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一如既往温馨的家在墨花眼中增添了不一样的色彩。
究其原因,除了那位忽然造访的陌生女子再无其他。
她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安静地、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便能让这个客厅的氛围变得沉重。
本想吃饱了早餐再继续睡会的墨雪困意全无,感觉别扭的墨花调出了喜剧节目的频道却始终不能让气氛活跃起来。
名为“克洛丝”的女妖仿佛一尊雕像,能屏蔽声音、驱散愉快,只需要存在于此便能让他者自觉闭上嘴巴保持安静。
电视上有趣的节目竟是让笑点低的墨花觉得索然无味,她的注意力总是被坐在一旁不吭声的克洛丝吸引,以至于完全没有留意到节目的笑点。
墨雪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老实说她感觉有点呼吸困难,就像墨云在盯着她一样。
按照主人要求,墨雪至少半天要待在房间里,那刻板的性格会让她自觉按要求执行。
所以墨雪本来认为自己虽然不能窝在房间里但至少可以在客厅里享受没有墨云管着的悠闲时光。
结果来了个克洛丝,那种和墨云相似又凝重得多的气息让墨雪浑身起鸡皮疙瘩。
别说睡觉了,她连干坐着都十分不舒坦,此刻她最想做的是一溜烟冲回房间把门关上、给自己可随意支配的时间与空间。
果然待在客厅什么的完全不适合她。
最泰然自若的恐怕就是鼎钰了,天游是第一次见面、不熟悉性格,在待人接物方面几乎无敌的鼎钰才有些吃瘪,然而她可不是第一次见克洛丝了。
端上茶,克洛丝一脸淡然地道了声谢谢。
看着冷淡无情,鼎钰知道克洛丝的道谢是真心的,所以她毫不犹豫地坐在了克洛丝身边,笑道:“好久不见,难得来其他姐妹家做客呢,可要在这里玩得开心哦。”
“我只是服从主人的吩咐而已,怹说有一位新姐妹可能和我处得来。”
“是天游吧,不凑巧呢,小三带她出去了。”
“干啥?”墨雪问道,她还觉得奇怪怎么没看见天游和黑发老三呢。
“买衣服。”
“天游不是能自己变出衣服么?”
“但那样款式太少了,而且只有制服。”
“所以说军人脑子太讨厌了。”墨雪不经大脑地进行吐槽,随后像被电击一般汗毛竖起,愕然向身旁看去,克洛丝正面无表情地将视线投向她。
“我没说你。”墨雪赶紧认怂,那种凌厉的眼神她最受不了。
索性克洛丝也没有计较下去的打算,她端起面前的茶杯,仿佛喝酒似的一饮而尽,站起身来道:“既然如此,我就先告辞了,待那位姐妹回来再通知我过来吧。”
鼎钰握住克洛丝的手,挽留道:“指不定一会就回来了呢?在这等着吧。”
这话不无道理,而克洛丝也并非是看不懂气氛的傻帽,她注意到自己在场会让墨雪姐妹俩感到不自在,本来也没有碍着别人的打算,就想趁此机会离开。
但鼎钰手掌的温暖让克洛丝愣住了,最后她重新坐下来,低下头,像之前那样安静待着。
鼎钰高兴地笑开了花,墨雪则不然,克洛丝说要离开的瞬间她真的差点笑出声来。
就算有不满,墨雪现在也说不出口,不敢惹克洛丝生气固然是原因之一,鼎钰的意见也是让她无法道出自己真实想法的阻碍。
这些天鼎钰把墨雪照顾地很好,后者都感觉自己胖了几斤,正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墨雪平时任性,面对鼎钰时却总没脾气。
硬要说的话就是在和鼎钰顶嘴之后产生会名为“愧疚”的情绪,墨雪受不了这个。
另外还得感叹不愧是鼎钰,墨雪注意到再度坐下的克洛丝脸上泛起了淡薄的红晕。
这么看来,攻破天游的冷面铁壁是迟早的事吧。
话说回来,克洛丝留下的必然结果是场面又回到了之前的状态。
稍微的变化则是有鼎钰在克洛丝身旁不断向后者搭话,尽管克洛丝回应相当简单且冷淡,鼎钰还是乐此不疲地聊着家常。
对于墨雪姐妹俩情况没有多大改变。
墨雪想回房间但是迫于要求只能咬着牙继续待在客厅,但墨花不一样、她可以自由返回房间啊。
才想通这茬的墨花巴不得狠敲自己的脑瓜子。
在回房间之前,墨花又想起一件事,她鼓起勇气向克洛丝问道:“克洛丝小姐,请问您知道主人会喜欢什么类型的故事么?”
虽然这次主人没能陪自己看书,多少还是累积了一些经验,至少她知道了要精确主人的喜好,机会以后还会有的,这就是为以后做准备。
“不知道。”
墨花懵圈地眨了下眼睛,她认为克洛丝多少要思考一下才回答。
克洛丝待在主人身边的时间比自己多吧?连她都不知道,墨花觉得自己没希望了。
“主人的喜好很广泛,”鼎钰这时候说话了,“挑出主人最喜欢的一样基本不可能哦。”
“是么?”
“话说小花为什么不问我呢?”
“啊,准备问了克洛丝小姐再问来着……”她总不能说怕问克洛丝没回应,再问鼎钰可以缓解尴尬吧。
事实是问前者的确产生了尴尬,不用墨花开口鼎钰便主动解围,知心大姐姐再一次展现了其厉害之处。
“那我该怎么办?”事已至此,墨花认真地看向鼎钰喜欢获得解答。
“随便就好。”
“诶?”
鼎钰总不会不知道,天底下“随便”这样东西是最令人头疼的吧?
“我不是为难你,”鼎钰一眼看出墨花心中所想,“事实如此,与其纠结不如从主人喜欢的类型中挑出一个,随缘就好。”
“那要怎么做?”
“比如,把你那里的书摆成一个圈,中间摆一个瓶子,一转,指向哪本就看哪本。”
“太草率了吧?”
“主人不会介意的,甚至怹知道了还会想自己去转那个瓶子呢。”
鼎钰话止于此,墨花本想继续,但克洛丝的眼神让她有些发憷。
墨花不明白克洛丝为什么盯着她看,只能确定自己并不喜欢这样,所以她也只好接受鼎钰的建议,然后逃回房间。
来到自己房门前,墨花总算松了一口气,待会她不会直接实践鼎钰的建议,先要到床上躺一会。
“心情不好的时候松软的被窝确实令人着迷。”
开门后的墨花冷不丁地听到一句话。
房间里居然有另有人在?就站在书架前边。
墨花确定离开的时候房间没人,之后她一直待在客厅里,如果有人进入,她一定看得到,更不用说还有墨雪、鼎钰以及后来的克洛丝。
那人是怎么进来的?
从身段上看,对方是一位女性,特征再明显不过,身着紫色的长裙,淡粉色且帽檐十分宽大的遮阳帽,将其脸蛋的上部分遮住。
她的头发似乎和裙子是一个颜色,二者搭在一起几乎分辨不出来,而发梢和裙摆都浮动着奇异的金色与粉红色,斑驳变幻、似乎以某种规律组合成一幅幅带有特殊意义的图画。
纵使很想知道女性的身份,但墨花忍不住去注视那出现与裙摆与发梢上的图案。
下一刻,眩晕感袭来,仿佛晕车一般,致使墨花不得不一手摁在旁边的柜子上让自己不跌倒。
无力感、失重感接踵而来,墨花的视线已然朦胧,像是被催眠了,可墨花的潜意识告诉她、这并不是那种程度的东西,她现在经历的是远比那要危险的事。
墨花感觉头脑发胀,有什么非常大量的东西一个劲地往她脑袋里倾注,而且是无视她本身的意愿。
“真可怜啊,那么多的书,应该有一个挚爱之人陪你共同阅览上面的每一个文字,但如今你只能靠无意义的睡眠慰藉自己的失落。”
虽然说这怜悯的话语,可露在帽檐遮厌范围之外的那瓣深紫色嘴唇却是勾起笑容,在纯白的肌肤之上,显现出诡异诱人的美,同时令人联想到致命的毒。
不可否认的是,女性的嗓音确实动听。
但是女性说话的同时,墨花出现耳鸣现象,她不能地捂住耳朵也无济于事,反而因为失去了支撑而倒在地上。
窒息、恶心,各种不适接连不断,墨花的意识逐渐向虚无沉没。
“那位的时间耗费在不明就里的虫豸上,不觉得不合理么?”女性似乎不在乎墨花现在的状况还能否听她说话。
“所以——”
女性伸出和脸蛋一样白皙到诡异的手臂,在墨花的书架上取下一本书。
“我会——”
砰!
狂暴的响声击破了动听的嗓音,像惊雷撕破了迷雾,克洛丝立于房门,双眼如坚冰,举着手枪对准女性所在之处,枪口冒出些许浓烟,不一会消散在空中,如同那位女性。
克洛丝蹲下来检查墨花的状态。
情况不再恶化,可满头是汗、浑身发烫,而且失去了意识。
克洛丝没有解除手上的武器,握住枪柄的手背暴起青筋,她非常罕见地以愤怒的口吻沉吟:“那可恶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