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用短兵器的，一寸短一寸险，所以你要近身，要一击必杀。这对你的对手来说也是一样，彼此都只有一次机会。一刀之后，既决胜负，也分生死。”副校长看着女孩们抬起的白嫩大腿，眼睛都在放光，“但政客可不是你这样的亡命徒。不把他们逼到绝境他们不可能刺出不成功便成仁的一击，他们没这个胆量，也没这个手段。”
副校长嗤笑一声，老脸上满满的不屑，“他们习惯的是暗中布局，让猎物落入连环的杀招，让猎物在接连的流血受伤中慢慢落入死亡的绝境。但是昂热，你的爪牙难道还害怕着这些藤网木刺？统统撕碎才是你该做的事情！”
“难道你还指望这群因为无知而无畏的政客主动半途放弃吗？”副校长的视线从退回幕后的舞女身上收了回来，斜了昂热一眼，“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工具尚且如此，更别说你这把握着巨大力量的凶刀了。从你杀了青铜与火之王后，他们就开始为驱逐你做打算，他们收集不利于你的证据，楚子航也不过是其中一环，调查组也不过是放出来的烟雾弹。他们知道光凭这些年轻人根本奈何不了你。藏在烟雾弹后面的才是他们真正准备给你的杀招，就像让猎物最后毙命的那一发子弹。”
“这跟恺撒和陈墨瞳的婚约有什么关系？他们现在不过是学院的学生。”昂热皱眉，他作为教育家一向对学生不怀有太多的偏见，学生是学生，家族是家族，这点他分的很清楚。
“对，恺撒和陈墨瞳是学生，但也只是现在不是吗？他们终究会回到家族，继承家业。”副校长长时间的兴奋过后现在有些漫不经心，“尼伯龙根是个危险的计划，突破临界血线，制造足以对抗龙王的混血君王。加图索家族在这时候推出了他们的候选人恺撒，而恺撒在这时候申请和'A'级的陈墨瞳结婚。”
“混血种最为看重的便是血统，优秀血统的结合对我们而言是件好事。但是太多的好事集中到一个人身上，培养出来的人还会受我们的制约吗？”副校长猛的扭头，目光灼灼的盯着昂热，“恺撒若成为混血君王，他再加上加图索家的势力将足以轻易的左右校董会和学院！他，或者他和陈墨瞳无比优秀的孩子将取代你成为秘党新一任的领袖！那时候你存在与否对秘党将不再重要，因为有人足以胜任校长这个位置。”
副校长裂开一个带着凶气的笑容，“别傻了我的朋友，我知道你为了屠龙命都可以不要，但权力谁会不要？哪怕是亡命徒也需要权力来为自己的前方铺路。难不成你准备一个人去龙巢放你的大烟花？醒醒吧昂热，失去了权力，别说核弹，你甚至弄颗枪子都费劲。”
“再说了，就算你真的不在乎，准备拎着折刀和龙王共赴黄泉，你也不考虑考虑我这个在你手底下干了快一百年的副校长？好歹给个转正的机会啊，不然我的比基尼泳装大赛什么时候才能召开。”副校长翘着二郎腿，翻着从桌低摸出来的写真集，笑容逐渐猥琐。
“能不能别说烂话。”昂热面无表情。
“好吧好吧，开个玩笑开个玩笑……不过据我游泳课观察，学院女生质量是真的棒，昂热你可以多考虑一下……”副校长看着怒气值蹭蹭上涨的昂热，识相的转移了话题，“莲华不是秘党成员，他终会回到东方的大陆上。而在这里，如果恺撒执掌秘党，再加上校董会的全力支持，没人能制衡他。在龙族消亡后，他将在这片土地上加冕为王，就像历史上的那位罗马的皇帝一样。但是，我决不允许在我们内部出现一个君王般的存在！在路明非没有成长起来的现在，能和恺撒争的只有楚子航，所以我们必定要保住他。这是我支持你的原因之一。”
昂热沉吟了半晌，“那份结婚申请不止一方有发言权，你，我，诺玛，校董，都有发言权，我们能半路狙击成功吗？”
“首先你我是攻守同盟，至于诺玛……鬼知道那个傻女人会做出什么判断。当初校董会把一部分权力割让给一台电脑就让我觉得很离谱。不知道有没有达到强人工智能的诺玛真的能有自己的思考和判断吗？”副校长挠了挠头。
“诺玛到底是什么东西我不知道，但是多次重要会议她都有着自己的判断，不依从于任何一方，表现出了很强的独立性。”昂热掏出衣袋里的黑卡，“我们连她的系统权限分布都没能摸清，就算想了解多半也是权限不足，反正可以肯定的是她绝不是一个担任学院秘书的人工智能这么简单。”
“好了，那我们就算是达成共识了，不如现在签字画押如何？”副校长从屁股地下摸出一份文件袋，顺手抓过桌上的一只圆珠笔一起扔了过去。
昂热准确的接过文件，定睛看了看，是恺撒的结婚申请。
“看我漂亮的花体字。”副校长笑的不怀好意。
昂热低头看向申请书末尾，上面鬼画符般三个难认的钢笔字，通过大概的轮廓勉强辨认的出是“不同意”。
午夜，图书馆地下。这里是存放诺玛中央主机的地方，从地下一层到地下六层，都被巨大的主机占满，要是搬到地面上足有一栋小楼的高度。
门禁的红灯以固定的频率闪烁，这是安全系统正常运行的标志。身为主机的安放场所，这里执行最高标准的安全标准，眼膜、声纹和指纹辨识系统全部开启，外壁采用了可以抵御炸药的合金板材，红外激光扫描每一片区域，即便是只能允许老鼠钻过的空隙。
但地下五十米，漆黑的服务器和管线中，男人靠在转椅上，双手枕头后仰，躺的无比舒适。柔和的蓝光驱散了些许的黑暗，男人的下巴是刚刮过的淡青色。
一束光从头顶打下，落在转椅前方，无数荧光碎片悄然飘落，唯美的像是清晨不经意间瞥到的雪景，一刹那的纯净摄人心魄，让人下意识的失落其中。
光束中一道女孩的身影站在正中央，半透明，闪着莹润的微光，墨染般的黑发漫卷而下，直至脚踝，发梢却是脱离引力般轻灵的浮动。素白的肌肤和笼在身上的丝质白袍几乎分不出界限，赤着的玉足点于半空，看着男人恬静的微笑。
“EVA。”转椅里的男人轻唤，缓缓伸出的手没入那束光。
“存在于此的，只有空气罢了，为什么还要伸手？”EVA柔声说道。
“我喜欢握着你的手，哪怕只是虚影。这是习惯，深入骨髓。”男人声音低沉，静静的看着那些荧光碎片在他掌心碎成一片尘埃，掩在阴影中的面色晦暗难明。
EVA将手覆在男人的手掌上，但却没有丝毫的触感，也传递不了任何的温度。涌现于心中的失落和空寂提醒着相握的两人这温情不过是光与影的幻觉，借由3D成像技术保留的，早已逝去的过往回忆。
男人却没有丝毫的不满，只是顺着女孩的动作将手轻轻合拢，空握着，就像他们一直所做的那样。
“以前你有时候一天要握我的手十几个小时，松手的时候，手上都是汗水。”EVA笑的温和，打破了沉默。
“不握着你的手，我怎么确定你在哪呢？”男人回道。
“你总是这么没安全感，对他人来说是依靠的力量对你来说又是什么呢？”EVA轻叹。
“并不好用的工具，还有难与人言的孤独罢了。”男人依旧维持着之前的姿势，稳定而坚决。
EVA沉默良久，问道，“你是来倾诉的吗？”
“我想请你帮个忙，否决恺撒•加图索的结婚申请。随便找个理由，比如后代血统纯度可能过高，然后不稳定什么的。反正血统这东西至今没人弄的太清楚，谁也说不准。”男人慢慢收回了手，“莲华那一方正和校董会，或者说加图索家进行博弈，这个可以作为一个筹码。况且加图索家对继承人的未婚妻一向有着堪称苛刻的要求，而他们现在对让恺撒爱的发狂的陈墨瞳没有任何的反应。可以吸引恺撒，而且血统等要求达标的女孩就这样恰好的出现在了学院，又恰好的出现在了恺撒面前，这些未免太过巧合了，巧合的像是有一只手在无声的推动。”
男人抿了一口冰可乐，“我想要看看加图索家真正的态度，也是给莲华他们那边更多缓冲的时间。”
“这种申请的批复不是我能独立决定的，校长和副校长的意见也很重要，而且恺撒作为‘A’级，校董会也是可能发表意见的。”EVA摇头，“恺撒的家族在校董会的势力很大，也就是说，如果他的家族同意这桩婚事，别说我，即使校长也无法阻拦。”
“如果你们都出具反对的意见呢？”男人问。
“这就得在校董会内部进行讨论了，不过既然你那么说，我会在报告上批注反对。”EVA微笑。
“你帮公孙家的少主阻断了白卡的访问权限，又帮他分散加图索家的注意力，你就和他的保姆一样了。你其实是一个不喜欢多管闲事的人……为什么对他的行动这么上心？”EVA明媚的眸子微微眯起，促狭的笑着，但笑容却明净如霜雪。
“我和恺撒可没有仇。”男人抓了抓头发，“有人说断人财路就如杀人父母，更别说搅人姻缘了。但我想帮莲华一把，也不仅仅是帮他一把。”
“加图索家的动作越来越频繁了，校董会基本都仰其鼻息。而加图索家的计划核心之一无疑便是恺撒，从他身上下手能寻找到更多的信息，明白他们究竟在谋划着什么。”男人声线沉凝，“十年前的行动，只有我活着回来。龙王接连苏醒，等着莲华他们的任务还很多，那种痛苦，有过一次就够了。”
“失去了，就再也寻不回来，空了的心，拿什么都填不满。”男人抚着左胸，狠狠的灌了一口可乐，“只有在醉酒的时候，才能稍作缓解。这是彻骨的孤独，当这孤独汇成山海，它的重量将压垮这个世界。”
“败者产生过一次就够了，现在这个世界需要的是救世主。曾经的败者，就该默默发挥自己的余烬给后来人铺路，不是吗？”男人轻声说。
沉默良久，EVA伸出虚无的手，抚摸着男人的头发，“你老啦，以前你不是这么说话的，骄傲的像头野兽。”
“失去你之后，”男人再次握住了EVA的手，或者只是握住了记忆的残片，“我也很孤独。”
“有入侵者！”EVA猛的抬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