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号女士,请留步。”澄澈中带着一丝笑意的声音响起。
高跟鞋鞋跟击打地面的清脆声响应声骤停。
“有什么指教吗?16号女士。”伊斯兰少女转头,瞳孔中是一片的冰寒,眼角的一抹本该妩媚的绯红却渲出战场的萧杀,气场一如既往的凌厉。
莲华眉头跳了跳,因为这里不是开战的地方,所以莲华只是呼了一口气,将心尖燃起的一丝不爽镇压了下去。
莲华看着面前少女,似笑非笑的开口道,“我是该喊你88号女士,还是酒德麻衣?”
伊斯兰少女眼眸一凝,身上的寒意变得越发浓重,盯着莲华清透如水却幽不见底的竖瞳,缓缓开口道,“你果然认出我了。”
既然被认出来了那也就不用遮掩了,酒德麻衣摘掉覆在脸上的金色面纱,一张美到惊心动魄的脸就那样暴露在了空气中,腮边晕开的一抹艳红透出一股难掩的薄戾之气。
再漂亮的刀剑也抹不去那份天生的凛冽,作为包里随时放着两把刀的忍者,酒德麻衣怎么化妆也不会显得人畜无害,杀气已经铭刻在她的骨子里了。
酒德麻衣慵懒的伸展了一下腰身,宽松的长袍下隐隐现出曼妙的弧度,“你怎么发现我的?”
酒德麻衣靠在墙上,饶有兴趣的打量着神色没有丝毫变化的莲华,丝毫没有被人撞破伪装的尴尬。
“正常人可不会那样报价,哪怕是真的想要,也会尽量把代价压在最低线,这是人的本性。”莲华淡淡的说到,“一开始根本就没人对这样东西表现出多大心趣,你却不断的跳高价,这足以说明你的目的并不单纯。”
“就凭这点?”酒得麻衣挑眉,“世界上总有不可理喻的人不是吗?为了一个眼缘就能一掷千金的大有人在,你就这么肯定我有问题?”
“你说的也不错,这点只能作为怀疑的依据,并不能作为确认的理由。”莲华点了点头,人心难测,理智并不总在上风,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不排除有人抽风想撒钱的可能性。
“你知道为什么之前在卡塞尔我能看破你的‘冥照’吗?”莲华话锋一转,问了一个看似没什么关系的问题。
酒德麻衣闻言一惊,不甘的撇了撇嘴,“真是作弊般的能力。”
“彼此彼此。”莲华嘴角微翘,“你偷走了本该属于我的战利品,还敢来拍卖会抬价。这两件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五千万买一柄‘暴怒’你很亏吗?”酒德麻衣横了莲华一眼,“那可是青铜与火之王亲手铸造的珍品,可以灭杀其他龙王的凶器,世界上可没有第二套。”
“可原本这是不要钱的。”莲华丝毫不为所动。虽然是卡塞尔学院出钱,但不妨碍莲华给酒德麻衣多扣一顶帽子。
“雁过拔毛,兽走留皮。公孙家的人骨子里都是强盗吗?”酒德麻衣气的牙痒痒,抢了她的狙击枪和贤者之石,她拿‘暴怒’来拍卖收点利息都不行?
“我抢你什么东西了?”莲华怔了怔,对酒德麻衣的反应感到有些奇怪。
“说吧,你拦住我干嘛?”酒德麻衣冷哼一声,转移了话题,她可不想提及那段黑历史,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而且连敌人的面都没见到,这对忍者来说简直是耻辱。
酒德麻衣看向双手空空的莲华,“总不会是想要在这里留下我吧。”
“留下你?”莲华笑着摇了摇头,不过笑意中带着刺骨的冷冽,“这里不是动手的地方,而且,要是想动手的话,你早就被我干掉了。”莲华语调平稳,分外嚣张的话经由他说出来却笃定的像是在陈述事实。
酒德麻衣咬牙。虽然气的很想拔刀和对面那人干上一架,但理智还是告诉她最好不要这么做,不然不仅报仇不成,估计自己还要搭进去。血统,言灵,力量,速度,在一切都被死死压制的情况下,正面动手能赢的概率微乎其微。
“我来是为了告诉你,不,是让你转告你的老板一件事。”莲华樱唇掀起一抹危险的弧度,“你们的手,不要伸的太长了。虽然不明白你们的目的是什么,但是如果不收敛一点,下次来找你的就不会是我了。”莲华盯着一脸满不在乎的酒德麻衣,话语中的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面对这股之前自称是龙族的神秘势力,莲华不得不提高警惕。似乎从自己进入卡塞尔学院开始,没件事情背后都隐约能察觉到这股势力的影子。康斯坦丁的苏醒,诺顿的回归,这些都让莲华嗅到了阴谋的味道。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操控着一切。而能以龙王为棋子的,会是什么样的存在?
莲华眸光中掠过一抹凌厉,将心中淡淡的不安压制下去。就算是为了身边之人的安全,他也要揪住暗中之人,至少不能像是棋子一般被人任意摆布。
真正的天命尚且未奈我何,区区只敢隐于暗中的老鼠,又有什么资格来规划我前进的路途?
但不可否认的是,作为老鼠而言,对方做的很到位,以公孙家的能量,也只能抓到一些无关痛痒的痕迹。这个世界很大,还没有谁可以一手遮天,所以这项调查进展比较缓慢。
莲华看向酒德麻衣,她就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
“放心,我们对你们没有多少敌意,没看我这不就把‘暴怒’给你送来了吗?”酒德麻衣光棍的摊摊手,“再说……”
酒德麻衣露出些许无奈,“我老板可不是我能说动的存在,我只是个跑腿的。我的老板可是一个至强至暴的独裁者,只负责下令。而且还是个很游离的家伙,我也基本见不到他,你又何必来为难我呢?”
莲华一窒,有些狐疑的看了酒德麻衣一眼,这个看上去就很骄傲的女人只是个跑腿的?再不济也应该是个干部级别的吧。
酒德麻衣眼中划过一丝狡黠,半真半假才最难分辨。至少关于老板的那部分她的确没说错,机构里的事物基本都由那个薯片不离嘴的女人一手掌管,只有重大的事情才会亲自下令,而且必定凶猛至极。
莲华秀眉微皱,他自然不会相信对方所有的话,关键是要怎么提取出有用的信息。
正当莲华脑海中万千念头纷纷闪过之时,酒德麻衣忽的上前一步,长腿一跨之下她和莲华间的距离顿时缩至只有一尺之遥。
一阵花香席卷了莲华的感官,虽然处于思索中,但莲华的身体还是下意识的想闪避开,但却被蓦然伸出的玉手给抓住了。
酒德麻衣红唇微翘,竟然仗着身高优势挑起了莲华的下巴。
看着面前因自己动作而还没缓过神来的莲华,酒德麻衣脸上的笑意再次加深,染上些许邪魅之意,挑着莲华下巴的手顺着脸部春雪般的轮廓慢慢上滑,“小莲华,时间差不多,姐姐我就先走了,下次再见~”说罢捏了捏莲华露在外面的半张脸蛋,感受着那比薯片妞还美妙的触感,满意一笑,然后利落的转身就走。
利息收足了,此时不跑更待何时?待会要是对方反应过来后炸毛了自己可就真的跑不掉了。
波尔多红色的凯迪拉克DTS停在歌剧院后门前,侧面插着日本国旗。酒德麻衣直奔上车,绝尘而去。
莲华眸子中带着丝丝茫然,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刚刚这是……被调戏了?!
眼中的茫然瞬间被羞恼所冲破,莲华银牙紧咬,眼角上挑出锐利的弧度,心中腾起一丝怒意,这个女人!下次见到她,绝对要把这些账一起算了!
“等一等女士!请等一等!”拍卖师助理从歌剧院里冲了出来,看到的只是DTS远去的背影。
“怎么不拦住她?不是给你打了电话么?”助理转向默立的侍者,气急败坏。
“是日本使馆的车。按照外交惯例,即便是使馆的车,也只有在大使或者领事乘坐、或者出外执行公务的时候才悬挂国旗。”侍者低声说,“对方的背景很强,不好拦。”
助理愣了一下,微微点头,“对方是新面孔,有查过她的保荐人吗?”
“Mint俱乐部保荐,查不出更多的消息了。”
“越来越多的新面孔,玩得也越来越夸张了,”助理喃喃地说,“让人觉得有点不安呐……”
昂热双手插袋,哼着不知名的咏叹调,穿过市政歌剧院的贵宾通道。狭长的走廊两侧名画密布,从梵高、莫奈到鲁本斯。穹顶的光芒在这片以猩红色为基调的长廊里渲出介于鲜血和玫瑰之间的瑰丽色彩。
“恭喜你拍到心仪的东西。”淡淡的问候,像是来自多年的老友。
昂热的步伐停住了,一个矮小的人形阴影挡在了他的面前。佝偻着背,拄着拐杖,看上去就像一个随处可见的小老头。
昂热看着人影,却是陷入长久的沉默。通道的尽头,路明非和莲华正在等他,路明非手里提着的正是那柄价值5000万美元的‘暴怒’。
昂热微笑,冲着两人摆摆手,“有老朋友找我聊聊,一会儿外面见。”
路明非点点头,莲华打量了一眼地上的人影后,也默默点头,带着路明非转身离开。这里的没他的因果,还不需要他来插手。
昂热看着两人消失在视野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却并不回头。
“不是说愿意聊聊么?不进来坐坐?”背后的人问道。
“1899年在德克萨斯,你打过我一枪,趁着我转身的瞬间。从那以后我特别讨厌你在背后喊我,汉高,你还带着那对炼金转轮么?”
“都过去一百年了,你不会还记仇吧?”背后的人笑的和蔼,“那时你只能延缓4秒钟,现在已经超过10秒了吧?飞行的子弹都能被你拖慢,有什么可担心?而且我也老了,不是以前的‘快手汉高’了。”
“哦?”昂热挑眉,“可是你的‘圣裁’太讨厌了,我没有绝对的把握能躲过你的裁决。”
“现在已经是现代社会了,不靠言灵和炼金左轮说话了。”老人似是有些感慨,“进来喝一杯吧,大家都在。”
昂热慢慢地转身,只见走廊侧面,一扇隐藏在墙壁里的绯红色门开了,戴着圆框眼镜牛皮卷檐帽的干瘦老人冲他微微点头。他看起来就像是个退休的德州骑警,帽子上还佩着磨损的警徽。
房间里,十三把高背牛皮椅分列而坐,每张椅子上都坐着英俊的年轻人。他们见到昂热,都以相同的方式来和他打了声招呼——举起右拳,亮出食指上的戒指,粗重朴实的戒指,巨大的戒面上铭刻着不同的图腾,这是他们各自的家徽,象征着他们家族的的荣光与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