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一个令学渣哭、学霸默、学神淡然、学痴狂笑的日子,却不是紧接着天骋街集体失忆事件的星期一。
天骋学院新学期开学后迎来的第一个周日便发生了震惊这个氲城的事件!那天早上,天骋学院专属的商业街——天骋街上的所有人都莫名失去了九点到十一点这两个小时的记忆!
即使过了一整个星期,在这个开学后第三周的周一早上,新闻仍乐此不疲地报道。
“欢迎收看氲城新闻晨间报道……广受关注的天骋街集体失忆事件至今仍在调查……还有异常事件研究专家认为,此次天骋街事件很有可能会成为继六年前的‘阳隐’事件之后又一大影响深远的异常事件——”
嘀~
清脆利落的一声,梅婕丝蒂摁动遥控器熄掉了办公室中的电视机。
纯白带有金色纹饰,这套办公桌椅非常符合梅婕丝蒂的高贵形象,桌上摆放着一尊素雅而富有神韵的青花瓷瓶、似一位婀娜多姿的仕女,瓶中数朵白蔷薇争相傲立。
在婉约瓷器之中盛放高调华丽的花朵,如同以简约含蓄为主调的东方舞榭之上站满了身着白裙的西方贵妇、正扬起高傲的头颅施展如夜莺般悲戚华丽的歌喉……听着极不搭调的组合,这里却显得异常的和谐。
青花瓷的白,是温和内敛、仿佛将千年话语蕴含其中正待倾诉的颜色。蔷薇的白,是张扬明艳、仿佛光华明耀欲将自身之美尽数绽放的颜色。却都是白色,尽管表达之意大相径庭也不见得能融为一体,但都是能映入人眼中、烙入人心中的美丽白色。
青花瓷的青让含蓄的白不至于单调,蔷薇的绿叶使华丽的白更加耀眼。只是瓶与花,意境却比一整座花园更加缤纷。
这样的摆设固然惹眼非凡,但担心其摆在桌上会喧宾夺主是断然没有必要的。因为,现在坐在办公桌后边的人,在她的高洁美丽之下,那青花瓷瓶与蔷薇也只能作陪衬。
气质较青花瓷更深凝,容颜比蔷薇更闪耀。那瓶与花存在于此的唯一价值似乎只是展示自己尽管美丽优雅却依旧不如这位金发璀璨、眼眉美傲的少女。
“就那件事,能和‘阳隐’相提并论?可笑……”梅婕丝蒂口吐冷漠的话语,晨间新闻的报道在她听来就像野驴放屁。
“阳隐”,那是华夏对六年前一次事件的称呼,其他国家或许不知道“阳隐”这个词,但绝对知道这件事,这件在一瞬间让这个地球陷入恐慌的事……
数分钟,准确来说是二百七十六秒,太阳在六年前的那天……足足消失了二百七十六秒!
凭人类那时、甚至现有的科技水平根本做不到准确探明宇宙中发生了什么,只是当时地球上观测得到的结果就是——太阳在一段时间内消失了!
至今尚未找到明确原因,甚至连造成了怎样的实际影响都查不清楚,当全球被同时笼罩在黑暗中时,那种全人类共通的恐惧毋庸置疑!
短短五分钟不到的时间,对于地球大部分人来说就像一个世纪般漫长,那一段时间里,“太阳消失”的信息仅靠几秒钟就在世界上疯狂传播,人们都以为世界末日已到,也见证绝望的人类千奇百怪的丑态横出……
根据非官方统计,那段不足五分钟的时间内,全球因暴力事件而死亡的人数……打比方来说,就是那段时间里爆发了一场恐怖的瘟疫或是一场惨烈的战争……其中,华夏算是当时比较安定的国家之一。
之后太阳回归,濒临崩溃的社会秩序也终究被各个国家及国际组织力挽狂澜,再来就是依靠人类的适应力、恢复力及一定程度上的遗忘……
眼下的世界似乎回归了正轨,但以“阳隐”为导火索所引发的事情是不会轻易浮出水面的。普通人也是如此,年纪大于六的人心理多半都埋藏着这件事、保留着当时发自心的恐惧与其它一些不能公之于众的东西,只是不常提起、当作忘了或不在意罢了。
而天骋街的事件,说到底,其发生时、世界上百分之九九的人都浑然不知,如今大张旗鼓的报道也指不定是某个受害者的家人的强烈要求,否则电视台怎么可能连续一个星期都早中晚不厌其烦地提及这个事件,还每次都至少为这个事件留足一分钟的时间?
现在居然还把这个事件拿来和“阳隐”作比较?梅婕丝蒂只当是听了个荒唐但不好笑的笑话,无聊的人为了无聊的理由把一件无聊的事进行无意义的炒作,梅婕丝蒂对此连勾起嘴角冷笑都懒得做。
“……那么现在请本台特邀嘉宾——当红的歌手露琪小姐谈谈对此事件的看法……”
“大家好,我是露琪,一位小有名气的歌手~关于这件事呢,我认为……”
电视传来一把甜美纯真的声音,毕竟是做歌手的,声音不好听根本上不了台……
“嗯?”可是刚才梅婕丝蒂已经把电视关了啊?她抬头查看,发现遥控器已经不在自己的桌面上了。
再往前看,遥控器正躺在一张长茶几上……
“新闻报道节目居然像综艺之流邀请大红大紫的戏子出面做评论……”
婉约成熟的女声,清冷舒缓,仿佛苍凉月下的冰水自悄怆幽谷中潺潺流出。
梅婕丝蒂皱起了高傲的眉头,茶几旁的沙发上不知何时已坐上了一位身姿纤细、玲珑浮凸的美人。梅婕丝蒂是如同蔷薇般的西方贵族少女,而那位则是青花瓷样温婉的东方美人。
“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总务小姐……”梅婕丝蒂冷冷地开口,她的语气更像是掩藏在薄冰之下的沸水,“什么风把你吹来?”
“你做的很不错啊,首席小姐……”美人抬起玉指轻轻一点,电视熄灭、嘈杂的声音也不再响起,只剩下她清冽的嗓音,“不仅让二类生加入学生会,还在会长的压力下成功运作了一个星期……要做到这样,不轻松吧?”
美人轻启眼睑,轻盈的睫毛之下、一双乌黑的眸子缓缓移向梅婕丝蒂的办公桌面……
一大叠文件摆在那等着梅婕丝蒂批阅,其中大部分是学生会成员对于二类生进入学生会一事的各种意见,以负面意见居多。
“哼。”梅婕丝蒂将还未批阅的文件从桌上推开,美目冷视那位美人,说:“我不需要你关心,如果你想说的就这些,那么你可以走了……”
“我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
“……”
“哼……要说不知道才有鬼啊……”美人露出一丝浅笑,冰洁肌肤上绽放的些许笑靥足以令大多数男性跪倒在她的裙下,“这一个星期来,他陪了你很多时间吧?毕竟你一把他叫来学生会就和他待在一起呢……”
“你想说什么?”
美人的话语平静淡然,却让梅婕丝蒂反应激烈,前者又道:“没什么……只是,你一个人独占他,不会太霸道了么?”
“哼!”梅婕丝蒂拍案而起,神情冷漠语气激昂,“当初是你说对此没兴趣的,怎么?现在要来拿‘你那份’了?”
“从前是从前……我心有余而力不足,”美人缓缓抬起瑞凤眼看向梅婕丝蒂,“可今时不同往日,你的努力让他得以有与我们接触的机会,我自然不能放过……”
“你也知道是‘我的努力’!亏你还有脸说不放过机会?明明什么忙都没帮上还想来享用我的成果?”梅婕丝蒂气不打一处来,冷漠的神情很快就要被怒火覆盖,要不是顾忌形象仪态、她真要上去扇那白如陶瓷的脸庞一巴掌。
“梅尔啊……”
“住口!我可没允许你这么叫我!”
“呵……”美人浅笑一声端起精致的茶杯……
“我也没允许你喝茶。”
“我也不需要你允许,这又不是你家女仆泡的……”
“啧!”
梅婕丝蒂恐怕真的想动剑了。
美人抿了几口茶水之后便放下茶杯,悠悠地站起身,一头秀发坠落、长及足踝,柔顺如水、令人惊异,她走向梅婕丝蒂,乌黑的夜空与碧蓝的晴空在此刻随着二女的视线而交汇。
“世上美丽者众多……”美人抬手轻抚光润的青花瓷瓶,慢慢上移又以青葱玉指抚弄娇柔的蔷薇花瓣,“如这瓶子与花朵,它们各有各的美丽,谁也不输谁……可青花瓷注定要得到比蔷薇更多的喜爱……”
下一刻,美人竟是直接抬手抚摸到梅婕丝蒂的脸蛋之上!白瓷玉手与凝雪脸蛋的摩挲、竟是发不出一点声音。
“因为……艳瓣终有凋零时,白瓷长存期无计。”
“啧!”
啪~
梅婕丝蒂愤然拍开美人的手,紧咬牙关,眼中说不出的愤怒与敌意,她真是气到了极点,刚才拍手那一下让普通人受了不死也一身残。
美人神情淡然,柳眉平平仿佛毫不在意,她若无其事地收回悬在半空的手,清冷地说道:“许久未见,与你聊得还算开心……现在该道别了,顺道说一句,会长似乎在又打算盘算什么了,好自为之……”
美人转身离去,梅婕丝蒂再看也只能收获被乌黑长发覆盖的背影,若梅婕丝蒂的秀发是灿烂的太阳,美人的秀发则是静谧夜中的长河。白天黑夜,似乎总是合不来的……
办公室的门从内侧打开,美人款款而出,高挑婀娜的身姿净而不妖。
门外侍立这两位少女,一是蒂珂塔,另外一位是有着银发金瞳这一罕见搭配的美丽少女、她在美人离开时乖巧地跟在其身后。
待机时从不东张西望,这是蒂珂塔长期坚守的信条,而此刻她实在忍不住瞟向美人离开的方向,银发少女的背影深深烙印在她眼中,而在眼底迸发的是刻骨铭心的敌意——对一生的宿敌。
办公室内,梅婕丝蒂身躯像是变得沉重一般一下子坐在椅子上,心头的愤怒没有那么容易消散,用华夏风的话来说,她和那个美人是八字不合、天生的冤家对头!
玉手紧紧握住椅子扶手、几乎要把镶金的扶手捏碎,从皓齿中硬生生挤出两个字:“辰——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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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见……”教学楼的阳台上,厌终于与秦梳兰和好并在此见面。
其实二者间本没有多大矛盾,关键是秦梳兰,她本身也早就想通了、只是缺少个契机而已……然后某一天在权王大厦三十六层工作时,厌堵上秦梳兰跟她随便唠了几句,之后二者间的交流就自然而然恢复了。
像什么“一开始你不说我不说,到紧要关头一次过自爆真心和好如初”的狗血情节根本没有展开,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简单,有些事过去就算了,随便说几句话就可以把一时的矛盾盖上、这页就此翻过。
“好……好久不见……”秦梳兰还有些不自然。
厌肯定不是因为挑起矛盾的愧疚,他问道:“你的培训怎么样了?”
秦梳兰不说话,只是红起了脸,和别人说这些还真是让她觉得害羞。
上上个周末,天骋学院开学第一个周末,她被带入婳裳娱乐公司在权王大厦的分部。当时还真遇上了几个有名气的歌手在那录制歌曲,只是人家那些大腕哪里会理会她这个连能否入行都是未知数的“新人候补”呢?
无形之中,秦梳兰的压力变得十分巨大,她当时非常担心面试不能通过,然后一切都是空想一场、像个笑话一样灰溜溜地回家……
出乎意料的是,面试异常的顺利,面试官在问了她几个无关痛痒的问题之后便和她签了训练生合同,可以帮她支付诸如舞蹈、歌唱等培训的费用,条件是她必须合格而且完成培训后要作为婳裳旗下的艺人进行工作。
合同签完,秦梳兰都感觉是在做梦,一切都太不真实、比在隐藏土豪同学手下的单位做清洁工还不真实。可事实是,一份有效的训练生合同清清楚楚地放在她的家里,她不相信也不行。
此后的一个星期,放学之后她先去三十六层干一个小时,然后就直接去二十层进行一到两个小时不等的培训。
秦梳兰很刻苦,一个星期下来,指导老师对她的批评远少于对她的称赞夸奖,感觉就和签合同时一样顺利……秦梳兰不禁产生了“自己其实是很有天赋”的想法。
现在厌问了,秦梳兰也不好意思表现地太自满,便谦虚回答:“还、还过得去……”
“嚯……”厌脸色平淡,不知作何态度地应了一声,又道:“听说婳裳下星期要推出一个新人歌手,不会是你吧?”
“怎么可能?我离结束培训都还早着呢!”秦梳兰为厌的话觉得荒唐。不过她也觉得奇怪,一个星期的培训中,那些明星大腕根本见不到就算了,可为什么其他的训练生她也见不到?那么大的一个练习室,就她一个人被指导老师手把手教着唱歌跳舞……
但要说下个星期就让她作为歌手登台什么的,秦梳兰实在不愿相信,她看过指导老师安排的课程,有基础的要练三个月、没基础的至少要练半年呢!
就算是用半年的时间,秦梳兰也没多大自信让自己变成一个合格的歌手,才两个星期就让她“出师”、怕不是要在歌手舞台上表演喜剧!
“啊……总之,你自己留心一点吧。”
“啊?”秦梳兰不明白厌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别啊了,走吧,咱们班长可是缓过来了,要是等会宣誓的时候迟到、你就等着班长怎么‘教育’你吧……”说罢厌便往教室走去。
秦梳兰一听“教育”二字不禁浑身一战,匆匆地往回赶。
纪燕从被学生会拒绝的阴影走出了,不禁恢复了之前的状态、还变本加厉了。而且不知道为什么,秦梳兰总感觉纪燕对她十分的针对……是错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