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在了不知几千万年的大地仅用了几分钟不到便面目全非,躲藏在安全洞窟之中的众人有幸近距离观看了全程。
虽然因为光线不足只能看到一块又一块巨大的黑影分崩离析又摩擦碰撞。
众人确认了陌生的女仆小姐并没有吹牛,外边动静这么大,洞窟里边一点事都没有。
“嗯?”猫吻狐抽了抽鼻子,“你们闻到什么气味没有?”
“哪有什么——额?”
一直注视着洞外情况的单彻本以为是猫吻狐担心他太关注外边干紧张,所以扯谎转移注意力,但转过头来的瞬间,一股暖洋洋的香气缓缓飘入了鼻子。
一时间,洞里好像更加明亮了,不知从何而来的光照得洞窟中如白昼,温暖包裹全身、似置身于燃着炉火的温馨小屋中。
单彻下意识地咽了下口水,饥肠辘辘的感觉一下子翻涌上来,他曾专门修炼过抵抗饥饿侵蚀的本领,虽然不至于像传说中的仙人那样吃西北风、喝露水什么的就能活,但终归比普通人来得更能撑。
当他反应过来之时,腹中声响已如擂鼓般传遍整个洞窟。
明亮的光、火炉小屋只是泡沫般的幻影,仅是单彻脑海中自顾自浮现出的想象。
现实中只有在洞窟最深处正熬煮着食物的蒂珂塔。
看样子单彻只是单纯地被勾起了馋虫而已,纵使他像三岁小孩一样的肚子咕咕叫,其他人也并未向他展露嘲笑的神情,因为大家都是如此。
经历了一场惊险奔逃,身心俱疲,此时面对出现于眼前的食物自然不可能毫无反应,更何况蒂珂塔所烹煮的食物之香气非常具有诱惑力,口水都止不住地流了。
“还请稍等片刻,食物很快就可以做好。”
察觉到大家的视线,蒂珂塔温文尔雅的抬头一笑,将刚才在锅中搅拌的汤勺取出、观察其中菜品的成色。
女仆装自带的围裙让蒂珂塔看上去更像一位贤妻良母,不过在众人看来,蒂珂塔的形象与气质已然上升到了女神等级。
毕竟在被怪物围攻的绝望中轻松扫除威胁并将他们领至安全之处,又在大家经历一整天的劳累而身心俱疲之际适时准备好热乎乎的食物。
如此实力非凡、美若天仙、善解人意,不是女神又是什么?
与洞窟深处烹煮热食的女仆此刻身负光环,李怡也吞咽着唾沫、以憧憬且羡慕的眼神望向蒂珂塔。
二九抚摸自己咕咕叫的肚子,她不在乎女神什么的,她只关心什么时候能吃饭。
“能上战场又能下厨房,还懂治疗手段,你的姐妹可真完美,她叫什么?”
李怡问道,她说的治疗手段是指来到洞窟后蒂珂塔为板寸头同伴的伤进行了更进一步的处理,此刻那人的情况已经基本稳定了。
二九瞟了身旁一眼,“蒂珂塔。”
“好听的名字。”
“你只是先入为主,”二九撇嘴,“因为这个名字被安在了你认为好的人身上,实际上名字本身无所谓好不好听,毕竟灵感只是来源于时钟的滴答声。”
“时钟?”
李怡投来疑惑的目光,二九却不再出声、一个劲盯着蒂珂塔手中的汤勺。
察觉到已经不方便再问下去的李怡也索性将注意力全都放到了正将食物装盘的蒂珂塔身上。
锅中物盛入一个个浅盘中,逃逸的热气与香味直线上升,很快整个洞窟都洋溢了充满幸福感的温暖白雾之中。
开始分发了,猫吻狐第一个窜了上来,完全不顾形象地留着哈喇子、接过蒂珂塔递来的盘子后就蹦到一边大快朵颐起来。
“抱歉。”
作为猫吻狐在场的唯一同伴,单彻领取自己那份的时候不得不像熊孩子的家长一样为娃儿的失礼行为表示歉意。
板寸头一个人领了两份,他的搭档还不能自如走动。
瘦高男人陷入了另一种的自暴自弃状态,如果说之前是觉得不论如何都要死、比起累到断气不如在怪物的獠牙下寻个痛快,现在就是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有多么丢人而且拖了大家后腿、所以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纵使也因为食物的香气被唤醒了辘辘饥肠,但一句“人家累死累活逃出生天你一个被人背出来的凭什么吃东西”出现在脑海中便让他打定主意绝不碰那些餐盘一下!
任谁都看得出这不过是小孩子般的怄气。
莫识无奈地和板寸头一样领了两份食物,并将其中一份放到了瘦高男人跟前,他不怀疑后者会不会去吃,如果后者能有毅力坚持自己的想法、也不会该逃命的时候选择破罐子破摔了。
果然,在呜咽声中,瘦高男人将食物吃入了腹中。
没人再去管别扭的家伙。
肚子饿的时候李怡也顾不上淑女作态,当她舀起一勺热气腾腾的菜肴放入口中后,更是一个劲地将食物舀进嘴里。
超乎想象的美味,这是一锅萝卜炖肉,看上去也没有加入其他食材但味道一点也不单调,这味道调地挑不出一点毛病。
肉炖的软糯可口,萝卜也汁水饱满、十分入味,喝一口浓郁的汤汁更是让舌尖享受无比。
饥饿褪去,温暖拥来,空腹感本就能让食物在心理意义上变得更加美味,何况蒂珂塔烹煮的食物本就非常美味,这一下就像重锤直接从脊椎冲上脑髓,都要升天了啊~
“你们——每天都能吃这么——好吃的菜吗!”
鼓着腮帮子的李怡两眼放光地问道。
二九也在享用着美食,既然李怡不惜边吃东西边发问那她也不好选择忽视,“对我来说倒不是啦……”
“嗯?”
“我们家姐妹很多,她不可能每天都帮我们所有人做饭。”
“哦……你这位姐妹的手艺都比得上那些负责国家级宴会的厨师了,有这样一位姐妹,尽管不是天天都能品尝到美食,但也很幸福了啊。”
二九轻哼一声,不置可否,她倒是觉得蒂珂塔这次有一丢丢发挥失常,果然就算是完美的女仆小姐在不是对待主人的时候也不会那么恪尽职守地追求完美么?
蒂珂塔的确没有全心全意投入烹饪中去,即是出于本心也是作为侍者的职责,她担心着与自己分开已经有一段时间的主人。
拥有着时间能力的她现在看来也并非那么无敌,至少对上塬漓的话、她的时间暂停多半不会起什么作用,如果开启跟进一步的时间能力会很危险,主人也不会允许女妖间的争斗发展到那个地步。
最重要的是主人亲口命令:“待会我一个人去就成,你去救助一下被卷进来的人,别跟着我啊。”
看着主人完全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蒂珂塔只能发扬完美侍者的优点,百分百服从主人的命令,当然如果主人太过火的话这个优点可能会被蒂珂塔选择性屏蔽。
而此时此刻,被一位堪称完美的少女所挂念的厌先生正一屁股坐在碎裂的岩石上,用手挠着有些发麻的脑袋。
浑身是灰,置身大小不一的碎石与飘扬的尘埃中,厌花了零点几秒的时间梳理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和沐如麟已经接近巨花根部,然而突如其来的巨大震动甚至使得地面崩裂,波及范围内的地理结构被重置,他现在所处的位置比之前要低很多。
向上看可以观察到刚才还触手可及的巨花根部已经跑到了头顶上。
“接下来要攀爬啊?可惜我没有攀岩执照……”
厌的口气乍一听平淡的好像无所谓一样,实际上暗含了一股子跃跃欲试的味道。
他得赶紧去见塬漓一面,后者再众女妖中算得上是一等一的搞事精,而且像牛气冲天的孩子王一样,不是老师亲自去问罪压根不会收手。
这个老师的角色天地下除了厌可就没别人能担得起了,或者说别人来了塬漓不可能会认。
最大可以比得上一辆泥头车、最小连小孩子都能轻易拿起的、数不清的碎石杂乱无章地堆在一起,换个方向看只要这些玩意不松动那到处都是落脚点。
扳着一块翘起的石头,踩着另一块突出来的岩壁,厌真就用攀岩的方法逐渐向上移动。
刚才那次大震动结束之后产生的小震动的强度明显比之前小了很多。
在一块落脚的石头即将因为震动而松脱之际,厌总能灵活地把身子甩到到另一处地方。
一路上他表现地就像只猴子,虽然左右摇晃不定但始终在往上走。
他想起来有一次看了一部关于登山的纪录片,当时就想去找个陡峭的山壁玩一下的,不过后来就忘了,直到现在。
充分发挥着能完美控制自己身体的优势,厌轻轻松松就徒手爬上了大部分专业人士也需要相应设备才能爬上的“山”——毕竟这不是陡不陡峭的问题,这根本就是个碎石堆。
站到大震动前所在的位置,厌忽然想起自己忘了计算爬上了花了多少时间了,刚才只顾着向上爬就把其他的都暂时扔到了脑后。
无所谓,现在这不重要。
和刚才的碎石堆不同,巨花的茎看上去很光滑,徒手攀登估计不现实,然而厌也能使用特殊能力来解决问题,不过——
作为搞事精的塬漓在厌不知道的的时候肯定也搞了很多事,只不过都是隐秘的,厌也没花功夫去调查。
这次塬漓是自动自觉跳了出来,搞事的规模和声势也远比以前要大,就算不了解内情、聪明一些的人也能得出明了的结论,这个事件的始作俑者又是封闭一片区域又是弄出超显眼的巨花,很有可能是为了引起注意。
区别在于了解内情的厌明白塬漓就是为了引起自己的注意。
这是对厌的邀请,内心充满荒诞乐趣的女妖摆好了盛大的宴席在此恭候许久未见的主人大驾光临。
所以——
厌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仅是迈步走到巨花旁,抬手触碰了光滑的、巨大得犹如墙壁一般的花茎。
厌面前的一块忽然分解作细如发丝的纤维,由厚重墙壁变化而来的无数细丝往左右两边退开,出现在其后的是——一只玫瑰怪物?
厌稍微挑眉,不,那不是怪物,是和外表和怪物很相似的另一种玩意,也是一朵巨大的玫瑰,不过花朵斜向上地绽放着,下方的一片花瓣向前方翘起,两侧的花瓣卷成锥状指向前方。
是把椅子啊,坐垫和扶手都有了。
抛开形状,这把玫瑰椅子的色彩也十分出奇,仿佛比天上星辰还艳丽的炫彩甚至能让人看得脑袋炸掉。
——花里胡哨的……
厌默默地评价,准备坐上这把大概是为了他而存在的椅子。
可下一刻他的视线在往后退,而且双脚离地了。
在落地的前一瞬,厌看到了摆出丢东西动作的沐如麟。
后者脸上尽是温怒,“这么明显的陷阱你看不出来吗?”
沐如麟话没说全,他认为这个是陷阱、也认为这是机会,刚才他转了一圈没找到登上巨花的好办法,这是目前唯一的突破口,臭小鬼想作死可以、但不能给自己添堵!
“你说这是陷阱,那为什么你自己一副很想进去的样子?”
“哼!”沐如麟不屑地瞥了厌一眼,他想这个臭小鬼果然鼠目寸光。
“就是陷阱,我也能给他踩成通途!”沐如麟高声说着,同时一跃站到了玫瑰椅子上,敢于做别人不敢为之事,沐如麟认为只要自己这么做了,那就能一定能踏上巅峰!
“毕竟我可是天地主角啊!”
仿佛着了魔般,沐如麟仰头喊道。
他脚下的玫瑰椅子发生变化,茎叶开始疯长,在巨花内部不断升高,看样子会直接升到顶部。
随后发出的沐如麟的大笑也随之越来越小,直至彻底听不见。
厌站起来拍了拍衣角,送沐如麟上去的眼睛里写满问号,他承认沐如麟的话语有那么些帅气,但结合其一系列行为、怎么总感觉像神经病呢?
“算了,”厌板着一张脸,“找找其他地方能不能上去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