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恺撒，今天来不是为了和你讨论这个问题的。”昂热摆了摆手，终结掉了这个话题，“我想问的是，在面对龙王的时候，你感受到了那种压倒性的力量了吗？”
恺撒脑海中闪过那道仰天长啸的巨大龙影，冲天的水汽，炽盛的火焰，还有威临世间的气势，默默点了点头，“压倒性的力量，海潮般汹涌的气息，像是要吞没一切。”
“那你应该感受到了，那是人数绝对无法弥补的差距，我们身体内都流淌着龙族的血液，就这点来看，龙族可以说是我们半个祖先，我们身体内残缺的血统远远比不上纯血的龙类，血脉中的本能要求我们臣服于他们。”昂热紧紧盯着恺撒冰蓝的眸子，不容他有一丝的退缩，“所以我们需要最强大的意志，再加上最纯正的龙族血统，才能直面龙王！当然，前提是血统浓度不超过百分之五十。这是我们所一直在寻找的精锐中的精锐，英雄中的英雄！”
昂热脸上罕见的浮现出凝重，“我们需要一个像狮心会第一任会长梅涅克•卡塞尔一样无与伦比的天才！因为……最糟糕的时刻就要来了，根据我们对文献的研究，龙族的‘四大君主’将接连醒来，龙族将会从被埋葬的那段历史中走出，诺顿的苏醒已经证明了这点，而我们之后会面临更严峻的考验，最糟糕的情况是…我们可能要面对复数位龙王！而现在很显然我们没有那么多可以和龙王相抗衡战力，届时，将是人类的末日。”昂热语调低沉肃穆。
“‘四大君主’全部苏醒！”恺撒深吸一口气，虽然很不甘心，但现在的他面对那种可以灭世的怪物…胜率渺茫。
“是的，全部苏醒，作为加图索家的男人，我对你抱有很大的期待。”恺撒的叔叔抬头直视着自己的侄子，“只要醒来，就要埋葬，全部送入地狱，一个不留！这是我们必须完成的使命！”
“听起来是个大工程。”恺撒耸了耸肩，所有情绪波动再次被敛于眼眸深处。
站在少女背后的管家在少女耳边低语了几句，少女点了点头，扭头看向恺撒，如苍林般墨绿的眸子打量着恺撒，“恺撒•加图索，你为什么要选择走上屠龙的道路？贵族的生活对你来说还不够吗？”
“人想证明自己曾经来过，总得留下点难以磨灭的痕迹，我觉得把曾经世界的霸主重新埋到土里就很不错。”恺撒眸子中冷光湛湛，“难道你觉得会有更好的方式？”
“你说的没错，虽然比我想的完美答案还差点，但也差不多了。”少女点点头。
“那么恺撒，你想为这项伟大的工程贡献你的一份力量吗？”昂热看着恺撒问道。
“我本就是为此而来。”恺撒回答的简洁而有力，“青铜与火之王已经被杀死，我只想知道下一个会是谁，我会用刀锋迎接他。”
“别急，你会知道的，在此之前，我们希望你回答一个问题。”昂热微笑。
“没问题。”
“你是否愿意成为‘尼伯龙根’的第一候选人？”恺撒的叔叔率先问道。
“什么是‘尼伯龙根’项目？”恺撒蹙眉，看都没看他的叔叔，只是盯着昂热。
“你应该知道，尼伯龙根是北欧神话中的死者之国，而在瓦格纳的著名歌剧《尼伯龙根的指环》中，这枚指环代表着权势，掌握它的人将掌握世界。”昂热看着恺撒，“同理，尼伯龙根项目代表着我们要选出最有潜力的人，倾尽所有资源去培养他，将他的血统优势，知识和经验都达到最高峰，执行者将是，也必定会是可以超越历代屠龙者的英雄，他会是终结混血种宿命之人，也会是埋葬所有龙族之人。但接受这个项目也意味着要失去很多，毕竟世界上没有平白得来的东西，你可能要失去安逸的环境，休息的时间，为了目标你必定要历经艰险，甚至为此死去。”
“这些都不算什么，如果仅凭努力便可以通往巅峰，相信学院里许多人都可以接受。”恺撒挑了挑眉，“学员挑选人的条件到底是什么？这种好事公孙家应该是可以接受的吧，而且楚子航和路明非为什么没被选中？”
“选人的首要条件是血统，因为我们要的是高峰之上再造极巔，其次就是出色的潜力，这个项目所消耗的资源多的超乎你的想象，学院竭尽全力也只能培养少数人，目前被选中的只有你。”昂热回道，“至于莲华他们，你和莲华交手时有什么感觉？”
“强大，超乎想象的强大，很难想象混血种能达到那种程度，从莲华表现出的战力来看，他应该已经可以和龙王正面交手了，青铜计划中白甚至可以将青铜与火之王冰封！很可怕的血统，而且他们的言灵也是闻所未闻。”恺撒嘴唇微抿，拉出冷峻的弧度，莲华无疑是强大的，强大到骄傲如恺撒也没法肯定日后是否有机会打败。
“不错，强大，超乎想象的强大，公孙家的血统来源十分神秘，公孙本家历代的传人都强大的像是纯血龙种，就算是S级恐怕都没法形容他们的血统，具体情况我也不了解。你说的我们也考虑过，但公孙家的家主拒绝了和学院进行这个合作，理由是这项计划对莲华的血统而言毫无帮助，莲华的血统在公孙家也是顶端的存在，除了他自己，没人能用外物帮助他，白也是一样，所以他们不在人选之内。”昂热摇了摇头，那个老家伙炫耀般的嘴脸他至今记得清清楚楚，要不是两人只是通过投影见的面，他肯定用折刀和那家伙好好聊聊人生。
“那楚子航和路明非呢？”恺撒冷冷问道，“超A级，还有S级，路明非甚至还重伤过龙王，为什么不是他们？”
“在你们之间，我们试着做过抉择，但你的叔叔坚持你的领导能力十分出色，而楚子航不适合与人合作，路明非现在还没展现出过领袖的资质，他们更适合作为战士。而你在学校中已经展现过身为领袖的气度，长江三峡中也展现过直面龙王的勇气和能力，所以，你被选中了。”昂热嘴角微翘，“你为什么要提到他们，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难道你在介意他们的潜力？”
“不。”恺撒微笑，“我从不介意他人的潜力，未来的我注定会让他们感到自身的渺小。”
“但是……”恺撒的笑容中掺入丝丝的冷意，“我觉得你们选中我的理由很扯淡。”
所有的校董脸色都变了，作为学院真正的掌权者，没人敢如此对他们说话，况且对方还只是一个学员。
“我听说除了公孙兄妹外今年还出现了一个S级。”恺撒的叔叔嗅了嗅鼻烟，“大概四十年没出现过S级了。一度我们打算废弃这个级别，因为这个级别让我们感觉到危险。”
“路明非就是S级，并且在作战中重伤了龙王。”恺撒淡淡的说道，“要不是现在在暑假，你应该见见他，或许你更应该见见莲华他们，你可能对力量一无所知。”
恺撒叔叔拿着鼻烟壶的手抖了抖，恍惚间被埋在记忆深处的那个如神似魔般的身影又浮现在他的眼前，深吸一口气，眼角微不可查的抽搐一下后他又恢复了平静，接着开口道，“我听说A级中还有所谓最强的超A级。”
“那是楚子航。”恺撒回道。
“但是，恺撒，加图索家看重的不仅是血统，还有领导与组织的能力，想要击败龙王，绝不是靠着血统就可以轻易实现的，我们需要的是一个可以令人信服的领袖人物。而加图索家族的目标，就是推举最优秀的人，恺撒•加图索无疑就是我们家族中最优秀的人，我们也有充分的理由相信他也是学院中最优秀的，这是我们提议开启‘尼伯龙根’计划的原因，也是我们把恺撒•加图索作为第一人选的原因。”老人环视四周，拿出了多年身居高位养成的气势，“无论是楚子航还是路明非都无法和他相提并论！加图索家要做的就是集中一切资源，培养天才！”
他转头看向恺撒，凌厉的语气变得温和，“恺撒，你是不会辜负家族期待的对吗？”
这种言论出自一个姓加图索的人嘴里，真是让人忍不住翻白眼，这是**裸的包庇和赞美，是决意要将恺撒捧上世界王座的信念。
但没有人反驳，恺撒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优秀，哪怕是天才遍地走，精英不如狗的卡塞尔学院，恺撒的能力也少有人及，除去公孙家的兄妹，某种程度上来说，恺撒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
恺撒只是低着头，无聊的摆弄着自己的手指，知道老人说完。
“叔叔，你尝过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的滋味吗？”恺撒忽的抬头，问了句丝毫不着调的话。
恺撒撩开额前的碎发，让老人可以看清自己眼中毫无温度的笑意。
“抱歉，我忘了叔叔这样的冷血动物又怎么会有重视这种概念呢？我收回我刚刚说的话。”还没等老人回答，恺撒耸了耸肩，又歪回椅子上。
所有人都沉默了，只有昂热眼中闪过一抹兴味，每个人都能感受到随着恺撒的话，这里的温度已经降到冰点，他们很难理解，一个学员能够活得通往王座的机会，本该激动万分，再不济也不会是这种像是看垃圾的态度。
“恺撒，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沉默了一会后，老人磕了磕鼻烟壶。
“是吗？简单来说，我拒绝。”恺撒忽的感到有些心累，起身摆了摆手，“失陪了。”
校董们沉默的坐在桌边，没人能想到如何把话接下去。
“看来今年的会议就只能这样结束了。虽然尼伯龙根计划被拒绝这点有些让我意外。”捻着佛珠的老人睁开双眼，操着一口纯正的法语，“恺撒•加图索确实很优秀，但毁灭龙族这样的事业，交给这样的年轻人让我有些不放心啊……算了，人选的事再定吧。公孙家的那个小家伙不来还真是让人遗憾。”老人轻轻叹了口气。
“十年之前冰海的行动损失实在太大了，现在执行部仍然十分缺乏人手，学院已经开始把一些任务下放给学员，选择合适的培养对象，确实得加快了。”昂热开口道。
“昂热，为什么不亲自出动呢，你应该可以抵一个军队。”老人问。
“人老了，我不知道我还能撑多久，我们需要下一代。”昂热笑了笑。
“我仍然相信我们加图索家的孩子，他的优秀，你们会看到的。”恺撒的叔叔站了起来，拄着拐杖走了出去。
他的步伐沉重而缓慢，金属拐杖和左腿碰撞出沉闷的声响，很显然，他裤管里一条腿是金属义肢。
“我始终是相信你的判断的，昂热。”丽莎起身和昂热校长行了个简单的贴面礼，裹上裘皮也跟着离开。
少女和她的管家一言不发地跟着离开。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这些都是杀孽啊。”捻着佛珠的老人忽然转用中文念了句佛号，然后转身离去。
“真不知道你这家伙为什么会去信仰佛教，佛祖要是知道你信仰他，说不定会气死。”昂热叹了口气，干着屠夫的活，信仰向善的教？
“年轻时造的杀业太重，年老了总得积点德。不是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吗，佛祖会原谅我的。”老人身影消失在房间里。
“有什么意见吗？我的朋友。”昂热看向最后一位留下来的校董。
“不不不。”刚拿起头盔的中年人连忙摆手，“昂热你知道，我家族到我这辈有龙族血统的都少的可怜了，我现在定居波涛菲诺，天天骑自行车上下班，挺好的，虽然你那很精彩，但我还是更喜欢现在这样子的生活，我的贡献也就是每年来装模作样的参加参加你们这些重磅人物的会议。”
中年人带好头盔，向昂热笑笑，“打个招呼我就走了，我赶时间。”
“年轻人，未来很精彩，有许多值得去期待，那是属于你的冒险，不是属于我的平淡，祝你好运。”中年人转头看向恺撒，说完向着大门匆匆赶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