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你老爹我可待你不薄吧。”
中年人嘿嘿一笑,端起一旁微凉的茶水,又是小抿一口。
“老爹对我最好了!我爱死老爹了!”
“别别别!别扑过来!我这儿还端着茶呢!”中年人连忙制止正打算起身飞扑的哈莉,“好嘛,你倒是悠着点儿,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你折腾。”
“嘿嘿,这不是太兴奋了嘛,近一年的弹药供给量您说谁不开心?您放心,这三个月我保证把这个弟弟收拾得服服帖帖,让他脱胎换骨!”
“得了,你也别在这里跟我贫嘴,你只要把这一年———等等,”中年人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哈莉,你刚才说多久来着?”
“三个月啊,怎么了?”
“我记得不是一年期的吗?是谁跟你说三个月的?”
中年人质问道,目光锐利针指哈莉。
“唔……那个……那个……三个月也不是挺好的嘛……哈哈……”
哈莉只感觉冷汗直下,说话支支吾吾的,眼神慌乱地四处乱瞟。
“120组弹药量!”
“是……是……是奎因姐说的,哈哈哈哈哈………”
“果然……我就知道……”中年人以手掩面,无可奈何地说道,“我就不该把这事交给她来办……哈莉!”
“在!”
突如其来的呼喊吓得哈莉顿时就是一个激灵,条件反射地行了个军礼。
“说!她许给你什么了?我就不信她会平白无故地答应你。”
中年人脚底板高频率地拍打着地板,命令式的语气及其焦急。
“那个……那个……我说了怕您生气———”
“120组弹药量!”
“我答应想方设法把您约出去和奎因姐约会!”
哈莉一咬牙一跺脚,干脆破罐子破摔了。
再回看中年人,已全然不是批评哈莉时的严厉。长着一层老茧的手指莫名地开始微微的抽搐,趴着些许皱纹的面颊连同眼睑一起不时地一痉挛,额头隐隐地渗出汗滴。
“老爹老爹!您手臂快鳞化了啊!”
中年人紧紧握住自己灰色鳞化的左臂,双肩在止不住地微微战抖。
过了好一会儿,中年人才抬起头,有些虚弱地问道:“哈莉啊……我问你个事儿啊……”
“内个……您…您说。”
“你…是我女儿吧……”
哈莉点了点头。
“哈莉,你也清楚,我一直是把奎因娜当作妹妹来看的吧?”
哈莉点了点头。
“那……你也知道你奎因姐是个病娇……吧?”
哈莉点了点头。
“所以……你不是在坑爹么?”
哈莉点了点———
“嗯??”
哈莉像是个拨浪鼓一样疯狂摇头。
“我究竟是造的什么孽唷,”中年人抱头趴在了工作台上,声音逐渐悲怆,“几十年了啊,我好不容易才哄顺了她……现如今你又给我搞出来这种岔子……我……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中年人带着哭腔的声音越来越小。
见自家老爹如同一滩烂泥一样趴在桌上,哈莉伸出了半个身子试探试探。
“……老爹?……老爹?”
中年人毫不作反应,只有细如蚊声的幽幽抽泣声。
“内个……老爹?您……还睡着呢吧……?”
哈利这么说着,小巧的身体朝着阁楼活板门的方向小小地后挪了一步。
“……老爹……那个………我先下去了啊?就不打扰您在这里忆甜思苦了哦?”
哈莉又往后挪了几步。
“别忘了……那个……120组弹药哦。”
“你还有脸跟我要补给?你个吃里扒———”
还没等中年人吼出整句话,哈莉便如同离弦的箭一样,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开了活板门并跳了下去,顺带“哐当”一声把活板门关上了。
宽敞的阁楼又只剩下空无一人的躺椅在轻轻摇晃。
中年人一时间哭笑不得,心中五味杂陈。
对于哈莉这种皮到短腿的行径,中年人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深知自家女儿是典型的外热内冷。哈莉面对外人总是保持一张别人欠她几百万的厌世脸,而面对亲近的人哈莉会以亲切的态度对待。可倘若是像奎因娜和文哲斯———也就是中年人本人,哈莉则会本本分分地当好晚辈这个身份,时不时地在自家长辈面前做出像小孩子一样的行径。
灯光照在了木制的活板门上,柏木的深色纹理清晰可见。一层一层仿佛千层酥般的规则纹理,总是给予人自然沁心的安心之感。
“……算了算了,随她吧……”文哲斯到最后也只好笑了笑,无奈地摇了摇头。
切成两个三棱柱似的三明治,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洁白的骨瓷餐盘的中央。中年人拿起一块儿,一口咬下。
“唔……冷了,不过味道还不错。”
正当文哲斯在嚼吧嚼吧三明治的时候
吱啊————
阁楼通向楼下的活板门被一个紫黑色的小脑袋顶出一个空隙。
“老爹您老可别忘了我那120组弹药哟。”
啪嗒
还没等文哲斯来得及反应,活板门又关上了。
“这孩子………28岁了还是这样……”
文哲斯轻笑一声,又咬了一口三明治。
“五年了啊哈莉,五年了啊。你也休整快五年了,你老爹我还想给你争取几天安生日子,可是———”
文哲斯看向被几块魔晶压住的信封
“时不待我,势不我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