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烟表现得没有任何不妥，以一丝不苟的模样站着，挑不出什么毛病，就是普普通通地立正站着。
但和王芸瑶她们相比，不论是柳烟还是李怡都缺乏一种紧张感。
不知为什么，周主管看着这样的二者，心生一阵阵的不爽，要说紧张她也不差的，龙幺和她为了这单生意忙前忙后，因为这次的客户质量很高，她们不得不花费比以往更多的精力在与客户沟通上。
结果这两个小丫头不紧张？
出于这种理由，周主管想要训斥柳烟和李怡一顿。
“你们两个！态度放端正点！”她真的做了，骂出了口。
柳烟和李怡有些懵，哪里不端正了？
不论责备有没有道理，至少柳烟和李怡此刻的反应让周主管颇为满意，她正色高喝：“都给我有点紧张感！待会要见的客户可不是随随便便可以应付的，要知道，本来在商谈阶段我们是不会轻易让你们出现在客户面前的，这次是客户有要求才难得让你们集体亮相，千万不要让客户觉得你们不当他们是一回事。”
柳烟当即举手辩解：“我没有不当他们是一回事。”
“所以说了你们缺乏紧张感啊！”周主管瞪着柳烟高声道：“你们有点紧张感，客户就会知道你们见到他们是诚惶诚恐的，也就会知道你们是把他们放在心上的……”
——简单来说就是满足客户的虚荣心嘛。
周主管的训斥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很快龙幺小姐便出现，在前者耳边说了几句话。
刚才还在强调紧张感的作用，现在周主管便亲自示范了何为“紧张感”，只见她瞪大了眼睛，似乎下意识地挺直腰板，双手还飞速整理起领口和衣角。
而龙幺小姐将柳烟四者扫视一圈，什么也没说，快步往外跑去。
“客户已经到了！”确保自己仪态没有毛病，周主管向柳烟四者作出了见到客户前最后的一段讲话：“就像我一直说的，这个客户值得我们整个公司所有人去认真对待，你们要知道，如果在你们身上出了什么问题，随之而来的就是来自公司高层的追责，那意味着什么你们自己想……特别是你，柳烟。”
在对柳烟进行了针对性警告后，周主管便看向了接待室的门口。
安静下来的空气中响起两声咽唾沫的动静，周主管不再说话，很快从接待室外边传来复数的脚步声，在场者除了柳烟和李怡都不禁屏住呼吸。
“嗯？”柳烟眉头皱了起来，他感觉到了一股视线。
顺着看去，原来是王芸瑶在暗暗地看着他，那双之前一直写满嫉妒的眸子，此刻却是燃着火一般的斗志，也正派不到哪里去，在她眼里、斗志不过是争强斗胜的恶意信号。
只要在客户面前抓准机会表现自己，或者让自己更讨客户欢心，指不定就可以超过柳烟成为下个钦定的主角？
如果王芸瑶真是这么想的，那就说明她的算盘打得是真好，看得出来她明白一个道理，在这个圈子里，实力是通向成功的阶梯，但这条阶梯不是一路走到底的。
运气、人脉，等等因素有时候会发挥比实力更大的作用，懂得包装、宣传自己也是很重要的，王芸瑶刚才在周主管面前表现，现在她脸上的妆容也是很美的，仔细闻闻还能嗅到她身上的香水味。
看来她是卯足了劲要给客户留下足够好的第一印象。
王芸瑶不是不在乎实力的人，不过她可以不择手段，比如现在她就在考虑怎么给柳烟使绊子。
刚才周主管的话给了王芸瑶灵感，目前为止柳烟仍然没有表现出“紧张感”，肯定没有达到周主管的期望，她想着一会可以旁敲侧击地强调这点，把包括周主管和客户在内的人对柳烟的印象变差。
当然要把握好一个度，不能把客户给赶跑喽，把生意搅胡对王芸瑶没有任何好处，在让客户不待见柳烟的同时对她产生好感才是最好的结果。
这么做的难度是肯定高的，王芸瑶不会天真地认为一切都会很顺利，但她敢于挑战，她要把握住这个机会。
重头戏始终是来了，随着门外脚步声的逼近，接待室内每个人心中的某种不一定相同的情绪都逐渐高涨，已经能看到来者的影子，似乎是一位高挑的人士。
传来的步伐声规律而清脆，似乎预示着来者性格的活跃。
周主管接到了消息，这次是对方的某位高层人士亲自来访，而不是之前一直和她们沟通的那位项目负责人，所以来者的一切对于周主管和龙幺而言也是未知。
王芸瑶期待着，客户是个好沟通或健谈的人，这意味着对方不介意自己多说些话，她就有更大的操作空间，如果是男性就更好了……
董千梨盯住门口，不敢移开视线，她不想让客户在进门的瞬间看见她的视线在不知什么地方神游。
赵晚枫笔挺地站着，快速地抬手擦擦头上的汗珠，紧张会导致人出汗是没错的，同时她咽下一口唾沫，如果汗水弄花了妆容那就糗大发了，不过想也知道事到如今没有人会给她机会去照镜子。
李怡也在往门口看着，可以肯定她没有那么紧张，想必这只高傲的天鹅心中的好奇更多一些。
柳烟也在想着来者会是谁，听到脚步声的一瞬间他就知道肯定是认识的人物来了，而且一种若有似无的联系向他宣告着来者的身份……
客户进入接待室，室内几个人的世界仿佛完全安静了。
那是一抹黑色的倩影，华夏风格满满的长裙勾勒出美好的身段，乌黑靓丽的秀发之下、雪白的肌肤绚烂夺目，精致的容颜是上天毫不吝啬的神来之笔。
跟在客户后边进门的龙幺在“对比”这一奇妙魔咒之下竟是像一只板着脸的鸭子，滑稽与呆板成为了代替威严与干练的能形容现在龙幺的词汇。
“你就是周小姐吧？幸会。”客户主动向周主管伸出了手，后者恍惚中反应过来，赶紧伸出手回礼：“是的，您好……”
客户的气质很惊艳，一颦一笑都绽放着十足的魅力。
王芸瑶一直对自己的容貌很有信心，现在也没比龙幺好到哪里去，都是被这位客户碾压。
她还记得，上一次有这种感觉的时候是刚见到柳烟那会……
无所谓，她将杂念抛出脑海，虽然这位客户的真实形象和她想象中有很大差别，但该尝试的还是要尝试。
她关注着和周主管进行问候的客户，准备找时机和客户说上那么两句话，又关注着柳烟的情况，毕竟后者是她此刻的大敌。
然后王芸瑶就看见，柳烟瞪着眼、张着嘴，一副呆滞的模样。
王芸瑶有些吃惊，这会摆出如此不堪的表情是想把第一印象给扔到垃圾桶里吗？
吃惊过后就是喜悦，不明白理由为何，但事实明显有利于王芸瑶，她更有把握让客户对柳烟心生反感了，而且还不用太担心把生意丢掉后自己会被找麻烦，完全可以把锅扔给柳烟。
“周小姐真是年轻有为，能坐到主管之位想必是才华横溢……”客户仪式化地笑着对周主管进行“礼貌性的抬举”。
周主管显然没有傻到会把以上话语当真的听了之后还当真的放在心里，谦虚道：“哪里，您过奖了，我还有很多不足……”
“小姐，按照贵方的要求，一位‘主角’与四位‘配角’均已到场，请您看看这几位艺人是否合适？”龙幺适时开口。
周主管与客户均将视线转向柳烟及李怡她们。
看到柳烟那呆滞的模样时，周主管差点爆出粗口！
——你可是主角啊蠢货！摆出这副德行是想让客户觉得我们全公司上下都是傻瓜吗！
王芸瑶倒是差点笑出来，这下子都不需要她说话，柳烟前途尽毁都不是不可能啊。
“周小姐，”客户笑眯眯地看向周主管，后者强行压制脸颊的抽搐以微笑回应。
“抱歉，我才想起来我该谢谢你。”
“谢？我什么？”周主管暗道不妙，这都不爽到说反话了？
“谢谢你对我妹妹的栽培。”
“啊，这是我该做……诶？”周主管惊愕地看向客户，她教过很多培训生不假，但哪个是对方的妹妹啊？话说对方的妹妹轮得到她来教导吗？
客户轻笑着，走到柳烟身后，蹲下来双手扶着柳烟的肩膀，脸颊贴在柳烟的脸蛋上，温柔又甜美地笑道：“我这个妹妹性格有些奇怪，如果给各位造成了麻烦还请多多担待~”
此言一出，全场寂静。
连惊讶的叫声都没出现，在场的除了客户——婠刃之外都愣住了。
包括柳烟。
他在婠刃进门前就知道来者是一位由自己点化的女妖，看见是婠刃稍微有些惊讶，但婠刃的这一操作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这明摆是表明他是关系户啊，他还要和赵晚枫打好关系啊，这一来别说好关系了，赵晚枫怕不是要多一个讨厌的对象啊？
柳烟暗暗看向赵晚枫，果然，后者在震惊中微微低下了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