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个傻子,晚上才提出的换座位,第二天就后悔了,明明这么依赖一个人,却非要表现得自己有多习惯孤独。不过都无所谓了,不过是座位的分隔,这几步的距离并没有拉开我们之间的距离。
话虽如此,我和李清远的关系当然还是同以前一样,但多了这几步的距离,也确实是让我们各自多了一点自己的空间。在以前,我们的之间彼此能属于自己的时间,基本就只有在寝室的时候,或者周末放假的时候。现在好了,如果彼此不去找对方,那就不会有人一直跟在自己身边,各自都多了一些独自思考的时间。
或许是彼此都意识到了这点吧,我们在下课期间都默契的不会主动去找对方,但只要了出了教室,我们就又基本还是在一起的,不管是去做操、吃饭、亦或者是上体育课,当然也包括了训练。各自多出来的这点空间,并没有拉开我们距离,相反,这倒是让我们在一起的时候能有了更多的话题。
就这样,我们又安稳过上了一起上课、吃饭、训练,这样单调却不觉得枯燥的生活。她还是一如既往的乐天,跟李清远在一起的时候,阴天都好像是暖色调的。时间走得很快,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有些事情就直接翻篇了,然后,运动会终于还是到来了。
运动会的开幕式,可以说是整个运动会最费心思,排练也最久的事了。老实说,每天下午都看见他们在操场排练得这么辛苦,在运动会开始之前我还是挺期待他们的正式表演的的。然而,等到运动会真正到来这天,我却发现这个开幕式与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说真的,当一早上醒来,看见自己手机显示的时间是十一点时,我真的是以为自己看错了,确认了好几眼后还是不敢相信,甚至是以为自己的手机坏了。一直到我走出寝室,看到这已经是空空荡荡的宿舍楼,我这才不得不相信这个时间是对的。
就因为睡过头,而错过整场开幕式还有比这更荒唐的事吗!
我也真的是要被自己给气笑了,难得才有这么一次运动会,这都能睡过头。话说我昨晚既没熬夜,也没有失眠,怎么就睡过头了呢。我现在真的是又懊恼又无奈,就这么有些失落的从宿舍里走出了,准备直接去从吃午饭了。
当走出宿舍楼时,我突然愣住了,这宿舍完确实是正如我想象的那样空旷,但就在这空旷门口前却还站着一个人。
“清远,你怎么还在这?”
“哼,这应该我问你才对吧!”
站在我们宿舍门口的人正是李清远,看她叉腰喘气的样子,应该是刚刚跑过来的。虽然有些不合适,但喘着粗气,面泛红晕,香汗淋漓的李清远,看着还真的有那么一丝诱惑。尤其是在我心情失落,望眼欲穿,周围又空无一人的情况看到这样的她。
当然,我还是比较有分寸的,很快就调整了好心情,不过原本的郁闷也随之消散了,一件恼人的事,出口的方式却相当随意,“睡过头了,刚刚才起呢。”
“哈?睡过头?一觉睡到十一点?”李清远看起来确实是有些惊讶的样子,但神情更多的却不是意外,而是有趣。
“对啊,我起床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话说江师他应该没发现我不在吧?”
“呵呵,这怎么说呢,我们班除了我以外,好像还真没有其他人注意到少人了。”
“不是吧,还可以这样的?”
“谁晓得你哦,大家站半天站不齐就直接走了,我也是找你半天没看见你,这才发现你不在的。”
听到这里,我顿时心情复杂了起来,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失落。
“唉……那行吧,没被发现就算了。那你呢,这么早就回来干嘛啊?”
,
“我说我是来找你的,你信不信?”
“嗯?”
“走啊,趁他们还没回学校,吃饭去啊!”
李清远说着就转身往食堂走,就这么把刚刚的那句话含糊过去了,根本不给我继续追问的机会,而只能赶紧追上她。于是在其他回来之前,这空荡的学校里只剩下了我们两人的身影,气氛格外的安静。
“对了,开幕式好玩不?”
“还行,就那样吧。”
“啊,什么叫就那样啊?”
“他们在操场排练的时候你又不是没看到过,还能怎么样嘛。”
……
等时间来到正午,寝室那群家伙们也就都回了寝室,看他们样子,应该是已经吃过饭了。
一看他们这几个人,我便马上质问他们,“今天早上,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喊我呢?”
他们听到我的话,却是诧异的看着我,国明也是挠了挠头,“枫哥你今早没去开幕式?”
“不然嘞,你们有看到我人?”
“哦,我就说站队的时候,怎么站半天都站不齐呢。哈哈哈,原来是少了枫哥啊!”
我皱着眉头,看着国明这家伙脸上尴尬的讪笑,想严肃嘛,又严肃不起来,最后只能跟着他们一起一笑了之。毕竟被整个寝室给遗忘的事,真要深究起来,只怕是会有些寒心哦。
下午本来是准备跟他们一起去隔壁大学的体育馆看比赛的,但出门碰着李清远跟李毓之后,我便果断放弃了他们这群家伙,腆着脸跟李清远他们凑成了三人组。本来这对我来说其实是个挺自然的事情,但这一路上我却收到不少艳羡的目光。
还别说,在学校的时候我都还没注意到,自己能凑在李清远和李毓她们身边,是一件多么令人羡慕的事。
可是,我们只是同学而已啊,这有什么好羡慕的?
那个大学,说是在我们隔壁,但实际上还要走上半个小时的路,只是我们学校太过偏僻,相比起市中心跟我们的距离,这个大学却是算得上是我们隔壁了。当然,这也并不算什么好大学,却也这个城市唯一个上的了台面的大学了。
如果有什么值得一说的,那应该就是李清远的老爸老妈就是在这个学校当的大学老师,然后还有国明的姐姐就是这里的学生。不过凑巧的事,李清远的父母休假带着她妹妹旅游去了,而国明的姐姐现在刚好去了外地实习,也就是说,上面这些人我们一个也碰不上。
一路上,我们聊了不少东西,主要就是我还是有些好奇早上的开幕式,问了李毓不少关于开幕式的细节。不过我却一直没问李毓有没有注意到我不在,真的是怕问了伤心啊。
难得有这么一次运动会,可惜天公不作美,我们刚一到大学里面,阴郁的天空忽然就飘起了毛毛细雨来。虽然雨不是很大,但也足够影响到正常的比赛,以及我们观众的心情了,而且……下午刚好就有我的短跑,我既是观众又是参赛者。
我是一个很容易受到环境影响的人,尤其是天气,本来面对艺体班和足球队那几个禽兽压力就够大的啦,这凄凉的小雨更是一直压抑着我的心情。也还好是李清远在身边,气氛一直比较活跃,否则要是自己一个人面对这雨,我怕不是前几天的那晚还要压抑。
进到体育馆里面后雨突然又停了,而我们第一件事便是在这观众席上寻找我们班的根据地。虽然比赛现在还没开始,但观众席上已经坐了不少人,都是三五成群的聚在某个角落,要么拿了一副牌斗地主,要么一堆人把头凑到一块手机屏幕前看电影。比赛对他们来说,似乎从来都不是他们来到这里的重点。
我们找到位置坐下没多久,董轻侯也紧跟着来到了这里坐下,而其他几个人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当然,我也不关心他们都去哪了,随便跟董轻侯聊了两句就准备先在这观众席瞎逛一圈。
说是瞎逛,其实主要还是想了解一下从观众席上下去的路线,以及厕所在什么地方。讲道理,这对我一个从没来过这里的路痴来说,真的很重要!李毓因为到这里就被班长喊去了,所以陪我一起瞎逛的人就只有李清远了。
这整个体育馆虽然看着挺大的,但下去路线并不复杂,去厕所的路也只有一条,各种指示牌对我这个路痴也还是挺友好的,回去的时候我也稍稍安心了不少。然而,我这还没安心多久,这一回到“根据地”,就突然从李毓口中得到了了一个让我安心不下来的通知。
由于现在天气比较阴沉,学校担心下午又突然下雨,决定调整一下比赛的次序,把那些比赛过程短,容易被雨影响到的赛事先提到前面来。而短跑,自不用多说,正是在这一范畴当中。
好家伙,现在这个一百米直接被调到了第一个比赛项目,刚回到观众席的我,现在就得先下去准备了。
作为我们班唯一参加一百米的人,我自然是一个下去的,然后一到下面,就看着一群大腿肌肉线条分明的禽兽们在那里摩拳擦掌,这颗心始终就安定不下来了。当真正直面他们的时候,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这些天的所谓的努力,或许只是人家的日常而已。
准备的时间足有十来分钟,足够我们进行各种热身了,我虽然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但还是尽量让自己动起来,活动活动筋骨。至于我心里想的,也只剩下一件事了——千万不要输得太难看啊!
在紧张得等待中,总觉得这十几分钟无比漫长,直到准备时间结束,蹲着在起跑线前,又突然觉得这十几分钟走得太快。
各就各位,预备——砰!
随着信号枪声响起,赛道上的所有人便如离弦的箭矢,直直地冲向百米外的终点。我一边奋力奔跑着,一边努力控制身体,让头慢慢抬起来,用着自己毕生的力气去奔跑,直接的腿感觉不是自己迈出去的,而被自己甩出去的一样。
我真的觉得自己已经够努力了,甚至能感觉到风在压着我的脸,然而我却还是不得不眼看身边的选手一点点地将我甩到身上,我们之间的距离被越拉越远。看着他们遥不可及的背影,我顿时生出了一股强烈无力感,也不能等我做多想,比赛便戛然而止了。
12.8秒,这就是我的成绩了,我相信这绝对有一般人的水平了,但面对他们的11.3秒,以及那最后遥不可及的十几米,这个成绩还是显得太过无力。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我不是倒数第一,而是倒数第二。
那个倒数第一的家伙我不认识,是个白净瘦小的男生,看着有些羸弱,但笑容特别开朗。他最后跑了13.2秒,虽然是跑了倒数第一,脸上的笑容却并没有因此消失,还特意冲我笑了笑,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安慰我。
虽然倒数第二的成绩实在糟糕,但这也算是预料之内的结果了,只是我没有预料的是,这种彻底落败竟有如此大的打击。我换下号码牌,把外套穿上,回到了观众席上,冲董轻侯他们咧嘴一笑,“嘿嘿,倒数第二,果然是跟我预料的一样呢。”
国明这时候意外的没有犯傻,体贴的安慰起了我:“没事的,枫哥,已经比训练之前好多了,咱们跟自己比有进步就够了。”
余明非应该是不懂这种挫败感的,但还是起身拍了拍我的肩膀,“没事儿,至少咱还超了一个人,不是吗?哈哈哈!”
我转身看了眼他们两个,欣慰的点了点头,然后便跟他们一起坐下了。我一坐下来,董轻侯突然发话:“他们毕竟是练了好几年的人,输给他们一点也不冤枉,我们这种当然不能跟他们比。我觉得国明说的没错,我与过去相比有进步就够了。”
我点了点头,对他们的话表示了肯定:
“嗯,你们说得都对。哈哈哈,其实我没有太在意这个比赛,重在参与嘛!”
“对对对,重在参与!”
我表现了豁达的态度,他们也就跟着点了点头,肯定了我豁达的态度。
我的比赛是结束了,但场上的比赛仍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我们很快就把话题的重心转到了赛场上。
国明他们不像我那么宅,交际圈自然是比我广上不少,了解的人和事也丰富不少。对于其他班的人几乎是一无所知的我,基本上就是在一边听他们各种吹牛压码,看他们差点就又要把观众席变成赌场了。而我对此早已经习惯,哪怕只是当个听众,也能乐在其中。
说是乐在其中,其实也就是想赶紧忘记先前那份挫败感。
从小到大,我都不怎么喜欢跟别人比,不管是什么事情。但我其实很清楚自己有多在意名次这个东西,尽管总是说着对学习没兴趣,但真要看见自己名次太靠后了,还是暗暗努力的。而且,老实说,我从小到大,还真没怎么输过,不管是身高还是成绩,再到体能,我都尽量让自己能够刚好超过平均线。
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强烈的挫败感,哪里是这么容易就被三两句话给安慰的。他们说的每个道理我都懂,甚至自己还跟别人说过这些话,但现在看来,这种挫败感果然还是得靠自己默默消化掉。
只能说,我并不是一个坚强的人,也做不到像李清远那样没心没肺的快乐,所以暂时的压抑心情总是难免的。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大概在三点或四点的时候,随着阵阵萧瑟的秋风灌满整个体育馆,凄凉的雨滴也就跟着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比赛也因此被迫中止。
随着的比赛的终止,观众席上的我们没有了看头,也就彻底闲了下来,许多人开始无所事事的在观众席间游走。
看着这阴霾的天空,凄冷的秋雨,我感觉自己的心情一时半会儿是好不了了,便从观众席上起身,独自离开他们,开始了漫无目的的闲逛。
说的是散散心,其实就是想找个没人的地方静一静。
哈~今天还真是够糟糕的呢,一大早就起晚了,错过了整个开幕式,下午又直接领了个倒数第二的成绩。
老实说吧,其实这个比赛对我来说确实没有什么太大意义,我的失落也只是暂时的,到了明天就会把现在的情绪丢得差不都了。只是在此之前,我似乎还在渴望某个安慰,我的失落不只是由于失败,更是因为没有得到想要的安慰。
唉,我可还真是够贪心的呢,明明已经被三个人安慰,却还在渴望更多的安慰。
体育馆的二楼有一间乒乓球场,可惜门是锁着的,我只能倚在门口的栏杆边吹吹风,看看雨。独自品尝这失落的滋味,像落败的孤狼躲在阴暗的角落里舔舐伤口。
好吧,用孤狼来形容太抬举自己了,我可没那么大的野心。我啊,说不定其实更像一只等待安慰的小奶狗……
“林枫,躲在这干嘛呢?”
当李清远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我竟忽然有些高兴,只是感受到她的存在,失落的情绪就莫明少了许多。
“呵呵,听风吹雨啊。”我暂时放下了低沉的情绪,努力挤出一副笑容来。
“哦,原来是搁这喝西北风的。”
“嗯……从区域季风来看,好像确实是西北风来着。”
“噗!你居然还认真了!”
李清远径直走到了我的身边,跟我一样倚在栏杆边吹风。我转过头瞥了眼她,看不出她现在再想些什么,于是便自说自话起来:
“嘿嘿,我刚刚跑了第二,牛逼不?”
“牛逼牛逼,只可惜是倒数的。”
“可不是嘛,就差那么一点了,呵呵。”
“哈哈哈,是差了那么,亿~点点。”
我想,能在这个时候跟我聊天还能笑得出来的人,除了我的仇人外,大概也就只有李清远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了。但我们之间确实不适合沉重的话题,不管是发生了什么事,所以我也没打算用太沉重的语气跟她说话。
既然伤心事不好聊,我也该换个话题聊了:
“明天就轮到你了,紧张不紧张啊?”
“紧张,我紧张个什么?你都倒数第二了,我还能比你更差不成?”
“你干嘛非要跟我比呢?”
“不跟你比,那我跟谁比?”
我转头看向她,她转过来看着我,两个人四目相对,相视一笑。我终于还是跟着一起笑了出来,明明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等到,却就这简单的将心里的事放下了。
眼看这淅淅沥沥的雨马上又要变小了,我极目四望,发现这个学校还挺大的,便对李清远说:
“哈哈哈,这不是你老爸老妈上班的地方嘛,认识路不?等雨停了,带我在里面逛一圈呗!”
“比赛不看了?”
“看个鬼啦!人都认不到几个,眼睛还近视,谁跑在前面都不知道。”
“那行嘛,想去哪里逛哦,嘿嘿,女生宿舍要不要去逛逛啊?”
“嘿嘿,要能进去的话,肯定要进去看看啦!”
“想看啊,那你女装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