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着侍从装扮的女生端着托盘上由玻璃杯承装、还沉着方形冰块、晶莹剔透得给予人冰凉之感的饮料走出别墅。
本来室内已经布置妥当,举办多豪华的宴会尚不可能,不过一群大学生玩耍的联谊会倒是绰绰有余,然而主顾忽然改了主意。
有人提议先不忙着在室内玩,大中午太阳正好,撑着几把大阳伞,享受一下户外烧烤的乐趣。
场地提供人兼食材器材提供人张公子表示不成问题,人多雪球也多、而且也会更复杂,所以张公子把自己能想到的东西全准备了,烧烤材料什么的自然不在话下。
虽然布置好的桌椅还没使用就要被搬到其他地方,侍从们也不心疼自己的劳动成果,毕竟雇主的要求是最大的,前提是给够前。
富贵人家张公子没有做拖欠工资的事,他不差这点钱。
侍从女生将饮料放到桌子上后就准备离开,却被张公子叫住。
她冷静地转过身,面露仪式化的笑容,欠身道:“不知老板有什么事?如果是垂怜于我的话还请免了,我已经心有所属。”
张公子脸颊抽了抽,这姑娘思想真跳跃,还是脑洞太大?
一些关注着张公子的女生已经明显表现出了不快,这是个什么货色?自作多情还是故作清高?你让人家免了还是人家看不上你?
场面一度尴尬,最后张公子苦笑着举起手,“作为侍从,这位小姐还真是幽默啊,我的这位朋友有事想请教你。”
墨花听到在叫自己,赶紧凑上来,“那个,你好。”
女侍从维持着笑容转向墨花,“请问小姐您有什么事呢?”
“我想——”墨花忽然收声,她注意到周围的人都看着这边,“我们换个地方谈吧?”
女侍从先是看向张公子,后者点头后才跟着墨花跑到后边的一处树荫下。
“我想问你关于这本日记的事。”
墨花怀着稍有些期许的心情将老旧的书册递了出去。
如果真的能从这女生口中得到什么消息就好了,能够靠自己解决的话就不用回去麻烦姐妹们了。
墨花想的挺好。
女侍从顺手接过日记,哗哗地翻看着,每一页都没看上一秒便被掀过去,听动静简直像是在撕纸。
“诶?”墨花惊了,她还想完璧归赵呢,人家这就暴力翻阅起来了?如果不是期待着能从女侍从这得到消息,墨花都想把日记抢回来了!
结果女侍从翻阅了好一会后随便把日记本盖上,笑道:“不好意思,我不认得这东西。”
噗!
墨花都要吐血了!不认得你折腾它干嘛?
下意识地将日记本从对方手里抽回来抱在怀里,墨花又问道:“我听说你和这栋老房子有关,而这本日记的主人曾经在这生活过……”
“有关不代表什么都知道。”女侍从平静温和又礼貌地指出墨花的想法错误,“只不过我的母亲在这栋房子里当过一段时间的女佣罢了,说有关系也很牵强。”
“女佣?多久前的事?”
“大概十年前吧,这很重要吗?”
“当然!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拜访一下你——”
“如果您是想找我母亲的话,很遗憾她已经去世了。”女侍从说出不幸事实的同时依旧平静地挂着微笑。
墨花愣了一下,不由得感慨对方素质之高,“抱歉,我不知道……”
“这不是您的错,我反而比较好奇您为何执着于此?”
“这本日记,”墨花看着手中的书册道,“我想把它还回去。”
“为什么?这不过记录了某个傻姑娘做得白日梦而已?估计它的主人现在都忘了这种东西了。”女侍从侃侃而谈,墨花甚至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鄙夷。
“或许吧,”墨花并没有否认,“我只是想还回去,仅此而已。”
女妖们在这个世上,只要厌还在就能一直安心,再有包括婠刃在内的一群女妖打下了丰厚的物质基础,她们可以不愁吃、不愁穿、无忧无虑地活下去。
然后兴趣、心血来潮等就将成为她们日常活动的动机与标准。
日常看书是兴趣,偶然发现一本日记想要还给其主人就是心血来潮。
或许墨花带入了自己和主人的关系吧,要是她是这本日记,被主人遗失的话已一定会非常绝望。
个中理由墨花没有完全说出来,反正说了人家估计也都不懂。
“我想再问一下,你知道这房子的前任主人搬去哪了么?”
女侍从遗憾地摇了摇头,“很抱歉,我并不清楚,那家人搬走的时候解雇了所有仆人,包括我的母亲,之后的事我一概不知。”
线索没了。
墨花陷入沉默,或许在失望,或许在思考。
女侍从又说了句:“如果您真的坚持要还日记的话,不妨在这栋房子里找找线索如何,前任房主搬家并不彻底,很多家具都还在,也许您能发现些有用的东西。”
墨花一听,抬头看着女侍从,对方脸上挂着的不再是完全仪式化的笑,现在能从其中感受出一丝善意。
“谢谢!”墨花高兴地道,接着便一溜烟往别墅方向奔去。
目送墨花离开,女侍从并未移步,只是转过身对着阻断了大片阳光的小树林,重重的阴影盖住了这位二十来岁女性的脸,笑容中的善意不复存在。
“这样,您就满意了吧?”
她没来由地对安静的说了一句。
风开始吹拂,树木与灌木发出沙沙声,好像这片树林在回应她的言语一般。
有一处的动静显然有异样,灌木的抖动明显比风吹更强。
一个人从中窜了出来。
“嘿,”他贼兮兮地笑着,“干得不错,回头我让老张给你加工资!”
“您高兴就好。”女侍从微微欠身。
张公子的损友很开心,他靠自己的聪明才智成功留下了一个漂亮的妹子,想必这个联谊会应该会比想象中的有看头,所以他迫不及待地往别墅而去,要是错过了什么可以就亏大了。
女侍从安静地目送主顾之一,没多久便转身离开。
吹拂的微风,正好在此时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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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不用微仆送两位到更近的地方么?”身着黑白**仆装的岁毋恭敬地询问。
“不必了,爬山也是乐趣所在。”
厌有些跃跃欲试,他让岁毋送他和墨云到了山脚下,而想要到达联谊会举办地还要再爬一段山路,倒是没有太陡峭,但有点远,人家都是坐车上去的。
“小云也愿意多运动下,对吧?”
“诶?”似乎是没想到主人会提到自己,墨云有些懵,然后她本能地想顺应主人的意思,却恰逢一阵风吹过。
三人置身于树林之中,被树木包围,在风的催动下,树木仿佛在窃窃私语,一声细微、但数不清的私语一起作响便轻易掩盖了三人所有的声音。
“呜——”墨云有些发憷。
连厌也感觉有一些不舒服。
“需要微仆修剪一下这些树枝么?”岁毋身边的光线开始扭曲,景色出现错位。
“不用了。”厌还没有放在心上,偶尔有点不舒服也不是无法接受,“只是吹风而已,正常现象。”
很快风就停了,厌更加觉得无所谓,“那就出发吧。”
厌就像在春游一样,到处看风景,泥土路边的灌木与因为茂密的树叶挡住了阳光而变得黑漆漆的树林,抬高头才能勉强看到的、从树木顶上冒出一点头来的翠绿山峦。
看到一棵狗尾巴草,兴冲冲地跑去摘来玩。
墨云跟在一旁,她很想提醒主人这种野外的杂草很脏,乱碰不太好,可主人好像挺开心的样子,还是不要多嘴了吧。
“墨云小姐脸上不太好呢。”
岁毋问道。
“啊,只是……没什么。”墨云纠结一会、没有说出原因,她的本能告诉她这片树林不对劲,在刚才那阵风吹过前就有了,却非常微弱。
昨天晚上她可被自己这本能给坑惨了,否则的话就算床边有一个怪物她也至少可以不知不觉地睡一个好觉,以至于现在她还处于对自己的能力抱持反感的状态。
因为自己的大惊小怪、导致主人的好心情被可有可无的小事打扰就完了,墨云如此想着,所以决定暂且保持沉默。
“话说你为什么跟上来了?”墨云把皮球抛给岁毋。
“有何不可呢?”岁毋以礼貌的微笑回应,她抱着墨云买回来的一堆罐装饮料。
多亏了岁毋墨云可以轻松很多,作为侍者的岁毋则对这种搬运工任务毫无怨言。
“辰霜那边不需要你照看么?”厌叼着狗尾草问道。
“辰霜小姐可不是小孩子,微仆走开一小会也是没问题的,而且——主人别把野草放进嘴里。”
“哦。”厌把狗尾草吐掉了。
“主人,还请您别那么敷衍,会不会有害身体健康另说,但这种习惯不好。”岁毋语重心长。
墨云在一旁心情怪异,岁毋把她本来要说的话都说完了。
有点小不爽,可为此闹脾气也很不合适,墨云看着前方,土黄色的道路被夹在充满黑暗的树林之中向远处延伸,说道:“这附近都是没人居住的郊区,但我们学校的人都传言说这片树林阴气重,没事最好少往这边跑——”
话说回来,这好像不只是传言吧?墨云想着,不过也无所谓,阴气重又不是肯定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人家还能来这开联谊会呢。
“诶!那边有个湖诶!”
厌忽然就兴奋地喊了起来。
前边的确有一条岔路,路边有一块路牌,颜色掉的差不多了,也只能依稀看出一个“湖”字。
“可我们还要去联谊会那边……”
“我想先去那边看看嘛,如果太远的话我们再回头好了。”厌说着就走上了路牌指引的岔路。
岁毋默默地跟上去,墨云踌躇地望向本来的路,想到自己的两个朋友还在等自己——管他呢,反正迟一会也不会死,还是主人高兴最重要。
墨云追了上去,跑到了厌身后,反而本来紧跟厌的岁毋掉了队。
“怎么了?”
厌正在兴头上,是墨云回头向蹲在草丛边的岁毋。
“没什么,只是——墨云小姐说过这附近很少人来的吧?”
“嗯,是啊。”
“这个,好像是刚掉在这的。”
“诶?”
墨云凑上去,只见岁毋面前的草地上躺着一个明显是人造物的玩意。
“这是啥?保鲜箱么?还是新的,真是不讲公德啊,不仅浪费还随便扔垃圾。”
“会不会是那些参加联谊会的那些人留下的。”
“不会吧,都不是一个方向啊。”
“喂!真的有个湖诶!还挺大的,你们快过来看看啊!”
稍远处传来厌的叫喊,墨云应了一声,岁毋顺手带上了这个不应该留在这的保鲜箱,“嗯?盖子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