,虫已经吃够了梦想。
会是哪一边呢?
「不管是哪一边……都没有意义吧……」
不,对伊子来说,梦想什么的,并不重要。
重要的不是『未来的梦想』,而是『现在的幸福』。
寻找着现在幸福,而不是未来。
「因为……我本来,就没有梦想嘛……」
只所以寻找幸福,是因为爷爷的遗言。
为了完成这个约定而活着的。
所以,即使死掉,只要幸福就好了。
「但是……怎么回事呢……为什么,我会觉得这么痛苦呢……明明,不是已经得到幸福了吗……为什么……我还是会……害怕呢……!」
咬着嘴唇,伊子的表情扭曲了。
「哎呀哎呀……这种感情,不是也体验过吗……」
没错,那是伊子在刚刚成为附虫者时候的时候,发生的事情。
被特环追赶着,被他人排斥着。
希望想要获救。
希望有人能帮助自己。
希望得到希望。
希望可以找到幸福。
自己的祈求的东西,没有实现。
——所以,将其替换成了咀咒。
「原来、如此……」
伊子恍然大悟的,笑了。
「这就是,咀咒的,代价吗……」
把人打成缺陷者,然后,快乐的活下去。
这种事情,果然是不被允许的吗?
无法停止的杀虫,最终的结果,就是自灭吗……
「真是………适合我这个杀虫魔的结局啊……」
自嘲的笑了。
内心的空洞,依然无法填补。
即使得到幸福了,还是有做不到的事情吗?
伊子不知道。
但是。
「真是……」
这时,伊子,想起了一个人。
啊啊,那个人的约定,我遵守了吗?
那个人,我已经没有要和他说的话了吗?
那个人,到底打算怎么样呢?
那个人……
「黑纹、黑纹……」
轻声的呼喊着,那个人的名字。
「——我在这里,伊子。」
抬起头,伊子看到了那个漆黑的大衣,和半坏的防风镜。
滴答,滴答。
灰蒙的天空,降下了细细的雨丝。
水滴落在黑纹的护目镜,顺着其边缘,落了下来。
漆黑的大袍变得更加破烂,那是伊子攻击时候的造成的。
看不到黑纹的表情,伊子索性闭上了眼睛。
「黑纹,你太晚了。害我等你这么久。」
「——啊啊。」
「抱歉了,伊子……让你久等了。」
眼前的那个人,走近了伊子。
然后,对着伊子,举起了手枪。
「履行约定的时间,看来已经到了。」
水月的尖刺,开始活动起来。
「战斗吧,伊子。」
黑纹的声音在无人的小巷回荡着。
「真真正正的,你和我,最后的战斗。」
非常简单的,说出了结束的话语。
黑纹说道。
「这就是,你和我的『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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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纹』
伊子坐在小巷里,没有动作。
脸上依然露出平常的微笑。
同时,慢慢的,水月的尖刺,停下来了。
然后,伊子开口了。
「——真令人怀念呢。」
「……什么。」
「这里。」
拍了拍地上,伊子抬起了头。
雨水让她的身影变得模糊,迷离起来。
「忘记了吗?这里是,我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哦?」
这个时候,黑纹才发现,这里是和刚刚成为了附虫者的伊子,相遇的地方。
深夜的街道,谁也不在。
逃跑的少女和、普通的少年相遇的地方。
偶然吗?必然吗?
「真是如同梦一样呢……」
伊子喃喃自语,举起右手,雨滴从伊子的手的裂缝穿过,落在伊子的脸上。
「我呢,一直觉得,自己是不得到幸福就不行的,所以呢,当你告诉我那就是快乐的时候,我就想:啊啊,这大概就是幸福吧?」
「……你错了。」黑纹,慢慢的说道。「那只是幻象而已,你所拥抱的,并不是幸福,也不是梦想,只是,被我所利用,做了一个,『幸福的梦』而已。」
黑纹是,一直这样想的。
自己是,把眼前的少女陷入这个甜美梦境的恶魔。
必要的话,甚至会把眼前少女的性命也夺取。
这是罪孽。
「……嗯嗯,不对哦。」伊子摇摇头,笑了。「我不是说过了吗……这是我的选择。是我自己想要变成这样的。」
「那么站起来,和我战斗。」黑纹说道。「你的力量太危险了……已经超出我的估计,我认为你再这样下去会危害到这个城市的『和平』。所以,我要杀了你。」
「将我……杀死?」
「啊啊,没错,这样的话,你的所有东西都会失去吧,你那虚幻的幸福,还有未来的梦想!对你来说,可以忍受吗?你的幸福,将会被我夺取,你会变得一无所有。」
黑纹冷酷的声音,透露出一丝颤抖。
「我是……你的敌人。想要得到幸福的话,就打倒我吧!给我这样想,然后你就谁也不会输的!伊子!站起来!和我战斗!」
「……」
看着变得激动的黑纹,伊子没有说话,而是把目光移向了天空。
身体变得越来越沉重,头脑变得晕晕沉沉。
但是,暂时还没问题。
「黑纹……你真的很温柔呢。」
「什么?」
「『只要自己和伊子战斗的话,激发出战意的伊子,说不定可以取回虫的控制权,压制住成虫化』……呢。黑纹,这可不符合你的风格哦,居然说出这么天真的话。」
为了什么而战斗,那对于附虫者而言,是确认自己梦想和生存的方法。
即使战斗的方式不尽相同,即使所看的目标不尽相同。
附虫者,都是靠着梦想而能继续,如同『人类』一样继续活着的。
所以说,如果要压制虫的成虫化的话,就要更强大的伊子(意志)才能做到。
「伊子……!」
抚摸着不动的水月,伊子凄凉的摇了摇头。
「光是压抑着虫的活动,我已经用尽全力了。黑纹,即使你怎么催促我战斗,我的精神,似乎都无法支持了……」
平静的,伊子陈述出了残酷的事实。
「……不是说是为了幸福而活的吗?这么简单,就要放弃了吗?!你的梦想就只有这种程度吗?!这样的话,你的所谓幸福不都成为了戏言了吗!伊子!」
「……」
伊子不语。只是,看着眼前的少年,为了自己的放弃而愤怒的少年。
第一次,看见他的愤怒。
「那个呢,黑纹,我做了一个梦。」
「……梦?」
「啊啊,关于过去的梦……在爷爷死去,我遇上了那个将我变成附虫者……浸父的梦。然后,想起来了……黑纹,我向浸父诉说的梦想,你知道是什么吗?」
「……不知道。」
伊子的战斗,是为了杀虫而活的。
但是,在这之前,伊子抱着什么心情?抱着什么梦想而活着的?
黑纹无法得知,但是,会成为浸父的食物,恐怕也不是什么积极的梦想。
「那是,很简单的事情哦。黑纹。」
伊子笑了,然后将手伸向了黑纹。
「我所渴求的,只是。」
轻轻的,抚摸着黑纹的脸庞,露出了微笑。然后、
「——和你的相遇而已。」
「!!」
轻易的,手枪被伊子夺取了。
「你太温柔了。黑纹,所以。」
举起手枪。伊子。
「无法对我给予最后一击。」
对准着,水月。
「伊子~!!!!!!!!!!!!!!!!!!!!!!!!!」
黑纹的绝叫,无法阻止水月的崩坏。
「——伊子,伊子!」
很温暖,明明是在下雨,为什么会觉得很温暖呢?
「对不起,伊子,对不起……」
缓缓的张开眼睛,眼前出现了黑纹的脸庞。
「哈哈……居然用力的抱着女孩子……很让人害羞呢,黑纹……但是,我不讨厌哦……」
努力的,说着这番如同告白的话,伊子觉得自己脸红了。
「你是笨蛋呢……我不是说了吗……这一起都是我自己所选择的,杀虫也是……自毁也是……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选择,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哦……」
「不,是我的错,如果我没有和你相遇的话……!如果我没有利用你的话……!」
「黑纹……」
伸手,向前摸索着,黑纹的护目镜,在雨中已经湿漉漉了。
轻轻的,伊子把黑纹的护目镜除下。
露出了,那个少年的,真正的相貌。
非常的普通,非常的平凡的男孩子。
也是,伊子所喜欢的,唯一的男孩子。
「呐,黑纹,你哭了吗?」
雨水落在了黑纹的脸上,如同泪水一样顺着脸庞,流下来。
落下的泪水,轻轻的滴在了伊子的脸上
那是,小小的,但却带着温暖的水滴。
「为了我,而哭了吗。」
抚摸着眼前人的脸庞,伊子笑了。
「这就足够了,黑纹。我呢。这就足够了……」
少女失去了一切。
不,从一开始,就什么也没有了吧。
但是,少女依然活着,是拥有希望吗?不是,只是,不甘心绝望罢了。
然后,将这份心情,化作憎恨,活了下去。
但是,某个人拯救了少女。
告诉少女,什么是笑,什么是哭,什么是高兴,什么是悲伤。
对少女而言,那种生活简直就是如同梦一样。
如果世界上有什么是幸福的话,那大概就是幸福吧。
但少女很害怕,当那个人死后,自己又会变成孤独一个人了吧。
那时候,知晓幸福的少女,会怎么样呢?重新回到绝望之中吗?
那个人的遗言,告诉少女自己应该幸福。
但是,对少女而言,什么是幸福呢?
少女思考着,思考着思考着,眼前出现了一座教堂。
在漆黑而扭曲的神父面前,少女说出了自己的梦想。
——然后,这一次,少女再一次,说出了,那个梦想。
「我只是希望……有人会在我悲伤的时候,哭泣而已……只是,希望,有人可以,站在我的一方……只是,希望有谁,在我死去的时候,能够为了我悲伤,为了我而哭泣而已……」
如同自己的爷爷一样,希望自己,能够找到需要自己,并且肯为了自己而悲伤的人。
「所以呢,黑纹,谢谢你……」
「将我的梦想……实现……」
缓缓的,伊子闭上了眼睛。
「但是……真遗憾,你实现了我的梦想……但我却没办法实现你的梦想……」
「约定,无法遵守,真的……很……可惜……」
「最后呢,黑纹……」
伊子,鼓起最后的力量,对着自己喜欢的男孩子,伊子露出了,最后的微笑。
「我不后悔,和你的相遇……」
比谁都了解自己,比谁都明白自己,然后,一直站在自己这一边的这个人。
「和你认识后的每一天……我都觉得……很快乐……」
然后,也是第一次,伊子喜欢上的人。
「没错……要说的话……那大概就是……幸福吧?‘
想要告诉他,自己是多么喜欢他。
「所以呢……黑纹……不要太在意我……对我来说,你的眼泪……就够了……」
想要告诉他,自己是多么的恋上了他。
但是。
「再见了,黑纹,然后……」
一瞬间,伊子张开了眼睛。
看着黑纹。
「……谢谢你。」
光芒从伊子的瞳孔渐渐消失,拿着黑纹护目镜的手,也无力的垂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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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少女和少年相遇不久后的事情。
「呐。」
少女坐在庭院之中喝茶,让太阳照耀着,露出了一如往常的微笑。
「嗯?」
少年则是站着,低下头,如同不想照耀到太阳一样的喝茶。
「对你来说,幸福到底是什么呢?」
突然的问题,让少年顿了一顿。
「……怎么了,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只是单纯的觉得有兴趣而已,像你这样的人,到底会认为什么才是幸福?」
少年把手上的茶杯放下,摆出一副深思的内容。
「幸福吗……那种东西因人而异,对我而言,并没有获得幸福的资格。」
「……」
玲玲~
风铃响起,少女不由得抬起头,看着那摇摆的纸装饰。
「……我爷爷说过。」
少女喃喃的说道。
「这个世界上,得到幸福,是不需要资格的。」
「真是一句好话。」
少年笑了。
「但是……你……」
「我没有那种想法……至少,我并不像你,是为了某个目的而活着的。幸福的意义,对我已经没有意义。」
「……别无所求、吗。对你来说,没有希望拥有的东西吗?没有重要的人吗?没有——会让你幸福的存在吗?」
「……我,拥有想要保护的东西,这就足够了。」
「……保护?那就是你的梦想吗?」
「我所能做到的,只是『和平』而已……至少,在这个城市里面,我不希望附虫者所引起的悲剧再次出现。打成缺陷者也好,让他们离开也有,即使是暂时性的,自我满足的『和平』,我也要守护好……如果说这份自我满足就是幸福的话,那么,我应该就是幸福吧?只是如此而已。」
「……幸福不是这种东西哦。」
「疑?」
「你的心,没有欢喜或是悲伤,仅仅只有憎恨而已。爷爷曾经说过,憎恨是,无法前进的。」
少女的表情,变得迷离起来。
是因为回忆起过去了吗?
「憎恨……」
少女的说话,让少年思考起来。
「……或许是这样吧,我的行动,或许只是憎恨而已。憎恨着虫,憎恨附虫者,然后……比谁都要,憎恨自己。」
「……这样的话,在你的前路,只有绝望而已。」
「……我知道。」
「这种绝望,你可以承受得住吗?」
少女严厉的言辞,没有动摇少年的决心。
「我知道……但是,我早就决定了。至少,这一次——」
少年,说了出来。
「——可以,保护好这份『和平』。」
「……真是个愚蠢的家伙。」
「这就够了。」
少年强硬的打断了少女的说话。
「我不需要幸福。」
「我明白了……那么,再一次确认吧。」
少年抬起头,发现少女正在认真的看着自己。
对你来说,所谓的『和平』,真的就是你的幸福吗?」
「……啊啊。」
「是啊……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少女歪着头,闭上眼睛。
「那么的话,我决定了。」
少女站起来,以认真的表情看着黑纹。
「决定了什么?」
少年不由的问道。
然后,少女向少年伸出了手。
「如果你认为这就是幸福的话,那么这个约定,就是我来实现你所谓的幸福的『约定』,所以呢,黑纹。与之交换的。」
露出了寂寞的,而又带着悲伤的笑容。
「——你,会让我幸福吗?」
那是少女和少年相遇不久后的事情。
也是、少女第一次,在少年面前露出真正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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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梨』
突然之间,武梨张开了眼睛。
身处在陌生的房间,武梨无言的从床上走下来。
一个少女打开门,惊讶的看和武梨。
「疑?武梨……现在还不能站起来啦……!」
没有理会琉璃,武梨就这样从门口出去。
「要去哪里……?!武梨!」
琉璃慌慌张张的跟着武梨。但是,站在武梨身边的发出银色的光芒。
看到这个情况,琉璃赶紧抓住武梨的手。
「等一等!武梨!你到底要到哪里去……!」
「……」
武梨看着琉璃,想要甩开她的手,但是却被琉璃紧紧抓住。
「放开我,现在我又很重要的事……!」
「不要!!」
捉着武梨的手,在微微颤抖了。
但是,琉璃的语气却相当坚定。
「已经……不想再让你一个人了……不会再让你,一个人战斗了。」
这是琉璃的决心。
不管武梨说什么,不管有多么困难。
自己绝对不可以再眼睁睁的让少女受伤。
「……琉璃……」叹了一口气,武梨说道。「我明白了,一起去吧。」
「疑?……可以吗?」
「怎么,你不是要跟我一起走吗?」
「啊、啊啊!当然要跟了!但是,为什么……」
以为武梨一定会反对,琉璃疑惑了。
「因为就算我说不的话你也会跟着你把。」
武梨笑了笑。
「而且,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啊,啊啊,这个……」
在琉璃来不及反应的时候,武梨抓住琉璃的手,跑了起来。
「等,等等啊!武梨,到底要去哪里啊?!」
武梨看看外面的阴天,没有说话。
然后,当琉璃明白过来的时候,眼前出现的是,黑色人影(伊子)的身影。
直直的站着,目无表情,只是呆呆的看着前方。手上拿着一个半坏的护目镜。
「伊子已经变成缺陷者了。」
穿着漆黑的大衣的少年,背对着武梨。
「——接下来,就只剩下你了,『ACE』。」
少年低沉的声音,透露出残酷的语调。
「——完结这一切吧。这个悲剧的,终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