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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
“莱尔....”
“妈，妈妈，不要走——”
“莱尔.....听我说.....”
“妈妈.....”
年轻的女性虚弱不堪地靠坐在斑驳的断壁之下，虚弱不堪地朝着自己的方向，断断续续地说道。
周围的环境，在火焰中逐渐化为灰烬的村子，甚至是那张温柔亲切的面庞，这些都因时间太过久远而模糊到了莱尔几乎难以辨认的程度。
不过，有两样东西，在幼女的记忆中，却一直无比地清晰。
“妈妈....不在了之后....要...照顾好...你的妹妹.....还有你的姐姐...”
“妈妈......”
一样，是深深地插在女性腹间的，那把锈迹斑斑的铁质砍刀。
“记住...保护好...自己....”
“妈妈——！！”
而另一样让莱尔绝对无法忘记的，则是站在两个人身后，那张令莱尔深恶痛绝的面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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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你......”
当那副无数次出现在梦魇之中的面容闯入视野的瞬间，莱尔幼小的心脏几乎是停了半拍。
“哈？你认识我？”
而面对幼女的反应，男人则露出了些许疑惑的神情。
“呼...闭嘴...”
——已经颤抖到几乎说不出话了。
莱尔真切地认识到，那个亲手杀掉了双亲，将自己与姐妹如同对待畜生一般折磨了三年之久，并至今仍不时出现在梦境中的，面目可憎的奴隶主，现在正好端端地站在自己面前。
“我.....”
积攒了三年的愤怒。
对那些鞭打记忆犹新的恐惧。
这两种感情被同时从心底唤起，冲进了莱尔幼小的心脏中，化作了极度兴奋所导致的战栗。
“报仇....”
之前的冷静被全然击碎。
取而代之的，则是想要亲手将对方残杀的极端渴望。
“哈？从刚刚开始就在嘀嘀咕咕些什么呢？——”
“短尾族的杂种。”
再次瞄了一眼幼女身后的兔子尾巴后，男人露出了轻蔑的笑容。
“闭嘴！！！”
听到那句无数次萦绕于自己耳边的话语以轻佻的姿态被当事人再一次说出后，莱尔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
右手紧握着匕首，幼小的身姿裹挟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气，眨眼之前冲向了站在原地的男人。
“去死啊——”
“铮！”
剑刃撞击在一起，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哟，这么激动，莫非——”
“你是我以前的奴隶吗？”
男人狞笑着，露出凶恶的目光。
“去死啊啊啊！！！”
披着金黄色长发的幼女疯子一般发起了连绵不断的攻势，很快，男人的身上变得伤痕累累。
“喝啊！！”
怒喝一声之后，男人又一次发出了冲击波——
不过这次被莱尔躲了过去。
“呼...付出代价...”
处于狂暴状态的莱尔，嘴里重复着相同的话。
——为了被杀死的双亲和族人。
——为了这三年来所遭受的痛苦与磨难。
——付出代价。
“去死啊！！！！！”
“噗呲——”
刀身贯穿了男人的右侧小腿，鲜血随即喷涌而出。
但与莱尔的疯狂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男人脸上那带着戏谑意味的笑容。
而且，就算小腿被匕首所刺穿，男人也并未显露出丝毫的惊慌，即使在身负多道伤痕之后，他依然保持着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自信。
“等等，我想起来了.....”
望着那双湛蓝色溢满杀气的瞳孔，男人忽然多出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你是不是那个——”
蓝色瞳孔，兔尾巴......
“——没爹没妈的那三个孤儿中的一个？”
“闭嘴！！！”
调集了全身的所有细胞，莱尔不断地发出比之前更加猛烈的攻势。
“去死啊！！”
没有任何法术的辅助，只是单纯地拿着匕首，在肉体中不断地进出。
这是并无任何技巧可言，疯子一般的进攻方式。
“好了，好了，你这条疯狗差不多该给我停下了——”
面对着不顾一切冲过来的莱尔，男人轻描淡写地伸出了一只手指。
“【虚弱】。”
附着于其上的黑色指环突然爆发出一阵刺眼的光线。
“！！！”
在那一瞬间，莱尔的身体出现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如同全身的力气都被吸走一般，无力感从心脏蔓延到了四肢。
“咕——”
意识到不妙，但已经晚了。
幼小的身形刚冲到男人面前，就像是丧失了力气一般跪倒在地。
“嘶——”
呼吸开始变得有些困难，像是被谁掐住了脖子一般。
“还记得这个吗？”
男人弯下膝盖，伸出戴着指环的手指，在跪着的女孩面前炫耀似的晃了晃。
“【奴隶指环】，不过是改造后的版本，现在不是奴隶也能用。”
“咕....杀了你...”
被窒息带来的痛苦所逼迫，莱尔不由自主地捂住了自己的脖子，手中的匕首也当啷一声滚落一旁。
“哇哦...我好怕啊...”
男人重新站起来，居高而下地俯视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幼女。
三年前的一幕，于此刻重演。
“咕...可恶...”
“嘭！！”
裹着厚重铁皮的鞋尖，再一次还不留情地踹进女孩柔软洁白的小腹中。
“唔！！”
腹部传来巨大的痛苦几乎令她昏厥。
但是，莱尔忍住了。
“唔姆...不错，和三年前一样抗揍啊...”
“咕....唔啊...”
女孩捂着肚子，幼小的身形在地板上几乎蜷缩成一团。
现在，最初的愤怒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和三年前如出一辙的，面对那张令人憎恶的面孔时的恐惧与无助。
在那一刻，莱尔似乎变成了三年前那个瘦弱的小女孩，独自一人面对着那庞大的身躯。
那个时候的她如同现在一般无助。
“咕....”
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不会再出现什么能来救自己的人了。
“嘛嘛，这次倒是没有山贼什么的来救你呢。”
男人的脸上，再次露出令人憎恨的，如同看垃圾一般的表情。
他伸出粗壮的手臂——
“咕唔！！”
掐住莱尔细小的脖子，将其提至空中。
“这次就老老实实给我去死吧。”
“——短尾巴的贱种。”
随之而来的，是彻底的窒息感。
双腿出于本能而不断挣扎着，双臂也发疯般地在男人的右臂上留下了五道抓痕——
但这一切，都没能撼动对方分毫。
“咕——”
随着氧气被切断，被提在空中的幼女陷入了半昏厥的状态。
“哟..尿了？这可真是...”
同时，意识也在一点一点地沉入深渊。
“....”
面前的男人似乎在张嘴说着什么。
但莱尔现在只能听到耳边如同蜂鸣一般尖锐的声音。
.....
——好不甘心。
时间仿佛被放慢了无数倍，内心深处传来了某种声音。
——为什么，偏偏会死在他手上...
这是谁的声音呢？对于莱尔来讲，这些似乎都已经不再重要了。
——我果然，还是什么都没能做到....
——我不甘心....
“咕....咳咳！！”
窒息感随着男人手掌上的力道而一点一点地加深，肺叶痛苦地抽搐起来，视野也因缺氧而逐渐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
——好痛苦.....
——不想死.....
——谁来救救我...
“嘭！！！”
一声闷响突然间闯入了快要消散的意识之中。
“唔啊！！”
随着一声痛苦的哀嚎，男人猛然间松开了双手。
在那瞬间，被火焰所烘烤着的空气大口大口地涌入莱尔的腔肺之中。
“咕——咳！咳！”
喉咙条件反射地咳嗽起来，同时在重新清晰起来的视线中，一个熟悉的身影已然出现在已经损坏的旅店大门旁。
——纯白无垢的牧师袍。
——柔顺地披在身后的及腰黑发。
——而那双暗褐色的瞳仁中，正燃烧着莱尔从未见过的怒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