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行？！”副校长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强行把爆粗口的欲望憋回去后，只能干巴巴的吐出这么一句惊叹。
“我艹！”芬格尔的反应就很直接，这是他从路明非身上学到的最能描述他此刻心情的词。
路明非张了张嘴，芬格尔说的太快，被抢了台词的他尴尬的扯了扯嘴角后悻悻的缩回椅子上，呆呆的看着在莲华手中乖巧如狗子的“暴怒”，感觉人生太过魔幻，他需要时间缓缓。
白依旧面无表情，她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依靠龙血来激发的刀剑，封禁万物的禁力对其狂暴的本性来说简直就是天敌。就算它真能活性化使用者的龙族血统，唤醒使用者内心的嗜血与杀意，在流淌着磅礴禁力的哥哥手上也绝对翻不出半点风浪。
“莲华！”副校长突然走到莲华面前，一脸的郑重其事。
“嗯？”莲华倒提着大半人高的“暴怒”，疑惑的歪了歪头。
柔顺的紫黑发丝沿着白瓷般的肌肤垂落，清泉般剔透的眸子染上些许晨雾般的朦胧。昏黄灯光下精致到不似人间的人儿细密的睫羽轻扑，要是没有手里那把违和的巨刃，定然美好的恍如梦幻。
古德里安和施耐德这两位老教授不自然的移开了视线，他们任教多年什么学生没见过，就算妖孽成这样的……嗯……还是有点把持不住……
“咳咳咳……”副校长干咳了几声，吸溜回快要溢出的口水，眼神飘忽不定，搓了搓手，支支吾吾道，“这个……那个……莲华啊，能不能打个商量……”
“副校长请说。”莲华挑了挑眉。
“啪！”
副校长双手合十，猛的弯腰鞠躬，标准的九十度直角，“和我学炼金术吧！拜师费随便来份血样就好！哪怕就一滴血也行啊！”
众人无言，麻木的伸手掐了掐自己，确认那个丢人玩意的确是他们的副校长后，默默的撇开脸去，打心底里不想承认这没脸没皮的老家伙居然是学院暗地里的守护者，大名鼎鼎的“守夜人”。
白小手虚握，纯金的竖瞳微缩，虚握的掌中肉眼可见的冰蓝寒气伴着暗沉如墨的凛冽杀意肆意蔓延。公孙祖训，觊觎本家血脉者，杀无赦！
莲华扶额，把没了动静的“暴怒”收入剑匣，同时左手虚按，示意白冷静一点。
白冷冷的哼了一声，又瞥了眼这个惦记着自家哥哥的老东西，虚握的手掌扣合成拳，摄人心魄的寒气无声化开。低温所凝结的细小冰晶随着扰动的气流四散，让在场的众人不禁打了个哆嗦。
“副校长，您应该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才对。血统即是力量，血统即是阶级，血统即是权柄，血统象征着一切。”莲华笑的有些无奈，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像是在耍宝的副校长，“没有家族会容许自己的血统被外人所研究，这是铁则。”
“好嘛，不让就不让吧，虽然也只是抱着试试的想法，但万一成了呢……”副校长直起身子，叹了口气嘟囔道，“看来是没有那个外一了。”
副校长斜了眼一脸冷漠的盯着他的白，“小家伙，别这么大的火气。实在是你们的血统太过特殊了，就好像……”
副校长挠了挠头，愁眉苦脸的筹措了半天的词汇，但最终还是没能从贫瘠的词汇量中找到合适的词，只能自暴自弃的闭眼喊到，“反正就是很特殊，最好不要让别人知道，差不多就是这样。”
“……”莲华满头黑线的看着像是在闹脾气的副校长，隐约也猜出了什么，于是顺着他的话道，“那就下一位吧。”
“哥测了，我就不测了。”白清冷开口。
“那下一个就楚子航吧。”副校长碾了下手指，还未愈合的伤口再次开裂，殷红的血珠渗出，被副校长涂抹在了剑匣上。
刀剑组颤了颤，但很快又恢复沉寂，像是真的陷入了成眠。
副校长嘴角不自觉的抽了抽，幽怨的看了眼罪魁祸首后，不情不愿的又往上面多放了点血。
看着再次复苏的刀剑，莲华心里松了口气，还好之前控制路明非状态的时候控制了力道，没有调动太多的禁力，不然要是传说中的屠龙宝刀就这样被玩坏了那乐子就大了。
“当做考试，尽你最大的努力吧。”昂热盯着楚子航沉静的眸子，缓缓说道。
“是。”楚子航起身，走到桌边，凝神吸气。
悠长的气流被吸入口鼻，充足的氧气在体内化作助燃剂，将大量的能量点燃为力量的火炎。楚子航专修的是太极，积蓄力量，以如水的韧性包容更强的破坏力，这要比正面的蛮力更为可怖。
楚子航中心微沉，更容易发力的脚掌内侧紧贴地面，从广博的大地借去更多的力量，再由四肢躯干传递至握住刀柄的右手，然后一瞬爆发！
“色欲”毫无悬念的被拔出，接着的是“饕餮”，“贪婪”乃至“懒惰”都是一次成功。
芬格尔睁大了眼，看着楚子航吃饭喝水一样的轻松动作，之前的些许得意现在全都没了，蔫巴的像是失去梦想的老咸鱼。
楚子航调整了下呼吸，盯着面前名为“傲慢”的汉八方，凝神守一，绵绵的呼吸将气力运送至全身，坚实的大地上让他的力量拔高到数倍于自身的状态，随后，发力！
血液一滴滴的溅落在办公桌上，楚子航站在桌边，看着自己鲜血淋漓的手掌，默然无声。
莲华蹙眉不语，路明非和芬格尔被这猝不及防的一幕弄楞了神。
他们都原以为楚子航能拔到“暴怒”，从之前拔的几柄刀来看，楚子航还有余力未发，怎么想都不该停在“傲慢”才对。
楚子航注视着这柄汉八方的手柄处，刚刚在他发力的同时，刀柄上密集的金属鳞片张开，刺伤了他的手掌。直到他把手放开，鳞片才逐渐收拢。
“傲慢”拒绝了他。
“考试结束。”副校长打了个响指，“其他人解散，没通过考试的留下接受训话。”
大门被关上，而楚子航仍然盯着自己的手掌沉默不语。短短几分钟内，伤口已经初步愈合，这是莲华帮他重炼过血统之后他就发现的特性，他的身体素质正逐步向着彻底非人的状态转变。
楚子航是个骄傲的人，哪怕他从未像恺撒表现的那么张扬，但他很少觉得自己会有什么永远也够不到的事情，这是近乎可以被称之为自负的信心。
但他就这样被一组刀剑拒绝了，冷漠到无情的。
昂热把胸口的饰巾抛给失神中的楚子航，“是血统测试。”
楚子航沉默着把手上的伤口做了初步的处理，点了点头，声线依旧冷硬，“我明白。”
“说实话，你的表现出乎我的意料。”昂热十指交叠，瞥了眼楚子航把血迹擦干后已经微乎其微的伤口，“芬格尔曾经也是被寄予厚望的‘A’级，而他只能拔到第三柄，看起来莲华对你血统的重炼确实让你的血统精纯了不少。”
昂热顿了顿，“但你们的情况并不相同，芬格尔没有被拒绝，而你，被‘傲慢’拒绝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我的血统纯度并没有别人认为的高。”楚子航的描述冷静而严谨，仿佛说的不是他，“而且我被洗血了，一个月内我的血统纯度都不会达到原本的层次。”
“没错。”昂热微微颔首，“学院里很多人都认为你是血统纯度超过恺撒的超‘A’级，甚至就表现力而言你比路明非更适合‘S’级这个殊荣，毕竟你持有着‘君焰’这种高危言灵。”
“但你应该很清楚，这些都是‘暴血’所带来的，你那双不能自主熄灭的黄金瞳是因为血统已经狂暴到濒临失控，而不是像白那样血统纯度过高。”昂热继续道，“其实这很好理解，血统的传承，很大程度上依靠于父母的基因。你的父亲毫无疑问是个很罕见的高阶混血种，但你的母亲则是个纯粹的人类，混血种和人类的结合代表着血统被稀释。”
“莲华之前的话说的很对，血统对龙类来说象征着权柄，对于继承了龙血的我们来说也同样如此。”昂热起身，握住仍未沉睡的“傲慢”，一把拔出！
刀身震颤，暴躁铿锵的刀鸣在出鞘的那一瞬便响彻这片空间，如同苏醒的巨龙夭矫舒展，准备迎接不死不休的厮杀。
“最纯粹的权力，即是最纯粹的暴力。也就是……杀戮！”昂热握着桀骜不驯的“傲慢”，带着明显时光痕迹的手却稳定的惊人。他刀尖斜指地面，随后猛然挥刀！
乌金的光幕狠狠撕裂了空气，刺耳的尖啸似是出笼的恶鬼，嘶嚎着要将挡在面前的一切绞为齑粉！
刀光蓦地停下，昂热活动着身体，西服下的肌肉缓慢而有力的舒张，迸出凶狂如虎的力量。
“太久没活动了，连出刀速度都变慢了。”昂热叹了声，将“傲慢”随手插回剑匣中，重新坐到了他那张舒适的校长椅上。
楚子航看着面前因为气爆而被掀翻在地的实木椅，眉头控制不住的跳了跳。
“本来我担心的是你离堕落还有多远。”昂热盯着楚子航的眼睛，“我知道，你只是看上去冷静，你对力量的欲望，比恺撒燃烧的炽烈的多。”
昂热把一份资料扔在楚子航面前，“我们已经知道了2007年7月3日发生在你父亲身上的意外，迄今为止那都是一个谜。知道一部分真相的就只有你和莲华，但如果你想彻底弄清这件事，那么先得活着。”
“莲华用自己的血重炼了你的血统，让你的血统稳定在了超‘A’乃至更高的层次，成功将你从深渊的边缘拉了回来。”昂热语气淡淡，“但这并不是没有代价的。你不是公孙家的人，虽说有了恒定的特性，但这只是在一定范围内的。”
“如果你继续频繁使用‘暴血’，以至于突破了‘恒定’所能容纳的极限……”
“你的血统的反扑将会如火山爆发般将你浑身的血液中人类的那部分迅速侵蚀殆尽，堕落，然后被杀死，这会是你唯一的归宿。”
楚子航沉默良久，最后轻吐一口气，无声的笑笑，“明白，如果能活着，没人不想活下去。”
昂热深深的看了眼楚子航，说出的话语平稳而笃定，“你还是在渴望力量。”
楚子航愣了愣后点了点头，他不屑于掩盖自己的内心。他所做的一切从来都是如刀般直击要害，那对象是他自己。
“知道尼伯龙根计划吗？”昂热问。
楚子航对着突兀的转折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实诚的摇了摇头。
“其实，关于‘暴血’，你并未得到全部的资料。”昂热缓缓说道。
楚子航猛地抬头，灼灼的目光投向昂热，金黄的双瞳中似有烈火升腾。
“和你想的可能有点出入，但对你来说完美的解决方案，确实在一项由‘暴血’延伸出的技术里。”昂热肯定的点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