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毋在厌的示意下帮忙把女侍从从坑里拉了出来,毕竟是岁毋,就算女侍从如她看起来一样弱不禁风,也简单就从差不多两米深的坑中爬了出来。
张唯惨点,岁毋压根不帮他,小琪很乐意向他伸出援手,不过越帮越忙,最后还是张唯靠自己的力量爬出来的。
“我的手电摔坏了。”女侍从带着歉意说道。
“那就只有我的可以用了。”张唯手持唯一的光源,脸上看不出悲喜,当说到下一句话的时候又被愤怒糊了一脸,“所以为什么这路上会有坑!”
算不上什么陷阱,只是单纯的、向下凹陷的坑洞,不过大半夜的,本来就只能靠手电勉强睹物,一个不注意脚下就中了招。
“应该是看守人挖的。”女侍从回道。
“你怎么知道?”后来跟上的阿玲补了一个问题。
女侍从也爽快回答了:“毕竟这的确是看守人会做的事。”
“你早知道路上有坑不说?”
张唯口气明显上了火,感觉现在落坑里摔到的腰背还隐隐作痛,结果女侍从其实可以早些出声然后避免这个结果。
“你误会了,”女侍从一点也不着急,“维护这里的道路也是看守人的工作,有时候路的某些地方坏了,看守人必须要修复,挖这样的坑也是可能的。”
“什么样的损坏要挖一个这样的坑?”厌不买账,这个解释无法了却他不管怎么看都觉得这坑像个陷阱的疑惑。
“所以咱们到时候去问问看守人就知道了呀。”女侍从面对众人的质疑依旧淡定,而且说话间有种幼儿园老师哄孩子的感觉。
“你隐瞒了什么?”
“额?”
惊愕的一声自女侍从口中传出,因为岁毋的提问直言不讳,“你知道的显然比你说的更多。”
“啊,这位小姐怎么能断言?”
“直觉。”
“女孩子的第六感嘛?呵呵,现在可不是闹着玩的时候哦。”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女侍从皮笑肉不笑的感觉更明显了,张唯尤其感觉如此,甚至心里隐隐发毛,他赶紧说:“接着走吧,不管这个所谓的看守人是修路还是挖陷阱,我都要问他拿了药先。”
“拿什么药?”厌想起了自己还不知道人家有什么目的。
“说了不关你事。”张唯的态度没有超出厌的意料。
“算了,走就走吧,还想着能休息一会……小桃,不走怕被甩掉哦。”
阿玲抱怨着,却没等来同伴的回应,“小桃?”
“她不是跟你在一起吗?”小琪发现异样,也开始呼唤朋友的民资,“小桃?你在哪?”
“干嘛?”张唯很不耐烦地回头。
“小桃不见了!”阿玲与小琪方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找麻烦!”张唯愤怒地锤了旁边的树一下,“真是,早知道不跟你们一起出来了……都跟紧一些,我们在周围转一下,找不到就算她不好运,别到时候再丢一个。”
“怎么这样……”
“你要知道我们可不是专业的搜救人员,找一下已经是极限了,更深入只会把我们自己也陷入危险。”
“这人性格其实也没坏到骨子里。”厌随口评价道。
转而收起了轻松的神情,“岁毋,感觉到了么?”
“是的,抱歉主人,方才疏忽了。”
张唯手电的光指向前方,岁毋站在光找不到的地方,除了厌以外的其他人都看不到、也不知道,岁毋抬起了手,掌心上方漂浮着铜金色的圆盘。
也就一个巴掌大,不过在高速旋转,周围的气流都可以轻松割破皮肉,岁毋似乎是随手一扔,圆盘朝某个方向飞去。
飞行途中,圆盘从一个整体分散,一瞬间如同一朵绽放的金色雏菊,随着其继续变化,圆盘变成了一个个从小到大组合在一起的圆环。
这些圆环又各自翻转,形成一个圆球状,圆球又分散成更多圆球,再合成一个,短短几秒便反复了好几次,留下了一路的真空与狂暴的气流。
不过那些都转瞬即逝,并没有大到能够引起张唯等人注意的动静,只是有些飞落的树叶与昆虫运气不好被撕成了碎片。
当大小不一的圆球体最后一次集合之时,也是它们到达目的地之时。
停留在某处的圆球体停留了大概一秒左右就消失不见。
“请主人恕罪,微仆失手了。”
岁毋没来由地对厌说道。
“没关系,救下了么?”厌反问。
“应该没事,可能昏过去了。”
“你们在说什么?”离厌二者最近的阿玲轻声问道。
“没什么。”厌才想起来刚才说话的时候忘了用精神联络了,用惯了就是这样,一不留神都分不清自己是在用嘴说话还是用意念。
“我们不妨去那边看看。”岁毋抬手指向刚才圆球飞往的方向。
“为什么?”作为领头人的张唯发出了不满的疑问。
“那边有动静。”
“你怎么知道不是听错了?可能是松鼠什么的。”张唯不以为然。
“但如果真的是小桃姐姐的话,晚一步过去可能都会造成不可挽回的结果哦。”
厌这么一说,张唯好像咋舌了,“那就去那边看看吧。”
张唯妥协,一行人往岁毋指的方向走去,果然看到了躺在地上失去意识的小桃!
最先上去查看的小琪,而后是阿玲,她们试图叫醒小桃但以失败告终。
虽然这里是很符合童话黑暗森林印象的地方,但总不至于真的有个老巫婆给小桃下了昏睡魔咒,只是单纯的医学意义上的昏迷状态。
随着张唯拿着手电靠近,充足的光线让大家看清楚了小桃的脸色,嘴唇发白、脸色发青、虚汗不止。
“她怎么会这么虚弱?”最为惊讶的是小琪,几十分钟前这个躺在地上的姑娘还在她面前嚼薯片来着,难以想象这会是她那个活泼的朋友!
“赶紧走吧,这太诡异了。”张唯的语气中不免带上了几分慌乱,他直接把小桃背了起来,往路上走去。
他背上了负重,脚步却比之前更快了。
小琪的表情有一刻变得很怪,她看向被张唯背在背上的小桃的影子,抿了嘴。
厌注意到了,不过稍微感到一丝胃疼,他的确看过不少有这类剧情的电视剧,不过真要他评价,那么“不喜欢”是唯一的答案。
该说的话已经说过了,说出来也只是心血来潮,厌不打算再干涉人家了,尽管和人家走一路就算不想看也得继续欣赏青年人的感情大戏。
“不敢表露自己的情感么?”
现在岁毋挺健谈的,厌回道:“这点就和你们不同了,至少你们可从没有在我面前遮遮掩掩过。”
“这些您高兴就好,不过微仆或许并不愿意听到您将微仆对您的感情与这位小姐对异性的单相思相提并论。”
岁毋像是抱怨,语气轻松愉悦,她低头凑到厌耳边,吐出的气息划过厌的耳廓、撩起厌耳边的头发,痒痒的。
厌摸着岁毋放在肩膀上的手,放缓脚步向身后岁毋的怀里靠过去。
“如果主人需要一个靠背,那微仆的身子会更柔软。”
后方传来第三者的声音,岁毋的表情垮下来的速度堪比流星坠落,好像在风景秀美、气候宜人堪比仙境的湖边散步,却发现脚下洁白的砖石路上有一坨绕着苍蝇的秽物。
“你的脂肪更多需要拿出来说么?”
相当有恶意和冲味的话语,岁毋心里想的恐怕更难听,如果厌不在、其他人都不在,她会大喊:“为什么蒂珂塔会跑这来!”
后边忽然说话的就是刚才到来的蒂珂塔,其眼神就像愤怒的斗牛,鉴于能力的不同,尽管蒂珂塔和岁毋都可以做到凭空出现,但达成方式大相径庭。
岁毋确实可以原地出现再消失,但蒂珂塔却需要在时间停止的世界中一步步走到目的地,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岁毋走了这么久的路过来气势一点不减。
“蒂儿,你来了?”厌高兴地向蒂珂塔伸出了手,不过想起来现在有外人在场,该怎么解释?
“你们在干嘛?真想在这里过夜啊!”
前方传来张唯的声音,他和其他人已经走出了一段路了。
蒂珂塔这时主动向后退一步,在精神网络中说:“主人不必在乎,微仆将会藏在暗处。”
“来了!”厌回应张唯,他想起来一件事,刚好蒂珂塔来了,便给了她一个任务。
厌与岁毋跟上张唯一行,蒂珂塔留在原处,这和她预想的不太一样,或者说、竞争心让她迫切地想要赶上岁毋的“进度”,她们二者一直在相互竞争,同样的优秀侍者、同样的事事精准。
一直齐头并进,如今岁毋却比蒂珂塔多了一个“主人姐姐”的身份,这让蒂珂塔着急了。
尤其是刚才,厌牵着岁毋的手离开时,后者转过头留给了蒂珂塔一个微笑。
虽然是黑夜,枝繁叶茂的树木遮蔽了星光和月光,但岁毋的笑容就像黑泥中的一片雪花——扎眼得很!
但主人的命令大于一切,蒂珂塔默默地转身,朝向小桃被发现的地方。
张唯他们都没发现,或者说因为慌张和不可避免地恐惧加上环境的黑暗让他们无法发现,就在小桃躺着的地方旁边,有一块奇怪的脓液呈散射状摊在地上。
那是岁毋的手笔,蒂珂塔接受任务的同时也从厌那大概了解了情况,她如此评价道:“做事只做了一半,你还配当微仆的对手么?岁毋。”
似乎反应过来自己的话有些多,蒂珂塔闭了会眼睛,随后进入状态,亦或换个说法,她恢复了平常的状态。
将某种能量汇聚到眼部,便能增强眼里、在黑夜中也能睹物,这是在玉灵处修炼得来的成果,至于这种能量叫啥,玉灵总是含糊其辞,顶多叫它“真气”。
曾几何时,蒂珂塔也怀疑过玉灵是否隐瞒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后来慢慢懂了,玉灵只是单纯对名称这事无所谓而已。
至少成果令蒂珂塔很满意,现在她能看清楚地上那滩东西,也能看清以那滩东西为起点向某个方向延伸出了由一点点浓烟所连成的“线”。
而这条“线”的另一端,就是蒂珂塔的任务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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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得先前那些个在小黑屋里看恐怖视频的女生,现在她和那时候一样,在黑暗中、屏住呼吸瑟瑟发抖。
但这一次她面前没有播放视频的设备,也没有坐在椅子上,而是靠在一堵墙后边,缩在墙角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她身后的墙的另一边就是那个让她不得不参与小黑屋游戏的人,一个与她有着微妙关系的女性“朋友”,后者与她之间有什么恩怨现在都已经没意义了。
因为后者浑身猩红双眼无神,口鼻之中出气多过进气。
整个别墅一片死寂,吵闹声与音乐声者这些本该出现在联谊会上的声音都没了。
一切发生地太快,以至于女生都没反应过来,当意识到自己的同学、朋友一个个接连倒下之际,她只能找个墙角躲起来。
以求那玩意发现不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