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
信马长嘶,自漠北缓缓而来,卷起了滚滚黄沙,一辆镖车自北推来,几个趟子手在马上感受着风沙侵袭,都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老赵,这一趟还有多久才到?"沙子不小心飞入了眼内,几位趟子手都揉了揉眼睛,开口问道。
"咳,到了前面那个小镇,再休息一晚,差不多第二天 就能到了,好了,别聊了,快走吧。"
小镇之上,稀稀落落,来往的过客虽多,却不过如水中的浮萍,片刻停留后又归向别处。
客栈虽然偏远,但酒菜却反而比简陋的客栈好得许多了,所以几个趟子手虽然有运送之责在身,但几杯酒下了肚,几个人也就面红耳赤,嘴上也就面无遮拦了。
"张教头,听说你的掌法日益精进,前一阵子还在少华山下,以一己之力,打退了不少劫镖的人,我看张教头的武功,天下少有,除了咱们的孙总镖头,恐怕也不逊色于谁了。"几个人喝多了,纷纷恭维着这次运镖的总教头——张厉。
张厉听到这几句话,哈哈大笑,用手一拍桌子,"就凭九华山那些贼寇,又怎入的了本大爷的法眼,莫说九华山,就是近年来在塞北极负盛名的'漠北双雄',大爷也早就想要除之而后快了。"说完,又哈哈大笑,一杯饮尽了杯中的酒。
周围的人听到了这句话都皱起了眉头,皆因近年来,漠北双雄在塞外无恶不作,手上沾满了斑斑血迹,若能除去了这二人,大家当然求之不得。只不过……
"噢?是嘛"客栈的门帘布突然被风吹了开来,一股寒风吹了进来,让张厉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激灵,张厉看向门外,只见门外缓缓走进两位如铁塔般的巨汉,面容阴沉,只是令人觉得不相称的是,他们腰间挂着的只是一柄短短的袖剑,实在与他们的身材不相符合。
"你们,谁是张厉"其中一人开口问道。
"张教头的名头你们也配喊"其中一个趟子手跳将出来,这两位铁塔般的巨汉,却似没有听见这句话,只见当空寒光一闪,剑柄轻轻一带,这趟子手都人头就凭空跳了出来。
接着,一股鲜血自他脑子里冲出,冲得这人头在半空中又翻了两个身,然后,鲜血才如雨点般落下,一点点洒在张厉身上。
每个人的眼睛都瞧直了,两条腿都在不停地弹琵琶。
但张厉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抱拳施礼,"两位,不知我们兄弟几人有什么得罪之处,若有不是之处,还请两位指教。"
"嘿嘿,你说你打得过漠北双雄,现在我们弟兄二人就站在你面前,我只问你一句,你张厉,也配跟我们为敌吗?"
张厉这时赔着笑容,低声下气,"原来是两位好汉,在下只是多喝了几杯酒,一时不小心逞了口舌之快,还请两位高抬贵手,放我们弟兄几人过去。"
"好,放了你也简单,我听说你们这一趟送的事凌霄派的宝剑,把宝物留下,你们几个人可以滚了。"
张厉忽然转了转眼珠,自怀中掏出了一个包袱,开口说道:"两位的招子虽亮,想要留下这个包袱,总该亮几手才好。"
"噢,那你想怎么样呢?"
张厉忽然跳起身来,反手一掌,众人都只道他要拼命了,却看他掌风猛烈,却并非劈向漠北双雄,而是将掌风打向客栈内的蜡烛,众人望去,只见掌风所过之处,蜡烛尽数熄灭,张厉打完这一掌,抬头望向漠北双雄,面有得意之色。
漠北双雄两人却只是冷冷一笑,开口说道:"这也能叫做功夫吗?"突见寒光一闪,剑气彻骨,众人再望去,只见这蜡烛尽皆被斩成几截,烛火却仍然亮着,客栈的人都知道,这一手,实在要比张厉高明多少倍了。
"噢?这也能叫做功夫吗?"在客栈的某一处,忽然传出一声嘲笑。
漠北双雄两人望向嘲笑之处,脸上泛起恶毒的微笑,"原来此间还有高人在此,若是有胜得过我们弟兄二人的,我们二人便将包袱双手奉上。"
嘲笑之处站起一人,白衣飘飘,面容俊朗,腰间挂着一柄普通的长剑,虽然面容看起来稚嫩了些,却已有丰神俊朗的风采了。
"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个小白脸。"漠北双雄两位不禁发出了嘲笑之声。
这白衣人却似没有听到,只是走上前去,对着漠北双雄两人说道:"那么,如果我胜过了你们,这包袱我就要拿走了。"
漠北双雄两人不禁大笑起来,道:"好,不知你要怎么胜过我们呢?"
"就凭我手中的剑"白衣人面容冷峻,左手已摸向腰间长剑。
双雄二人咯咯笑道:"那不知,你的剑可以用来干嘛呢?"
"用来杀你们这样的人也就足够了。"话音未落,他的剑已刺了出去,这剑本来在白衣人的腰间。可是一瞬间,便已到双雄两人的喉咙,长剑划过,却没有血飞溅出来。
因为这一剑实在太快,血还未来得及流下。
"你……你……"双雄二人捂住喉咙,两人发出狂吼,就已经扑面跌倒。
白衣人仍旧是冷漠,只是收剑回鞘,低下身来,将掉落的包袱捡了起来,他却未曾想过身后的张厉这时突然暴起发难,凭空一掌劈向白衣人后背,这一掌却没有打到白衣人身上,只是一声惨叫,张厉看着自己胸前的血洞,,脸上狰狞之色尽显,用尽全身的力气,狂呼:"原来……原来你也在这里。"
"唉,可惜你没有认出我,不然也就不会做这种小人行径了。"白衣人抬眼望去,从客栈一处,走出来了看起来懒懒散散的青年,手上还拿着一个酒壶,醉醺醺的样子,没来由地使白衣人皱起了眉头。
张厉一看见这个人,面上恶毒之色愈加明显,止不住地瞪着那个青年,半晌,身子才倒了下去。
多年以后,白衣人常常会记得,青年慢悠悠地走到自己面前,拿着一坛酒,对着自己说的第一句话,"来吧,此处还有酒,我请你喝酒。"
一杯酒下了肚,白衣人便双颊飞红,能看出平日是一个并不经常喝酒的人。青年看见他这个样子,露出了笑容,开口说道:"我叫苏渝,你呢?"
白衣人凝视着他,眼内如万古不变的秋水,淡淡地说道:"叶清。"
苏渝嘴角仍然带着笑意,"原来是叶少侠,叶少侠可是凌霄派之人?"
"这是如何看出来的?"叶清面容虽冷漠,问话之间,却带上来了疑惑的语气。
"只有凌霄派的剑法,才会是反手出剑,况且像少侠出手这么快的,若不是凌霄派孤鸿子的传人,又怎会有其他人呢。"
"你……"叶清看着他,"你认识我师傅?"
"神交已久,此番来到这里,正是为了孤鸿子前辈,你是凌霄派的弟子,正好,和我一起去吧。"
沉默,叶清仍旧冷漠,"我为何要和你一起去呢?
苏渝却似没有看见他淡漠的面容,仍旧笑着说道:"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会答应我的。"说完,凑到叶清耳旁,在他耳边喃喃细语,"女扮男装的时候,记得把头发打理一下。"于此同时,以轻功轻轻一点,飞出客栈外,骑上骏马,哈哈大笑,奔向凌霄派而去。
叶清此时却似呆住了,脸色酡红,不知是因为酒喝得太多还是被点破了身份而脸红,也轻轻一点,骑上客栈外的马匹,赶上了苏渝。
只是这时他们的还不知道,门派之内,正在什么在等待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