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那么面试正式开始。”
三者报上姓名之后，浑厚的声音再度响起，灯光效果不见改变，几道刺眼的白光迎面照来，似乎压根不打算让他们睁眼。
厌还好说，两名少女为此紧张得要命，白光仿佛化作了实质的质量压在她们身上，连呼吸都觉得不顺畅，更别说好好说话了。
“请不要对灯光有什么意见，这是为了测试各位的心理素质而设定的，本公司不需要无法在聚光灯下好好进行交流的人。”
浑厚的声音似乎没有感情，冷酷地说出颇具道理的话。
厌赞同一半，剩下的是对灯光后四人的不屑与轻蔑。
——说的好听，但实际上大部分目的是为了在可能的新人面前给塑造自己的高深形象吧。
特地用强光照着面试者，面试官可以看清面试者的模样却不能逆转这个过程，顶多能看到一道黑色的轮廓，处处散发着压抑。
第一眼只能让人勉强看见个黑影，一来就给面试者植入“神秘高深”的印象，那道异常浑厚的声音、仔细听便能发现不对劲，故意装出来的声音……
如果只是为了测试心理素质，至于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么？刚才浑厚声音说话的字里行间，表达出的不是面试官对面试者的态度，更像高傲自大的大臣在星斗小民中替皇帝选妃子一般，满是对厌他们瞧不起的态度。
“那么先说吧，你们是为什么……”
“请问，真的不能把那些灯关了么？”
厌举手问道。
两名少女倒吸凉气惊愕地望向厌——她疯了？！公然和面试官对着干还偏偏要在面试官说话的时候插嘴！死定了啊！
“嚯？我记得我刚才才说过，不·要·对·灯·光·有·意·见·吧？！”
话语加了重音，本就浑厚的声音变得有些许颤抖，让人听了直观反映是边笑边说话，但现在的面试官显然没有那么好心情在笑！
两名少女甚至可以想象到，未知相貌的面试官，气到眉头与嘴角抽搐、强压着愤怒说出颤抖话语的狰狞神情。
她们也在颤抖，不是身子、因为身子已经僵硬到动不了，颤抖的是心、又是急促的跳动又是因恐惧而生的颤抖，两名少女的小心脏要受不了了啊！
“啊，你……额，您的确说过，”厌稍稍挠了挠脸，神情语气都很平静，“而且您说是为了测试‘心理素质’我也听清楚了……”
“哦？那你还敢说这话？顶不住这种程度的灯光可没法合格啊……”浑厚的声音不再颤抖，平稳深沉、伴有一丝不屑的冷笑，这回其可能真的在笑，不过那种笑容比怒容更容易令人胆寒。
“我倒是认为我合格了。”
“喝——”两名少女吓得魂都掉了！居然一而再再而三地顶嘴反驳面试官？！看那脸不红心不跳的模样，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理直气壮地说出了“自认为合格”这种可笑的话！当面试官不存在吗？！
“你……”果然浑厚的声音火了，沉闷中带着颤抖，似比起刚才蕴含了更加暴虐的愤怒！“你倒是说说看你哪里合格了？！”
两名少女瑟瑟发抖，她们都在担心会不会因为同行者的不逊之语牵连到自己，现在她们开始觉得和这个看着似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绝美女孩待在一起竟是如此的不幸与胆战心惊！
不过……
马尾少女在惊恐中，暗暗瞟向厌，额头冒着冷汗、想道——真是胆大包天，一点也不知道掂量自己的斤两啊，或许连自己的地位都没有搞清楚吧，真不明白她是怀着这样的心态来参加面试的……虽然怕她连累我们，不过这说不定也是好事啊！她被淘汰是肯定的了，而且不会再有机会，不得不说她那张脸实在是很有威胁的竞争对手啊……
“你要我说？”厌无所谓地歪歪脑袋，“啊……你说要心理素质嘛，喏，我当着这种强光也能这么心平气和地和你、您说话，如果这在您眼中也不算心理素质高的话，那您恐怕很难找到合格的了。”
咣！
浑厚之声发出处爆出一声响，在这个空间中如雷暴轰，短发少女吓得腿一震、当场就要倒下去，幸亏马尾少女及时搀扶才使得朋友臀部不至于与地面来个亲密接触，而靠在马尾少女身上的短发少女也在马尾少女身上听见了急促鼓点般的心跳声、感受到了她身上的热量与汗珠……
“合不合格由我说了算！就冲你这么没礼貌我就可以判你不合格！你可走了！”
啊，看样子是真的发火了，浑厚的声音破了功，一点也不浑厚了，不过是一个普通中年男人尖锐的叫嚣。
“哼，”厌抱起胸，既然对方选择撕破脸他也不客气了，话说他本来就没打算客气，“要说不礼貌我可怎么都比不过您吧？”
“你说什么？！”
“身为被你们挑选的面试者，我们的身份比你们低，很正常、也很合情理，但也得有个度吧？一来就给我们脸上照强光灯，当我们是犯人么？往大了说甚至可以说您侵 犯我们的人格尊严。”
“嚯？还真能说啊，”有些许嘲讽，主要的还是愤怒，其声音竭力表达着这里由其说了算，“既然你这么厉害，那你大可以离开！以后也别想在任何有关婳裳的地方混了！”
厌不为所动，那人的话语已经摆明了厌已经没机会了，可他反而还向前一步。
踏！
小皮鞋敲击与地面像厌反抗那出声者话语的信号、声势丝毫不输刚才发出的“咣”一声，他顺手一撩耳旁的秀发，精致的脸蛋正好处于两道灯光的交际处！不知何处仙境才有的工艺品般的容颜辉映着耀眼的光芒！
“嚯哦……”
面试官的席位上传来惊叹，细微而源自真心，厌的态度着实惊艳，但真正让他们惊艳到出声的还必须是厌的容貌。
“成为婳裳的艺人，是我今天来这的目标，我是一定要达成的了。”
嘭！
随着猛敲桌子的一声，已不浑厚的声音大喝：“哼！一定要达成？你以为长得好看，婳裳就一定要招你了？就冲你这没礼貌的态度！老子就告诉你，你别想进婳裳！别想！”
高声的叫喊，那人似乎激动地从座位上起了身，仿佛这里他最大，他的话语就是决定厌生杀大权的神谕。
“滚吧！”
“您脾气真火爆啊，而且还很好面子呢，用灯照着面试者的脸这种损招也是您想出来的吧？为了给自己造势……说真的，让您这样的人来当面试官，真的好么？”
“你！”
“话说刚才一会两人进、一会四人进的，该不会就是某位面试官一会有空一会没空，最后终于确认没空了，但是人手不足才让这位来充数吧？”
“混账你说什么？！”桌子被拍得“嘭嘭”直响，可以想象出那人额头、乃至整张脸都暴起青筋的模样。
——哦吼~说中了？
“啊，那些先不论，看来您是很想让我无法进入婳裳啊……”
“当然！婳裳是什么水平？想进婳裳的人从这里能排到首都去！那么多人就不怕没有比你长得更好的！还有我说了！滚——”
一个“滚”字拖了好长的音，就这么希望厌消失么？厌对他“好面子”的评价一点也没错呢，能来当面试官的原因是因为其他面试官没空，这种事被厌说穿了让他觉得很丢脸呢~
——不能因为你这种货色就让我无法完成目的呢，抱歉，还请你再丢些面子吧……
“我可以滚，”厌露微笑着，笑容让他的美丽更上一层楼，已不是“惊艳”能形容的了，那仿佛足以与太阳争辉的光芒，其之美无与伦比，“但请稍微想一下吧，婳裳是一间大公司没错，但绝对不是唯一有实力的娱乐影视公司！我大可以去另外一间公司找找机会，找一间、至少不会在面试者一进来就放强光晃得人眼瞎的公司……”
“那你去啊！现在就去！他*的！你不稀罕我们还不稀罕你呢！滚！快滚！保安？保安！保安——”
“但是！”厌眼神变得狠厉，咬重字音说出二字打断对方说话并道：“真的好么？虽然听起来有点自卖自夸，但我的长相是难得的，各位应该清楚？难得在场的另外两位要眼睁睁地看着不合格的面试官白白送走一个‘稀有品’么？还有一直说话的这位虽然说得自己好像很大权力一般，但实际不是吧？毕竟可是坐在边上的啊……”
“你这丫头片子……”
“浑厚”声音怒不可遏，随即另一道声音传出并无情打断了其怒吼。
“哈哈哈~精彩啊，还真是看了一出好戏啊……”这是一道更为清爽的男声，给人一种开朗的感觉，“不过，小姑娘，你可说错喽~这里除了刚才和你说话的那个，还有三个人，而不是两个哦……”
“我知道啊，”厌随很自然地辩驳，“我的意思是在场的‘另外两位面试官’，坐在另一边上的……额，露——露琪小姐虽然与各位面试官坐在一起，但并不是面试官、也不打算承担面试官的工作吧？毕竟我们刚才进来的时候，她就一直在低头看手机还是别的什么，一点也不像要关注我们的样子……”
“嚯！”另一道声音响起，这是一道颇为成熟的女声却仍显活泼的女声，“你怎么知道的？！”
“看见的，刚才开灯的瞬间瞄到的。”
“我的天，眼睛真厉害！欸……开灯开灯！开正常的灯！这玩意别说人家小姑娘，我都受不了！开灯！”
随着女声的叫喊，强光灯被关上，旋即房间内正常的灯光被打开。
这是一个大概有三十来平米的房间，厌与两名少女对边如厌观察的那般坐着四个人。
从厌的方向上看，左起，粉色头发的大明星露琪，一身职业装扮还戴着盖住大半张脸黑框眼镜的女子，身着休闲装的青年男性，还有一个西装革履、唇宽眼凹的男性。
“是露琪……”
“真的啊……”
两名少女看见露琪活生生的坐在距离她们不过几米远处，之前的惊慌一扫而空，喜悦逐渐爬上心头。
“既然人家都嫌我不干正事了，那我也没必要待在这里了吧？告辞。”露琪板着脸，连看两个小迷妹都不屑一般地扭头就走，看她好像不耐烦很久了。
“啊！”
“露琪……”
露琪的离开让两名少女一下子又心情低落，她们甚至心怀不满地瞟了厌一眼……
“好了好了，只要加入婳裳，见到露琪小姐的机会大把，让我们继续进行面试吧……”青年笑着说道，清爽的声音与笑容确有助于两名少女恢复平静。
“哼！不论如何！这个小丫头我绝对不要！”唇宽眼凹者抱胸怒哼，一脸不忿地撇开视线，看来他就是那个声音“浑厚”的家伙了。
他露出一副“我说不要就不要”的态度一下子迎来黑框眼镜女子的怒怼：“你说不要就不要？搞清楚你只是一个场记！选拔人才什么的你有我们专业吗？！再说，搞什么强光灯我本来就不赞同，结果闹笑话了还要丢人现眼！会让别人以为我们公司水平很差的！”
“你！我……这……哼！”唇宽眼凹者眼睛瞪圆，欲反驳却似无可辩驳，只得哼声过后不再说话。
“那么就快开始吧，要展示一下才艺是吧……”厌觉得时间耽误得够久了，早点解决吧。
“不必，”青年勾起嘴角，直接拎出一份文件放在桌面上，“这是协议书，你阅览一下，觉得没问题就可以签名了，然后，你就是婳裳公司的培训生了。”
“啊……哈？”厌不得不说，他懵了——这、这么简单？
“看你的样子有些不可置信啊……呵呵，如你所说，你的先天条件的确优越，我相信哪怕是整容也不可能整出你这样美丽的容颜，所以你非常有……请允许我使用‘价值’这个词，就凭你的模样，其他都可以是浮云……”
“哼！这种小丫头没权利签协议的，得有监护人……”唇宽眼凹者不忿地说道。
“没问题，我已经十五岁了，有权力凭自己的意愿进行工作，只是长得像小孩子罢了。”
“那就没问题了，请在这里签字……不过毕竟未满十八呢，以后还是请你的监护人来一趟会比较好，毕竟明星的收入不菲，大金额的工作还需要监护人的签字呢。”
“哦……”
意外的结束得挺快呢，厌签了字就直接离开了，并被告知第二天再到这里来，两名少女则留下来继续接受面试。
回家路上，厌多少轻松了些——好了，一件事暂且解决了吧……赶快回家把这一身换了吧，要是再穿久些，我真要彻底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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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琪小姐，面试官的工作怎么样？”时常跟在自己身边的小助理屁颠屁颠地跑来问候。
露琪像见到一只死皮赖脸、不懂看气氛的哈巴狗般皱起眉头：“怎么样？糟糕透了！这种工作给我简直就是侮辱！”
愤怒的露琪彻底抛开了她在粉丝面前设立的可爱人设，她毫不留情撵走了助理，把包包摘下来随手扔到一边，重重地坐到自己房间的椅子上抱胸、翘起二郎腿。
她很讨厌新来的秦梳兰，根据新人换旧人的道理，恐怕她就要被秦梳兰取代！
房间中挂着露琪的海报，上边开怀的笑容像是正沐浴着众人仰望、甚至疯狂的目光。可现在露琪一看到那便会下意识把海报上的主角换成秦梳兰！
她巴不得秦梳兰去死！要抢走她一切的家伙都得去死！
为此她甚至参考了仅见过一面的肖琳的意见，挑拨秦梳兰与作为秦梳兰替身的赵晚枫之间的关系，确实狠狠打击了秦梳兰一把，秦梳兰失落的模样也确实让她开心地笑了好一阵。
可根源上的问题还未解决！露琪明白，她失宠了，老总已经不待见她了，甚至把她打发到去面试新人这种无聊又低下的工作！
听到经纪人让助理给自己带口信，告知自己面试新人的工作时，露琪就隐约明白，下个月的慈善晚会婳裳依旧会派人参加、之后也依旧会举行演唱会，但主角恐怕就不是她露琪了！
那么主角会是谁？
露琪眼前仿佛浮现起，秦梳兰的容貌……
“啊啊啊——”
露琪揪着头发发出尖叫！现在不只是秦梳兰了，那个“柳烟”也是有很大的威胁！露琪自认为比长相绝对比不过柳烟！
“啊——必须要再做些什么了……不然，不然——我的宝座会崩塌的！我、我会变得一文不值的……我、我不要！喝——喝——喝……”
眼中布满血丝、口鼻中不断呼出沉重激烈的气息，这里没有万众瞩目的大明星，只有一个为了自己前途而近乎发疯的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