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米娅仰望着眼前高大的白玉大门感觉有些气紧。这次的委托由遥远的南方国家尤伦王国的皇室发出，本来以罗德岛的规模是不接境外任务的，可对方高昂的诚意金伴随着委托函一起寄了过来，而且还贴心地事先兑换成了龙门币，博士扑在几大箱的蓝色钞票上激动得浑身哆嗦，立马委派了凯尔希前往尤伦做初步沟通。所以这次其实是罗德岛的第二批登门拜访。
阿米娅身后的玫兰莎犹豫了下才从马车出来，从机场下飞机后这架银色的马车便把他们一路接到了半山腰上的宫殿。尤伦王国半年前才终结国土上的战乱，路上还能见到不少被炮火摧毁的建筑，工人们正在废墟中忙碌着。
凯尔希已经在皇宫门口等得不耐烦了，“你们俩迟到了五小时！”
阿米娅鼓起了脸蛋迎上去说：“有什么办法呀，这国家的机场跑道就一条能用，其他的战时被炸毁还没补好都。我们的航班在上空绕了好久的圈才被许可降落。”
玫兰莎脸色煞白，耸拉着耳朵跟上来抓住阿米娅的胳膊，轻声向凯尔希打了个招呼。
“玫兰莎怎么了？”
“晕机加晕车……然后还有些害怕拉车的马。”阿米娅扶着玫兰莎苦笑了下，“我们……这会进去吗？”
凯尔希点点头，朝她身边的两个皇家侍卫示意了下，侍卫推开大门将他们迎进了宫殿。一位菲林管家已经在门内恭候着了。
“欢迎，欢迎罗德岛的三位贵客。我是皇室管家泰戈尔，腓尼科国王正在会客室等候各位。请跟我来。”
三人由管家领着走在门廊铺着的红地毯上，走廊两旁每隔几米就放置着盛了鲜花的白玉花台，把整个大厅点缀得春意盎然香气四溢。
“凯尔希，为什么这次委托就要了玫兰莎一个人？到底是什么任务？”阿米娅凑近凯尔希小声问道。
“具体的还不知道……我真不知道，别那样看我。”凯尔希伸手抵住阿米娅的脑袋，“我也就比你们早来一天不是？国王只说了是需要一个贴身护卫。”
“可是……”阿米娅不安地瞟了眼还晕乎着的玫兰莎又说道，“如果需要护卫就不能从他们皇室里面选？再者说派芙兰卡或者砾来都更……我的意思是玫兰莎毕竟还没多少实战经验不是吗？”
凯尔希耸了耸肩，“是国王指名要的。或许玫兰莎沉默少言的性格更适合做贴身护卫。”她没说出自己前天到达后会见腓尼科国王的那一幕——国王婉拒了凯尔希的推荐名单，接过罗德岛干员名册信手翻看起来，很快便停住手将那一页递给凯尔希。
“就她吧。眼神很尖锐。”
凯尔希可以肯定国王选择玫兰莎不是因为眼神或是什么，他一定早就知道了一些情况。但似乎没理由拒绝他。
走廊尽头是一个更大的大厅，对面墙面上挂着一幅画，上面画着一位盛装的菲林公主，尖尖的耳朵，柔顺的深紫色长发上挽着淡金色的缎带，湛蓝的眸子流露出端庄而从容。阿米娅一时觉得这幅画很眼熟，还没来得及细想，泰戈尔管家推开了画下面的两扇门，示意他们进去。
“陛下，他们来了。”
尤伦国王腓尼科斜躺在椅子上，桌上放着一份病例，阿米娅一时间以为他睡着了。他的右耳朵上钉着硕大的黄金圆环，淡黄色的卷发垂在肩上，浓密的剑眉下眼睑低垂，长长的络腮胡也和头发一样打着卷。他着深红朝服，黑色的袍子已经滑下去了一半，似乎坐着不动有一会儿了。
“陛下？”泰戈尔等了会儿又提高嗓门问道。
腓尼科抖了一下抬起头，蓝色的眼睛顿了一会儿才聚焦望向门口四人。
“哦！抱歉抱歉，走了下神。”国王赶紧拾起袍子站起身迎向客人，“在这阳光明媚的下午有什么比打个小盹更令人舒适的呢？欢迎三位。”
“您太客气了，陛下。都怪我们航班延误才让你您等久了。”阿米娅握住腓尼科伸出来的手说，“这位就是这次委托您要的干员玫兰莎。”
玫兰莎这会儿总算回过神了，她紧张地抬起左手放在胸前朝国王鞠了一躬。
“啊就是您！”腓尼科高兴地牵起玫兰莎的手半跪下来轻吻了下，抬头热烈地注视着已经慌作一团的她，“嗯，很像，很像。”
“不好意思，陛下。是什么很像呢？”凯尔希忍不住开口问道，“不想冒犯，但至今我们还没明确您的委托内容。”
“该我抱歉才对。”腓尼科站起身回到自己桌前，不动声色地收好病例，然后说，“既然已经当面确认了被委托人适格，那我可以告知诸位，我需要玫兰莎小姐当我女儿熙尔丝黛公主三个月的贴身护卫。”
“可……可为什么一定是我呢？”玫兰莎怯怯地问道，“而且您还没看过在下的剑术怎么就知道在下适格？”
腓尼科笑了起来，冲门口的泰戈尔示意了下，“去请公主来。”接着他又对三人说：“等熙尔丝黛下来你们就知道了。另外我不要求玫兰莎小姐的剑术有多精湛——请原谅，我不是小瞧您——我的女儿本身就是位卓越的剑术大师，只不过……”他脸色闪过一丝阴影，没有继续说下去。
阿米娅和凯尔希交换了个忧心忡忡的目光，玫兰莎的尾巴像蛇一样不安地摆动着，一时间大家都没说话。
腓尼科摆摆头，拿指节敲了敲桌子，像是在抛开什么不详的预兆一般，然后才恢复神色说，“瞧我今天的状态，失仪之处太多了。三位请坐。”他朝桌边的三张软椅指了下，“战火方息，宫里宫外大事小事的实在太多，我也不比年轻时那么心思缜密了。”
三人刚坐下门外便传来了脚步声，泰戈尔扶着公主的手走了进来。如果阿米娅不是转头又确定了一遍玫兰莎在她身边，她一定以为进来的人就是玫兰莎。公主和玫兰莎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只不过除了眸子的颜色，以及看上去比玫兰莎要高一点外，脸色也显得很苍白，没有什么血色。她双手掂起自己席地长裙的裙摆，轻轻向罗德岛的访客行了个礼。
“贵客来访，鄙国不胜荣幸。”熙尔丝黛和父亲一样的眸子扫过阿米娅和凯尔希，停在了玫兰莎身上，脸色变得更加白了。
“父亲，这就是你的计划？”公主别开伏尔泰的搀扶冲腓尼科国王生气地说道，“我说过我能坚持下来！”
“以防万一，孩子，以防万一。”腓尼科国王朝女儿摆摆手，显得很憔悴。
“我希望您能解释一下，国王陛下。”凯尔希眼里闪烁着尖锐的光芒，“很明显您选择玫兰莎是因为她的相貌，您是想让她当公主的替身？”
“不！不！”公主激动地嚷道，“有些事情是不能替代的，我……咳咳咳……”她话没说完便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国王连忙上前搀住她，公主趔趄了下想推开父亲，但却无力地仰倒下去。
“泰戈尔，扶公主回去吧。”国王叹了口气，小心地让管家扶住熙尔丝黛。
“公主的矿石病很严重了。”等管家和公主走出去后凯尔希严肃地对国王说道，“她穿着长袖和长裙，怕是已经到四肢了吧？”
“不，已经到骨骼了。”国王扶住大门悲伤地说，“病情恶化得比我想象的还要快。医生说她只有三个月了。”
“三个月，不就是给罗德岛的委托期吗？”阿米娅喃喃地说。
“为什么不早点医治呢？”凯尔希很生气，“公主那个样子可不像是受到过稳定治疗。”
“因为她不愿治疗。”国王回身说，“这也是现在我委托玫兰莎小姐的原因。”
玫兰莎疑惑地摇摇头。
“诸位听说过尤伦的花径巡游吗？”国王深吸了口气才说道。
“我知道。”阿米娅扬了扬耳朵，掏出自己的平板点开找到了来之前做的笔记，“尤伦王国自古以来每半年就会在皇宫外陌安花海的长廊上举行公主巡游，届时公主会盛装出席，在王公大臣的陪伴以及全国人民的欢呼声中徒步走过长廊，走过王城大道，走过米西尔河大桥，然后是盲山千阶，最后回到花海，完成巡游。整个巡游路程有二十余里，会持续几乎一整天，是尤伦王国最重要的节日。”
国王对阿米娅赞许地点点头说：“难怪博士会喜欢你，阿米娅小姐。”阿米娅吐出舌尖低下了头。
“难怪博士这次不肯来！那个老狐狸！”凯尔希突然明白了，“所以是他告诉你玫兰莎长得很像熙尔丝黛公主的？”
国王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所以诸位应该知道了。虽然现在源石技术突飞猛进，但尤伦归根结底还是个农业小国。延续了千百年的花径巡游对淳朴的臣民们来说，象征着丰收、吉祥、喜悦、和平，以及等等……特别是我们刚结束了十年的战乱，巡游也中断了十年，所以这战后的第一次的花径巡游全国上下真的，期待非常。”
“公主想要自己坚持到完成花径巡游，对吗？”玫兰莎小声问道。
“是……以她现在的状态一旦接受系统治疗或许就无法下床了。我一度想要终止巡游，但熙尔丝黛执意不肯，我没法驳回女儿最后的一个要求，况且她是为了自己深爱的人民。”国王痛苦地抱住自己的额头，“两年前熙尔丝黛就发现了自己的矿石病灶，但那时候战争正在白热化，我根本无暇分心其他，所以她向我隐瞒了这事。战事最紧急的时候她还时常率领亲卫队投入战斗，战场上充斥的源石法术无疑会激化她的病情。我……的确不是个尽责的父亲。”腓尼科呜咽了一声。
“我明白了……”凯尔希叹了口气，“说说您想我们怎么做吧。”
“一方面，我希望罗德岛在剩下的这三个字尽量让我女儿的病情恶化暂缓，让她最后的时光不那么痛苦。”国王放下双手闷闷地说，“另一方面，我恳求玫兰莎小姐能留在这里，陪陪我女儿。花径巡游前有两次演练，您如果能协助她完成演练乃至最后的巡游大典，我和熙尔丝黛将无尽感激。但如果公主她…… 她没能坚持下来，我祈祷您能代替她，进行花径巡游。她不希望自己的第一次巡游无法给民众带来福祉。”
“第一条我替博士答应了。”凯尔希淡淡地说，“至于第二条，我希望尊重玫兰莎的意思。”
玫兰莎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未完待续）
泰戈尔领着三人轻轻推开了公主闺房的门。房间不大，和皇宫各处一样摆满了白玉花台，花香氤氲中熙尔丝黛正躺在房间中央的大床上。一旁的医生向大家行了个礼退了出去。
公主虚弱地想坐起来，泰戈尔忙上前扶住她，拿过一个靠枕帮她垫在背后。这一用力熙尔丝黛又咳了几下。
“不好意思……刚才在诸位面前失态了。”公主倚在床头说道，“请坐吧。”
凯尔希没有坐下，她走到床前说声“失礼了”，握住公主的手挽起她的袖子。泰戈尔伸手想阻止，公主冲管家笑了笑止住了他。阿米娅和玫兰莎凑上前一看，公原本白皙的手臂上，一片片的黑色矿石已经刺破皮肤浸了出来，黑白色的强烈对比就仿佛命运织成的钢琴键一般，而似乎是刚才运动的关系，矿石和皮肤的结合处正不断地渗出细细的血流。两人倒吸了口凉气，大家都是感染者，但像公主这样的情况感染率或许都已经超过30%了，就连罗德岛几乎都不会接收这样高感染率的病人。凯尔希摇了摇头，又轻轻捏了下公主的肩胛骨。
“您的父亲请求我们在不影响您活动的情况下尽量保守治疗，但您的感染已经在关节部位大量滋生了。强行运动会造成巨大的痛苦。”凯尔希依旧是那副冷漠的口吻，“我个人建议您进行整套系统治疗，或许以罗德岛的水平能让您再多生存半年。”
公主摇摇头，“不。”
“是有尊严的半年，而不是……”
“对我来说最大的尊严就是屹立不倒，走完那二十一里又三百七十二米的距离。”公主的双眼闪烁着光芒，“所以还请您替我保守治疗吧。”
阿米娅忍不住抢声道：“可是熙尔丝黛公主，以您这样的状态，保守治疗其实也几乎只能是倾注止痛药而已，这不仅无助于从根本上缓解病情，而且很可能还会加剧感染的扩散。”
“我们就听公主自己的决定吧。”玫兰莎小声说，止住了阿米娅和凯尔希。
公主微微松了口气，对玫兰莎笑了起来，说：“很抱歉我就看了您一眼就没敢再看下去了。您真像过去时的我，莫名其妙的总会被刺痛一下。”
玫兰莎将左肩的肩带撩起一点，露出下面的矿石说：“我们其实都一样，公主。”
“不，您还有很多很多年可以去度过，然后再用很多很多年将这些经历回忆。只要是在凯尔希医生这样执着又专业的指导下。您能走进一点吗？”
玫兰莎伏在到床前，公主带着丝兴奋细细打量着她好一会儿才笑意盈然地说：“我们真的很相像。不过您比我更漂亮一点，有我过去一直想拥有的尖尖下巴。真好。”
玫兰莎不知该说什么好，说公主只是因为病痛而显得憔悴似乎又太残忍了。好在阿米娅替她解了围，她看着公主床头的一幅画问：“这上面是您吗，熙尔丝黛公主？”
大家随阿米娅目光看过去，画的背景似乎是一片花海，熙尔丝黛公主一手倚着双刃剑，长长的紫发被高高盘起，一身轻巧得体的古典盔甲将她衬托得更是英姿飒爽。
“不，那是姐姐。”公主微笑着说，“过去一直是她在执行花径巡礼。”
“那她现在……”阿米娅还想问，床边的管家轻轻摇了下头，示意她不要问下去。“公主也有些累了，我带三位先去城里转转吧？”泰戈尔接着说。
“也好。”凯尔希欣然应允，又俯下身子对公主说：“既然您坚持姑息治疗，那我们的委托就从明天正式开始。请您好好休息吧。”
“很棒吧，客人们？”皇室的小汽车正在皇宫外花海中的一条小路上驰骋着，司机泰戈尔饶有兴致地打开车窗让阵阵花香迎面涌进车里。
陌安花的气息和它不起眼的外观截然相反，散发出一股股浓浓的发酵谷物的甜味，给人以丰收的喜悦感觉。玫兰莎惬意地闭上眼睛品尝着这甜美的香味，回忆起了维多利亚老家街口的那家烘焙坊，想来已经是早得来有些泛黄的记忆了。一边的凯尔希和副驾驶上的阿米娅则显得忧心忡忡，刚才临出门时凯尔希用梅尔的便携分析仪采集了点熙尔丝黛公主的血液样本，从罗德岛反馈来的情况很不理想。
“我不知道博士派你们去的意义是什么。她可能明天就会死。”最后嘉维尔在电话里没好气地说，“罗德岛的业务不包括临终关怀。”
“花径巡游的起点就是这里。”泰戈尔说着，将车开到花海中的一块不大的方形看台边上，四人下了车，走上看台。这里的高度恰好能将整个花田尽收眼底，微风卷过花海，带起一片淡紫色花瓣的浪涛，将看台拍打得铺上了厚厚一层陌安花瓣汇集的地毯，踩上去仿佛踩在寒冬的雪地上那样发出吱呀的声音。泰戈尔指着看台另一边延伸出去的一条长廊说：“然后就是从这边出发开始巡游，各位有没兴趣走走？途中我们还能去尤伦城里逛逛。请放心现在治安很好。”
阿米娅和凯尔希对视了眼，“好吧，走走也好。”凯尔希说。
“我们也好根据巡游的强度来给公主最合适的辅助治疗。”阿米娅也赶紧补充道。
长廊大约有三里，沿途每隔两米两旁便有玫兰莎不知道的藤蔓植物在顶上交织而成一个拱门，藤蔓上的枝叶遮住了略显刺眼的阳光，使得在这里伴随着和风与花香的漫步十分惬意。
“我们最后的一场战斗就是在这条长廊，三位女士。熙尔丝黛公主率领皇家近卫团把想要亡命一搏刺杀国王的塔尔空降兵围剿在了刚才的看台上。如果诸位扫开那层花瓣就能看到一块镀金的地砖，上面有这段辉煌战役的记载。”看得出来泰戈尔在目前宫殿的氛围里压抑得有些久了，一出门便敞开了话匣子。
阿米娅犹豫了半天才开口：“请问刚才说的熙尔丝黛公主的姐姐发生了什么呢？”
“失踪了。”泰戈尔早有准备，“西琳公主的营地被意外轰炸后我们一直没能在废墟里找到她。这让国王和小公主伤心欲绝。特别是在前年凯恩王子牺牲后……”
“还有王子？”玫兰莎忍不住问道。
“是啊。”泰戈尔走在前边没有回头，“皇后走得早，如果这次熙尔丝黛公主……那皇室血脉就……”
这让人不安的话让大家一时没再说话，四人慢慢地走过繁花拥簇的长廊，那些成群的蝴蝶和蜜蜂妖妖娆娆地从一片花海飞过走廊，落到另一片花海。长廊尽头是段长长的下坡台阶，之后便进入了市区，泰戈尔收拾好心情又开始向大家介绍起来，城里新旧房屋交替坐落，这些建筑大多都还保留着旧维多利亚统治时期的风格，其中间替着几幢新泰拉泰尔风格的高耸教堂和公共食堂，以及两栋新建的现代风黑钢安保和企鹅物流的办公大楼，一些毁于战时的房屋废墟没来得及清理。街上到处挂着皇室的画像，有两位公主的，也有国王皇后以及王子的，一些房屋后边便是小片的田野，城乡结合一直是这座边陲王国的特色。忙碌的工人以及农民在城市和田野的错落间穿梭不停，一如方才长廊上的蜜蜂蝴蝶一般，这让长久客居全是高精尖设备的罗德岛的三人都感到有些陌生。迎面的市民都亲切地和泰戈尔打着招呼，并祝福皇室的成员，丝毫没有阶级隔阂感。
“瞧瞧公主殿下的威望，已经快超过皇后大人了。”泰戈尔接过一个老太太送的一筐面包乐呵呵地回头说道。
凯尔希似乎没有被热情的人们感染，她冷冷地问：“那么你们打算将公主的病情隐瞒到什么时候呢？她死后？”
“凯尔希！”阿米娅耳朵都听直了，这话说的也太不合时宜了。
泰戈尔脸上的光芒消失了，他抱着篮子沉吟了半晌才说：“尤伦目前经不起这种伤痛。”
凯尔希不依不饶：“虽然这跟本次委托无关但我还是要说，这事儿隐瞒得越久，发酵出来的伤害也就越大。不如趁着现在公主还能保持威仪的时候——”
玫兰莎轻轻拉住了凯尔希的衣袖，凯尔希回头看着她，眉头一动没再说下去。
“我们继续吧。”玫兰莎淡淡地说。
接下来是米西尔河大桥，走到这里时罗德岛的客人们已经觉得有些腿脚发软了，这座原初泰拉时代修建的上古大桥战时几经波折，先是被炸断了几次，然后从河床莫名滋生的矿石山又一度侵占了桥梁整体框架的百分之七十，所以现在桥面上原本那些精致的石雕几乎已经所剩无几。不过此时大家也无心观赏，阿米娅和玫兰莎一边走一边小心地避让着地上硌脚的碎石，凯尔希则和泰戈尔在后边商量着公主巡游的细节。
“……这路程正常人走着都够呛，我们只能考虑给公主增加止痛药的剂量，看情况路上可能还得补上一两针引导剂。”
“请按您的专业做吧，不过说实话公主到目前注射过的止痛剂效果都很一般。”
“那是因为庸医们没有配合其他合理药物。”凯尔希没好气地说：“我昨晚看过公主病例，他们居然还在用源石引导法，这在五年前就被主流学说抛弃了。我们会配合使用抑制剂和放射仪，但愿能在矿石影响到公主关节前拖过巡游。”
……
阿米娅牵着玫兰莎又往前走了几步，她关切地小声问玫兰莎：“没问题吧？”
玫兰莎笼统地点了点头，“没问题的。”
阿米娅不知道玫兰莎是否领悟到她所担心的，便又说：“真的很抱歉，按理说这个国家刚经历了源石战争，我们不该派遣源石患者干员来长驻的，可似乎博士……”
“没问题的。”玫兰莎又重复道，“比起熙尔丝黛公主，这些危险不算什么。”
三人对盲山千阶都没什么具体的回忆，虽然这条长长的山阶环境优美溪水潺潺，可阿米娅在半路上就累得几乎晕了过去，凯尔希忙着用空气监测仪收集路上的矿石粉尘密度情况，玫兰莎和泰戈尔架着阿米娅好不容易把她拖回了半山上的宫殿。
“我说凯尔希，你觉得公主真的能完成这三次巡游吗？”回到客房后阿米娅瘫在床上绝望地问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