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指尖上传来柔软的触感。
滑滑的,却又有些扎人。
“噗——哈!”
身体条件反射似的咳出一大口水,整个人也随之坐了起来。
“咕....”
大脑好痛。
...与其说是痛,不如说.....轻得有些发虚?
整个身体都轻飘飘的,颇有一种熬夜打游戏打着打着一抬头发现外面的天已经亮了的感觉,虽然身体已经有些开始不听使唤了,精神却异常地亢奋。
勉强睁开眼皮,视野也像是被水雾给遮盖住一般模糊,所见之处全都是光怪陆离的一团团光斑,仿佛置身幻境。
“唔.....”
“嘿——”
稍微适应了下自身的情况之后,我双手撑地,尝试着从地上站起来。
“嘭!”
然后,理所当然地失败了。
当我的大脑尝试着给下半身下达指令的时候,相当剧烈的麻木感从双腿处涌了上来,于是我只得放弃这一想法,转而用触摸的方式,一点一点地摸索着周围的环境。
....通俗点讲,就是两眼一闭,像个搞丢眼睛的近视眼一样趴在地上乱摸。
我现在的样子,想必相当滑稽吧。
“咕唧——”
这么想着的时候,右手手掌却在不经意间握住了一簇湿润且细长的柔软物体,从触觉上来讲的话.....大概是草吧?
而伴随着嗅觉的渐渐恢复,一股生涩的清香夹杂着一点点生腥的泥土味涌入鼻腔。——那是青草的芳香。
闻到这股沁人心脾的芳香之后,我基本上确认了自己正坐在一片草地之上。
不过,话说回来,我怎么会出现在草地上?
我明明记得...之前好像是被什么人给踹了一脚,然后呢....
——掉进了水井里,貌似是这样。
......等等,既然已经掉进水井里了,那我不是早就该淹死了吗?
“......”
....嘛,想这么多也没用,毕竟现在还是半个残疾人啊。
我索性仰面趴回草地上,闭上眼睛,慢慢地等待着。
只属于青草的独特清香一点一点地涌入鼻腔,耳边渐渐地响起了某种类似鸟鸣一般的轻响,与此同时,之前一直麻到几乎失去知觉的双腿也渐渐地重新纳入了我的掌控之下。
身下缓缓地传来了某种轻微的瘙痒,这种瘙痒感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得愈发明显。
而与之相伴的,之前一直萦绕于大脑之中那种仿若吸食了【某种非法的致幻剂】一般的眩晕感也逐渐消退了。
“唔......”
除了口腔依然异常干渴之外,似乎这幅身躯已经从刚刚那种奇幻迷离的状态之中脱离了出来。
确认了四肢的活动范围之后,我深吸了一口气,动用全身的力量,挣扎着坐了起来,同时再次睁开了双眼——
然后,被眼前所呈现的景象彻底地震惊到了。
“这......”
原本以为周围只是一篇普通的草地,没想到映入眼帘的却是如此奇妙的场景。
首先——杂乱地铺在我身下的,的确是被称之为“草地”的东西没错,不过仔细一看的话,就能轻易地发现在这些杂乱的青草之下所铺着的并不是什么泥土,而是已经因风化作用而裂开的石砖路,这些杂草正是从这些开裂的缝隙之中破壳而出,散乱地铺在我的身下的。
能让石砖中长出的杂草蔓延到这种程度....这个地方,看起来似乎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被打理过了。
然后,环绕在我身边的,是一圈排列不慎紧密的树木,外界的光芒自树干之间的缝隙之中勉强穿透过来,暖阳一般橘黄色的光芒直直地照射着这块被树木圈起的小小空地的一角,还顺带着留下了不少被树叶滤下的光斑。
身下的石砖路隐隐约约地通向前方的树林,仔细一看,在石砖路的尽头处貌似有个不太起眼的开口。
至于我头顶上的天空,则可以用“蔚蓝”一词来形容,不仅没遮挡住天空的雾霾,甚至找不到一丝我所熟悉的,永远漂浮在空气之中的那种细密尘埃,与翯百市那种永远充斥着烟尘与雾霾的灰蒙蒙天空截然不同。
单凭湛蓝的天空就能判断,这里绝对不是翯百市。
或者,至少不是我所熟悉的翯百市。
我....到底被运到了哪里?
“咕......”
喉头仍有一股阻塞感,看来声带的功能还没有恢复。
那么,还是继续观察四周吧。
“就算是恶作剧也好,真的被运到哪里了也罢,如果坐在这一动不动的话,事情是不会有任何进展的。”
树立了这样的信念之后,我开始指挥双腿站起来。
“嘿咻——”
“叮!!”
“啪嗒。”
.....然后,又一次狠狠地跌坐在了地上。
准确地说,应该是因为“刚要起身的刹那,后脑勺猛地撞到了什么东西”而再次跌坐在了地上。
可恶,没想到身体居然已经变得这么轻了吗?
我这是在月球上?感觉轻轻一跃就能飞起来似的....
“嘎啷啷啷啷啷——
火辣辣的痛觉自屁股传来的同时,随着几声金属的轻响,一根圆圆的金属棍随即滚落在了我的脚边。
“......”
不过,仔细一看,这根“金属棍”实际上是像在历史书上经常能见到的,类似“权杖”的东西,由不知名金属所制成的杖身在阳光的照耀下正闪烁着银白色的光芒,而其中的一端则是镶嵌着一颗淡紫色的宝石。
这是.....
法杖?
我将这根不管怎么看都很像是法杖的东西握在手里掂了掂,发现重量对我而言几乎等于没有,材质摸起来也更像是“塑料”,而非想象中的金属。
很难想象方才清脆的敲击声是由它发出来的。
“......”
站在原地望着手中的权杖犹豫了一番之后,我还是把它当作拐杖,小心翼翼地再次站了起来,这才发现竖立在身后是的,一尊等人高的白色的人形雕塑,雕塑的双手维持着捧着什么东西的姿势,看样子,她捧着的应该是我手里的这根权杖。
雕像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身上布满裂纹与藤曼不说,连面部也因受到侵蚀而模糊得无法辨认,不过,凭借丰满的胸脯,还能断定这是一尊女性的塑像。
——【女神像】。
在多个RPG游戏场景中出现过的东西,用途多是保存或回血。
所以.....我真的来到了异世界?
看着面前这尊女神像,我不经意间陷入了沉思。
单单仅凭一尊雕像是没法断定这里就是异世界的,因为在西方,类似的雕塑也不在少数,甚至在中国,也有很多祭祀王母娘娘或观音菩萨之类的寺庙。
但周围的一圈树林却显然是人工栽种的,而且是有意将女神像围了起来,看起来颇象是《进击的巨人》初期设定中围住城市的巨木。
如果说是整蛊节目的话未免太夸张了,而且现在正值高三下学期,我的家人是不会为我报名这种占用大量时间的节目的。
如果说水井连通着某个地方也是不太可靠的,且不论这旁边没有看到水源,就算是被水冲到岸边,想要把我一个一百来斤的大老爷们悄无声息地运过来也是要花些力气的。
更何况,“在大街上被企鹅一脚踹进水井”这种说法本身就太过离奇,报纸都不敢这么写吧。
...说到体重,我现在浑身感觉前所未有的轻盈,就算现在有人告诉我自己的下半身已经被锯掉了我都能信。
综上所述,我现在要么就是被困在了一个逼真的梦境之中,要么就是真的被什么人运到了某个地方。
...等等,如果是出现在了某个不知名的地方的话——
——难道说,穿越?
一想到这里,我的内心突然变得有些激动。
之前在小说上司空见惯的情节,如今发生在我的身上了?
而且,结合自己轻飘飘的身体状态来看——
——我,难道是性转了?!
这么想着,我伸出手手向脑后抓了抓,发现头发果然是不出所料地变长了许多,大概到了及腰的水平,不过发色依然是与之前一样的纯黑色。
既然我的头发变成了....
那么,也就代表着——?!
压抑住内心几欲喷薄而出的激动心情,我当机立断地决定用自己变得细长的手指来一探究竟。
.......
.......
啧。
指尖与兄弟亲切地打了个照面。
虽然缩了几圈水,不过兄弟确实还好端端地赖在那里没有离开。
——也就是说,我还是我,身体没有发生改变,硬要说的话,可能是头发变长了,身体变轻了,仅此而已。
不过,虽然确认了没有性转,不过还是无法否认这里是异世界。
还需要进一步验证——
我将手指轻轻按在女神像的头上。
【保存】。
我默念道。
结合我多年的acg经验来看,如果我真的穿越到了某个异世界之中,那么肯定会有什么类似女神一类的存在出现,告知我被召唤到这个世界的原因,或是向我说明我是怎么死的,让我选择自带几个buff之类的。
——也就是所谓的发布“主线任务。”
而如果这些都没有发生,那么久意味着这一程序需要我去触发。
环顾四周....能够让我触发这一程序的,也就剩下眼前的这尊雕像了。
......
......
两分钟过去了,什么也没有发生。
...难道要念出来才管用?
“唔....”
喉咙感到前所未有的干燥,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嗓子里一般,连简单地发出一个音节这种事情都需要消耗数倍于前的力气。
“咕.......”
站在原地酝酿了许久之后,嘴唇才最终嚅嗫着,无比艰巨地吐出了两个字符。
“....保...存....”
......
......
回应我的,却是一片死寂。
“.......”
诶?
我....猜错了?
还是说我说的咒语错了?
可是在嗓子变成现在这幅样子之后,让我说出一大串的话也不合理啊?
“咕....唔....”
虽然内心发出了诸如此类的剧烈吐槽,但话到了嘴边却又莫名其妙地变成了难以听懂的,类似呜咽一般的声音。
虽然软软绵绵的十分悦耳,但在没有人倾听的情况下,这种嗓音与不存在无异。
“......”
我的目光依然执着地停留在那面容有些模糊的女神像上,希望能看出一点变化来。
而不知怎的,那尊神像的双眼似乎也在回望着我,于是一人一石就这么对望了起来。
“......”
*我执着地望着石像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眶。
“.....”
*石像深情地回望着我,就好像真正的石像一般。
“沙——”
微风划过林地,树叶间微小的摩擦声随之响起。
“沙——”
....两分钟过去了,事情没有任何进展。
天空依旧晴朗。
树叶依然发出轻响。
而我和石像....两个人都没有移开自己的视线。
“.....”
“.....”
“沙——”
时间就这么过了大约十分钟,身后的树丛像等得不耐烦一般,彼此之间摩擦的频率不断加剧着,甚至有一片略显枯黄的树叶径直脱离了树枝的束缚,伴随着拂面而来的清风,在空中打了两个转儿,毫不客气地拍在了我的脸上。
“哔——”
“沙——”
“......”
“....好吧。”
最终宣告放弃的人是我。
将树叶轻轻地从额头上揭下之后,我将视线从那尊死气沉沉的雕像上移开,同时再度尝试着指挥双腿,缓缓地转了个向。
“嘿——咻...”
之前那股剧烈的麻木感已经消失了大半。
不止双腿,身体的其他部分也在渐渐地复苏。
现在的我,基本已经可以掌握身体的大部分区域了。
“嗯....”
身体重归大脑的掌控之后,一种难于言喻的安心感涌上了心头。
话说起来...因为能够“掌控自己的身体”而感到安心,这对我而言貌似也是第一次吧?
“嘛,算了....”
这些事情以后再想也不迟。
就现在而言,最重要的是搞清自己究竟在什么地方。
...以及,自己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