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长大人，我们真要靠这些东西去执行任务？”夏弥扒拉了两口放在桌旁的草莓奶酪蛋糕，凑近恺撒耳边含混不清的问道，“一身的炸弹和一把重到不行的大狙？这些东西对恐怖分子还有点效果，而我们的对手是龙类诶，就算绑一身的炸弹想极限一换一都做不到吧。”
恺撒不动声色的后仰，避开从脑侧袭来的惑人芬芳，少女身上若有若无的淡香混入草莓蛋糕的甜腻，让人不由的沉醉。
“装备部的人虽然基本都是疯子，捣鼓出来的东西也大多一言难尽。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都是最顶尖的武器专家，放在冷战的军备竞赛中妥妥中流砥柱的那种军事人才。”恺撒低声回道，“天才在别人眼中都会自动的披上疯子的外衣，科学的进步总伴随着无数的失败，但只要一百件发明里有一件是有用的，那前面所有的失败都是可以接受的。”
“真是狗大户的发言。”夏弥俏皮的吐了吐舌头。
就算是按一百件出一件的比例，这大厅里摆着的装备背后所被消耗的资源也要数以亿记，更别说是开发的对象是武器这种绝对的高精技术，实际的消耗怕是远超她这个买个单反都要扭捏许久的穷苦百姓所能想象的范围。
“资本逐利，他们投入的如此之多，只是为了在胜利之后获得更多。”恺撒冷笑，“在他们眼里我们也不过是争取更大利益的工具。”
“哇，组长你是要举起反旗带我们起义吗？”夏弥眼睛里闪起兴奋的小星星，自来熟的勾过一言不发的零，拍了拍初具规模的胸口，“怪不得学生会猛人那么多你不找，就找了我们两个小姑娘。放心吧，摸鱼我一直可以的，北京我可熟了！屠龙哪有压马路好玩？是吧，零。”
“我都可以。”零默默的把夏弥勾在她脖子上的手扒下来，被固定住肢体的感觉让她很不喜欢，但她淡漠的脸上仍是看不出半点情绪，只是平静的回答了夏弥的问题。
“我的意思是你们不用心疼，这些装备随便用。”恺撒面无表情，他实在是想不到该用什么表情来对待这个思维跳脱如哈士奇的女孩。
多漂亮一姑娘，可惜脑子少了根弦。
“好吧，屠龙也不错，我还没见过龙呢，不知道长的是不是和绘本里一样。”夏弥叹了口气，不过立刻又恢复了元气满满的模样，跃跃欲试的表情与其说是磨刀霍霍准备屠龙的战士，不如说是满怀期待盼望秋游的学生。
“想要屠龙这些可不够，你的家族就给你准备了这些？”零扫视了一眼桌上琳琅满目的装备，淡金的眉眼皱了皱，再花哨的武器，如果剥夺不了生命，那便毫无意义。
“杀招总是要最后出场的。”恺撒挑了挑眉，走向最后一个黑箱，“一起来看看吧。”
箱子被打开，里面是一张精致的弩弓，配备唯一的一支弩箭，弩箭有着很不符合空气动力学的巨大箭头，那是一支棱柱状的水晶玻璃。
“弓弩？”恺撒将弩箭取了出来，很难想象信奉艺术就是爆炸的装备部竟然会主动拿出这种在他们看来早该被淘汰的老古董，而且还是作为最终的杀手锏。
“别看外层的壳了，它就是普通的水晶玻璃，不是什么神奇的魔法石。”不知何时走到恺撒身后的黑衣研究员挥了挥手，打断了想要用指节敲敲弩箭试试它硬度的恺撒。
“把它举起来对着光。”他提示道。
恺撒曲起的指节一顿，依言把弩箭举起来。头顶的水晶吊灯垂下明黄的灯光。灯光穿透完全透明的人造石英水晶，一根暗红的血丝在晶体中央绵延而出，映在围观的几人眼中，竟现出血脉搏动般的生命力。
“贤者之石？”恺撒皱眉，语气中带着惊疑。
“不是普通的贤者之石。”研究员解释道，“这是从康斯坦丁的骸骨中提取出来的，目前仅有的几块之一。这是校董会特别叮嘱要交到你手上的东西。”
“贤者之石从炼金学上来说就是纯粹的‘精神元素’，越是珍贵的东西越是纯粹。龙王骸骨里提炼出来的和其他手段提炼出来的有什么区别？”恺撒打量着传说中的点金石，万能之物，炼金术的极致之一——贤者之石。哪怕是作为加图索家的少爷，这也是他第一次亲眼见到这种可以对龙王造成杀伤的神奇物质。
“有区别。”研究员严肃的点点头，“这块，不纯。”
“不纯？”恺撒一愣。
盯着那条血丝的零眼中也闪过茫然。贤者之石的定义便是纯粹的精神元素的结晶，不纯的贤者之石，那还叫贤者之石？
“有一些成分不明的杂质混在了里面，而且它和精神元素结合的极为紧密，凭借现在的技术根本分离不了。”研究员有些烦躁的抓了抓头发，“这些杂质让它和普通的贤者之石有很大的区别。比如……它不能接触到一丝的氧气或者金属，否则便会在它周围的一切物品都会以爆炸般的高速燃烧，无视燃点，直至烧成飞灰。所以我们把它封在水晶里，并把它做成了弩箭。”
“所以你们才会没把它塞进炮管吗？”恺撒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随后他直视研究员的眼睛，冰蓝的瞳孔折出极北冰原的刺骨寒光，“那么，杂质究竟是什么？”
“火元素，纯净的火元素。”研究员和恺撒坦然对视，没有半点相让的意思，指水晶中的暗红血丝自顾自的解释道，“炼金术士们从来没主动投身于火元素的提取中，不仅是因为他们认为被称作‘不死药’，‘点金石’的精神元素作用要远大于其他元素，更是因为火元素的难以捕捉。”
“它存在于火焰，随时聚集，随时逸散。没人能握住火焰，也没人能捕捉火焰。它实在是太跳了！”研究员脸上有些懊恼，但随后又变成骄傲，“但我们这次成功的捕捉到了它！并用贤者之石将其封印了起来，也就是你现在看到的这根红线。”
“之前不还说是杂质吗……”
夏弥小声的吐槽让研究员眼角不自觉的抽了抽，但他没有理会夏弥的拆台行为，继续说道，“我们推测只有用龙王的骸骨才能炼制出这样的结晶，被纯粹的精神元素所包裹着的，是超越人类想象的力量。或许我们可以称其为——权柄！”
“权柄？”
“没错，权柄。”研究员点头，“在释放的一瞬间，它会释放一个类似于领域的东西。在这个领域内，一切的可燃物质都会被命令以最快速度燃烧，产生的结果就是爆炸。理论上来说，燃烧的永远是外界的物质，而不是这个概念本身，所以它并没有损耗，因此这种燃烧甚至可以说是无穷无尽的。”
“哇，所以永动机是可行的？”夏弥瞪大了剔透分明的眼眸。
“不知道。它和言灵很像，可以轻易的扭曲领域内的规则，但又完全不需要别的什么思维去控制。”研究员表情有些纠结，对于这种没法用专业语言描述的超常物质，他有些词穷了，“或许这种物质已经是无限逼近世界本源或者神之领域什么的神神叨叨的东西了，唯一能解释它的只有青铜与火之王，但那位君主现在已经死了。”
“无穷无尽的燃烧，直至世界的毁灭吗……”恺撒轻轻的将弩箭放回箱子里，“听起来真是符合带来末日的恶龙形象。”
“放心，这种特制的石英玻璃，失手落地是绝对不会碎的，你大可以放心的打量熟悉它。”研究员看着恺撒小心翼翼的动作笑了笑，“这是家族对你任务最大的支持，其他的装备都是为了应对可能出现在龙王身边的随从，只有龙王的力量，才能对龙王造成杀伤。”
“用龙王打败龙王？明明青铜与火之王并不是加图索家所杀死的，但龙骨十字的研究成果居然是他们最先取用。缩在安全区的懦弱者窃取了勇者的战果便想要复刻辉煌的胜利，真是莫大的讽刺。”恺撒薄唇轻扬，勾勒出一抹嘲讽的弧度，“你是家族的人？”
研究员愣了愣，随即不屑冷笑，“加图索家的确是校董会或者说长老会里最有影响力的姓氏，但想要把装备部的副部长也纳为手下，未免也太膨胀了。”
“装备部副部长？你？”恺撒瞳孔猛地收缩，扭头死死的盯着这个瘦削苍白宛若病危的男人。
一直以来，装备部在学院的称呼就只有装备部，从没有人听说过里面的负责人是谁。他们只会在学院需要装备支援的时候从地下实验室里钻出来，匆匆忙忙的交完货外加解释几句就跑了，连张说明书都不给，更别说什么使用教程了。而这一次居然出动了副部长这样的高端人物来送货和解说？
副部长懒得回答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问题，他直接把箱子推给恺撒，“在代表五大元素的五芒星中，土元素的位置在左下，火元素在右下，当你绘制五芒星的时候，你会发现没有任何线条连通这两个元素。这就意味着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的生克回路，所以他们之间的碰撞只会是最纯粹的力量碰撞，不存在扑灭，也不存在催化。它和大地与山之王的碰撞很可能会像在滚沸的油锅里洒下一滴水珠，产生的后果大概率会非常的不理想，所以，请你谨慎的使用。”
他咧了咧嘴，露出的森白牙齿说不出的冷峻，“但要是真对上了大地与山之王，我劝你不要犹豫。哪怕后果是把你们两个都炸上天，也好过被白白一爪子摁成一摊肉泥。”
说完他利落的转身离去，甚至懒得说声告别。
“如果你不是家族的人，为什么要把‘S’级的装备送到我这来？在没提炼出几块的情况下，这东西对你们研究员的诱惑应该很大不是吗？”恺撒脸上线条依旧没有缓和，对着他的背影发问。
“我们的工作是从一切的东西中提炼出最强的力量，并把它封存起来。至于掌管学校的是校长还是校董会，对我们来说并不重要。”副部长依旧没回头，“其实对我们来说，让这件武器在中国的政治中心对一位尊贵的龙王发起进攻，比留在手中继续研究要更有诱惑力。纯碎的力量碰撞，想来应该会比烟花更美吧。”
“爹疯疯一个，娘疯疯一窝啊。”夏弥小声嘀咕。
副部长听见了，也不生气，桀桀的笑着，推门而出。门外站着两道美丽的身影，其中一个女孩正准备敲门。副部长视线略过准备敲门的女孩，向着她背后的那道身影微微点头示意，这是对跨过战场的屠龙者最基本的尊敬。
恺撒的视线却是定在了被副部长忽略的那个女孩身上，一直挂在嘴边的笑容顿时敛了下去。
“让我们单独谈谈可以吗？”恺撒对着身后的两位组员微笑，满是哄小孩的柔和，“要吃蛋糕的话客厅里的冰箱中还有很多，你们可以自己取用。”
“唔……真是慷慨，没有问题。”夏弥一蹦一跳的拉着零的小手走向旁边休息用的客厅，闪过来访的两位时微笑着点头致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