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黑色将天空彻底遮蔽。
齐北君一脸懵逼的见证了先前的一切,跟着陆时零一同前往了派出所,在做完简单的笔录和口供后,两人被告知可能会有后续联系的可能性后就被放了出来。
在做笔录和口供结束之后,走出派出所的路上,齐北君目睹了这样的一幕。
那名女孩的母亲在派出所中与陆时零好巧不巧的打了个照面。
齐北君作为看过陆时零笔录的人,当然是知道陆时零救下了她的孩子这件事情。
天真无邪的齐北君本以为那名母亲会泪流满面,一个劲的对陆时零道谢,不过他猜错了。
在撞见陆时零的时候,她的怀中抱着孩子,而抱着孩子的那双柔弱手臂在碰见了陆时零的瞬间加大了力度,眼神也开始因为恐惧而动摇。
仿佛在她眼前的陆时零并不是她怀中宝贵女儿的救命恩人,而是一个恐怖的杀手,还是那种杀人不眨眼的冷血杀手。
不明白其中的缘由,齐北君朝陆时零的眼瞳看去,一抹失落和习以为常的冷淡从他眼中闪过。
齐北君的心仿佛被什么揪了一下,或许是因为陆时零眼中闪过的习以为常,也或许是那个母亲眼神中的恐惧,齐北君难以自控的感到了生气。
为什么?
为什么时零救下了你的孩子,你还能用那种眼神看他?
这个女人有没有搞错?是谁救下了你的孩子,是谁让你能够再一次拥抱你的孩子?
难道不是被你所恐惧的这个男孩子吗?
齐北君憋着一口闷气,陆时零虽然时常会找他的麻烦,但再怎么说也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
没有人会愿意看着自己的朋友就这么受气的。
怎么可能就这么忍着啊?!
齐北君的身体因愤怒而开始颤抖,正准备教训那个为人之母时,肩膀上却被搭了一手。
而那只手,自然是陆时零的手。
“够了,”
陆时零的声音很轻,很小。
“这种事情我早就习惯了,话说回来都快八点了,你饿了吧?”
陆时零微笑着提起了手中的袋子晃了晃,那里面装的自然是幸存的食物。
“可是,她......”
齐北君颤颤巍巍的手缓缓举起,想指向那个母亲,但陆时零把它压了下去。
“好了好了,我们该做的事情也做完了,回去吧。”
“可是!”
“唉,我早都习惯这档子事了,有什么事回去再说吧,你不饿我也饿了啊,走咯?”
陆时零才说完,也不给人反应的机会就冷不丁拉住了齐北君的后领,走出了派出所。
“喂!时零!我自己能走!”
被陆时零拽出了派出所好一段后,齐北君终于是从魔爪里挣脱开来。
“你劲还挺大,差点拉不住你,然后能请说说你为什么生气吗?”
陆时零甩了甩有些发酸的手,带着不满问了一句。
“应该是我问你为什么不生气吧!你明明救下了她的孩子,可她居然那样看你。”
“什么嘛,我还以为是多大的事。”
陆时零放下了心,抓了抓后脑。
“听好了北君,在这个禁枪令实行已久的国家,不管是谁看见了持枪者都肯定会联想到罪犯的,对我感到害怕不是无可厚非的吗?”
路灯照亮下的街道不知为何有些凄凉,陆时零接着说,
“再说了,像你这样看到我拿着枪还不害怕的家伙才是真的奇怪。”
“哪奇怪了?在我小的时候保镖们可都是人手一把来着。”
“行吧,当我没说。”
陆时零捂上了眼睛,满脸无语。
“你能不能不要无语的那么彻底啊!”
派出所到陆时零家的距离很近,两人只用了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就到了。
“嗯?灯还没亮?按理说这个时候时欣早就应该到家了啊。”
陆时零看着自己的家被黑暗笼罩其中,觉得有些奇怪,便从包里拿出了手机。
“果然有短信,发信人是......呿。”
陆时零在看到发信人的瞬间,脸上的奇怪瞬间变成了嫌弃。
“哇,前后反差好大啊你,是谁发过来的?”
齐北君一脸好奇的凑了过去,看见发信人写着王徒双时他突然觉得陆时零的反应理所当然。
“怪不得你这个反应。”
“打住!再扯下去真的没心情做饭了!”
陆时零推开了齐北君,把手机灭屏之后收回了包里,开门,开灯,几套动作行云流水,看得出来他的确是受到那个发信人的影响。
“短信里写了什么?我看你好像很生气啊?”
“你这不是废话吗?”
陆时零放好东西后就走进了厨房,穿上了围裙,将要切丝的土豆去皮之后放在砧板上。
然后举起了锋利的菜刀。
“那家伙又带着我家时欣出去吃甜品!可恶啊!每天口口声声对我说喜欢可一次都没请过我!”
“怎么感觉你好像把别人请客说的理所当然啊!”
剁剁剁剁剁剁剁。
倾泻愤怒和怨气,菜刀剁到砧板上的声音连续不断,简直就像是一台发信器。
陆时零的刀功一如既往的利索,在厨房里的他已经成为了一台料理机器。
看得出来,现在的他很是生气。
这也难怪,毕竟他每天都对甜品店里的新品蛋糕心心念念,但却碍于家境一次都没尝过,可现在,自己的妹妹却在享受着别人的请客!
说不出口的怨气弥漫在厨房里,就连坐在客厅的齐北君都打起了冷颤。
“我怎么感觉这顿饭吃下去我会见到怨灵?”
齐北君不假思索的哆嗦了一句,擦了把冷汗。
就在这时,家门的锁被钥匙插入,发出了咔啦的声音。
“我回来了~”
陆时欣清甜可爱的声音在满是陆时零怨气的家里响起,整个氛围都变了。
“欢迎回来~”
陆时零捏着嗓子,这把陆时欣吓了好一大跳。
只有作为陆时零唯一的家人的她才能明白,这是陆时零在抽不出身时发火的声音。
“果然是因为我回来晚了所以生气了吗?”
陆时欣有些委屈的嘟起了嘴,小声自言自语着,把一个有提手的方形纸盒子放到了餐桌上。
走进了客厅里,陆时欣自然是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齐北君,她有些意外。
“嗯?北君哥哥?你怎么在这里?”
等的就是这个啊!
齐北君欣慰的单手捂脸,其实他之所以会同意来陆时零家,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想听到这声甜美的北君哥哥。
现在,他如愿以偿,内心甚至都哭泣了。
“北君哥哥?你没事吧?”
看见齐北君突然捂住脸默不作声,陆时欣有些担心的招了招手。
“我没事,只是有点开心过头了。”
“你为什么一直捂着脸呀北君哥哥?”
“我的脸抽到筋了,在揉着呢。”
这是谎言。
齐北君只不过是因为知道自己笑的太灿烂了才捂住了自己的脸而已。
“这样啊,北君哥哥记得下次小心一点哦?抽筋可是很疼的呢。”
陆时欣有些心疼的半蹲了下来,用两指抵着齐北君的两颊轻轻的揉了起来。
感受着陆时欣指尖的热度,齐北君整个人开心的无法自拔,以至于有些恍惚。
“有没有好一点呢?”
“感觉轻松了很多,谢谢。”
“嗯!那太好了!”
陆时欣开心的笑了。
“饭做好了,你们两个还要闹多久?”
“知道啦。”
陆时欣把头转向厨房那边应了一声,然后从地上站起,走了过去。
“小心烫。”
陆时零督了一眼陆时欣端盘的手,提醒了一句。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端个菜什么的没问题啦。”
把菜端到了饭桌上,陆时零发现了那个方盒子,两眼发光。
他绝对不会认错那个盒子,那是全国连锁的甜品店,娜蕾塔的统一外带包装。
物美价廉是娜蕾塔的代名词,但就算这样,陆时零也根本没有机会去品尝。
要问为什么的话,果然还是因为陆家兄妹空空的口袋并不允许。
“这、这是娜蕾塔的新品蛋糕!时欣你从哪弄来的?”
陆时零把方盒捧在手心里上看下看,时不时还凑近了嗅嗅,一副垂涎欲滴的样子。
整个人都像极了馋猫的陆时零在他的妹妹眼里顿时威严尽失,不禁叹了口气。
“徒双姐看哥哥你眼馋了很久,就托我给你带回来了。”
陆时零一阵感动,眼眶都湿润了。
“徒双她果然是个好人啊。”
“明明你看到人家的短信时可不是这么说的。”
齐北君站在他的身后,两眼微眯,轻蔑的瞥了陆时零一眼。
“你可不要污人清白!”
“我亲眼看到你呿了一声。”
“你再说就出去。”
齐北君终究还是屈服在了陆时零的逐客令下,闭上了揭底的嘴。
三菜一汤摆在不怎么大的饭桌上,平日里陆家兄妹二人可没什么机会见到荤菜。
但是今天可不一样。
三道菜里居然有两道荤菜!这可是陆家饭桌上极难出现的场面!
要知道,这种配置可是只有在过年时才能看得到的。
“话说起来哥哥。”
“嗯?怎么了?”
“为什么咱家的饭桌上会出现肉嘞?”
与陆家饭桌格格不入的荤菜终究还是逃不过时欣的质问。
“还用说嘛。”
夹起两块肉送入口中,陆时零顺带的朝齐北君抬了抬眉。
“我们不是说好了不吃白食的吗?”
“你不也是刚和徒双去了甜品店吗?”
“那、那是!”
“行了哟我的妹妹,今天就网开一面吧,再说了这可不是白吃。”
画风一转,陆家兄妹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谨了许多。
“那么代价是什么呢?我的哥哥哟。”
“明天早上需要准备的便当得多一份了哟,我的妹妹。”
“划算的交易呢,我的哥哥。”
“那是自然,我的妹妹。”
陆家兄妹一来一回说了起来,齐北君一时间居然找不到机会下筷。
终于,两人可算是把话讲完了,齐北君才夹起一块肉送入口中。
在舌尖触碰到肉的那一刻,他沉沦了。
恰到好处的清甜让肉的鲜味提高了好一个档次。
咀嚼一番,美味的肉汁在口中迸发出来,嚼劲十足。
齐北君甚至不敢相信,这居然是在百货中心买的廉价肉。
“这、这是什么?!好好吃!”
“再怎么说我也是个专业厨师,考过星级认证的那种。”
齐北君准备认真评论一下陆时零的手艺,但当这时他才发现,先前送入口中的肉块早已咽了下去。
于是他又朝着同一个碟子伸出了筷子,细细品尝起来。
“确实......这道菜不管是从味道上还是口感上都无从挑剔,朴实中隐约透露着一股高雅,淡淡的甜味恰到好处,入口的嚼劲和后起的松软都是堪称一流,这真的是你做的?”
“你这不废话。”
“既然这样的话,时零,你要不就来我家当厨师吧。”
“诶?”
陆时零久违的吃了一惊。
“你是认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