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后,我想,如果我一开始便知道那绚烂光芒下所隐藏的真相,我一定不会前往。
可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眼前的庞然大物,煽动着幽蓝的翅膀,每一下,都卷起骇人的狂风。
奥薇莉娅迅速扣紧魔戒,低声吟唱木元素的魔法。绿色的魔法因子在狂风中翻腾,随着轰隆一声巨响,大地猛烈颤抖,巨大而有力的藤蔓猝然冲破白色的屏障。横亘天地间的藤蔓紧紧锁着我们的身体,才让我们勉强在强劲之风和漫天飞雪中停留原地。
那究竟是什么?
震惊之余,我迅速在脑海里搜寻有关极北雪地的资料。很遗憾,我所涉及的知识中,并没有相关生命的记载。
“这一趟,还真是幸运……”罗夫·赫利尤顿的声音镇静得可怕,“那应该是传说中的冬之主宰——蓝羽冰雀。”
“那边,好像有人。”
我心下一紧,顺着阿诺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风暴之中,浮着一高一矮两名魔法师。
高的是一名男性魔法师,银色的秀发,一袭白衣,远远望去,宛若天使。矮的那位,似乎是一名少女。她将自己隐藏在黑色的长袍中,却毫不掩饰自己浑身上下所释放的那股阴郁诡谲的死亡气息。
那少女扣着魔戒,瞄准蓝羽冰雀的脑袋弹射出一枚又一枚火球。
咻咻咻——
火球划过苍穹,撕裂暴风,接连不断地砸在蓝羽冰雀的身上,瞬间炸裂出绚烂而又令人畏惧的火花。此刻的蓝羽冰雀就像一只被拔光了毛的山鸡,毫无还手之力,只能发出一声又一声的哀鸣。
哀鸣声混合着血腥,随着淡银色光华的魔法波澜穿透天际。那光华所覆盖之地,承重着足以毁灭一座城池的王者之气。艾米耗尽魔力撑起的保护结界,也被瞬间湮灭。就连奥薇莉娅的藤蔓,也消散于天际。
好在那气息被少女的魔法消减了大半。飘散在空中的细微颗粒,也只是将我们死死压在雪地中动弹不得。
暴风都卷不走。
而那蕴藏着深厚魔力的血腥吸引了大批幻雪狼的聚集,它们靠在边缘试探。它们不敢上前,似乎又不愿离去,哀嚎着贪婪而又无能为力的一声声幽怨。
少女依旧不紧不慢,释放火球。
可恶!明明就只是低阶的火元素魔法,竟然有这么夸张的穿透力!
与此同时,紫色的魔法因子在空中荡漾开来,白衣魔法师一个“瞬移”,闪现在蓝羽冰雀的另一侧。紧接着,数条流光祭出一张绘有链条和锁的魔法卡片。男子扣紧手中的魔戒,吟唱着晦涩难懂的咒语。
我从未听过这种无法描述也无法理解、仿佛是某种生命胡乱低吟的咒语,更不曾见过这样奇特神秘的魔法。
我阅读过的所有书籍中,都不曾记载。
“似乎是黑魔法……”
罗夫·赫利尤顿勉强翻了个身。他盯着苍穹上如幻如梦的光芒,淡淡说道。
黑魔法师么?
他们来这里抓捕蓝羽冰雀,又是为了什么呢?
哗啦——
四五条巨大的银色链子冲出魔法卡片,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环绕在蓝羽冰雀的四周。
男子的双手一收,大喝一声,“紧!”
锁链瞬间收缩,似是毒蛇,死死缠绕着蓝羽冰雀。蓝羽冰雀拼命挣扎,冰晶的蓝色眼眸中翻滚着愤怒。终于,随着一声刺耳绝望的尖叫,蓝羽冰雀失去了所有的力气,重重的摔在地上。
轰隆一声,扬起漫天飞雪!
少女见势转换咒语,绿色的魔法因子凝聚成音符,萦绕在蓝羽冰雀的身侧,奏出一首婉转的催眠曲。音符渐渐消散,蓝羽冰雀闭上了眼睛,昏死过去!
我的心剧烈颤抖起来。
那是?!!
“净术,她刚刚……用的是净术……”
艾米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那软绵无力的声音在颤抖,仿佛有排山倒海在她的精神世界激荡。
“为什么……她竟然可以同时使用元素魔法和净术?”
艾米呢喃着,瞳孔急骤放大。她似乎无法接受这件事情,痛苦地在泥泞之中死死挣扎。
艾米最终昏了过去。
精神风暴之后,我接受了这件事情。面前发生的一切可以有理由,我已经经历了同样具有颠覆性的事情。我知道,只要我去探索,我就能够得出答案。
甚至,能够让自己变得更强。
我抬头,便见着那男子轻柔一笑。
他向空中祭出一张空白的魔法卡。狂风之下,流光溢彩的漫天飞雪朦胧,徐徐展开一副诡异波澜的画卷。缕缕微光照射下来,将蓝羽冰雀缓缓包裹。几秒后,蓝羽冰雀随着那光消失在雪地。空白的魔法卡片上,浮出蓝羽冰雀的模样。
狂风销声匿迹,强大的王者气息荡然无存。刚刚的战斗,仿佛不曾出现。
修长的手指轻轻捏在魔法卡片的一角。接着,一道流光闪过,卡片消失了。
男子和少女一同降落在雪地。
“呐呐——”
男子弯下腰,一只手拍在了少女的脑袋上。
“不愧是格尼尔陛下最信任的使徒001,这么轻松就解决了。”
少女没有理会男子的奉承,扭头便走。男子只是温柔地笑着,漫步跟在了少女身后。
我艰难地动了动手指,四肢的知觉还没有完全恢复。我将昏迷的艾米护在身侧,前所未有的恐惧占据着我的心。
他们向我们这边走来,他们离我们越来越近。
就这样,要结束了么?
他们的实力,我已经见识到了。所有的挣扎和反抗在他们的面前都只是苍白无力。
阿诺扣紧魔戒,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他们从阿诺的身边走过。他们心照不宣的忽视了我们,他们丝毫不在意我们是否目睹了全部过程。又或者说,在他们的潜意识里,我们根本不可能从这一群幻雪狼的嘴里逃脱。
也是啊——
面对幻雪狼的包围圈,少女只是微微动了动手指,便打开了一个缺口。
待他们离开后,幻雪狼并未给我们喘息的机会。它们迅速聚集,向我们逼近。它们的目光凌冽,仿佛下一秒便要扑过来撕咬。
我们相扶着站了起来,背靠着背,紧绷神经,扣紧魔戒。随着狼王一声仰天嚎叫,纵狼一跃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