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到底是眼睛还是嘴巴？”
虽然塬漓表示自己掌握怪物来历的信息，不过终究是推测，还得等做些确认。
所以厌、墨云和墨花向塬漓描述了怪物的长相，四肢皮肤什么的不过是在人类的基础上发生了类似丧尸的变化，最值得拿出来说的特征肯定是那家伙的脸。
“没有五官，更没有七窍，整个脑袋上只有一个洞，大得能盖住整张脸，形状像桃心，然后被透明的胶状液体填充。”
“感觉分不清那玩意到底是它的嘴巴还是眼睛，那些胶体像眼睛里的溶液，但那后面又是像喉咙和食道一样的结构。”
厌进行简述而后墨云补充，塬漓听着若有所思，点了点头又摊着手说：“肯定分不清啊，因为那东西对它来说即是眼睛也是嘴巴。”
“哈？”
“啊？”
二脸懵圈，墨云姐妹俩其实已经做好准备等着塬漓实锤那个洞口是怪物的嘴巴了，虽然像眼睛、但毕竟有类似于咽喉的结构摆在那啊，想来应该是更接近嘴巴才对吧。
如果塬漓说是眼睛，同样超出墨云她们的想象但好歹在纠结一下之后还能接受，顶多是怪物的眼睛结构和普通生物不一样而已。
不过这……即是眼睛也是嘴巴算怎么回事？
“这两种器官的功能可以混在一起的嘛？”墨云一个脑袋两个大，墨花碰了碰自己的眼睛、又滑下来扫过嘴唇，想象着自己用眼睛吃东西或者张大嘴巴试图看东西的感觉……
结果墨花一个激灵，浑身汗毛倒立鸡皮疙瘩暴起，眼睛发酸口舌发干，只是想象一下哪哪都不对劲，两种功能不能互通、试图理解差点把自己的脑袋搞乱。
塬漓一看墨云和墨花的样子哪能不知道这俩丫头在干嘛，便立刻开口：“不要去尝试理解那家伙，不然你们只会让自己精神失常。”
“可是这，眼睛和嘴巴……怎么样都不能混在一起——”
“所以说不要去理解啊，除非你能跳出以自己为基准的常识，徒增烦恼可是天底下最蠢的事了。”
“呜——”墨云抚摸下巴面露痛苦之色，她和墨花一样，尽管塬漓告诫过她但就是忍不住去考虑，通过瞳孔摄取食物的感觉还有利用口腔接收光学信息的感觉，奇妙的是她似乎真能模拟出这种感觉。
带来的后果是，她真的因此感到了生理上的不适，连墨云本人都未发觉自己陷入了莫名的纠结、钻起了牛角尖，越是不适便越是疑惑、越是疑惑便越是纠结最终加重这份不适。
“呼——”
恶性循环被打破了，正如它开始的那般、结束得也很突兀，具体来说就是墨云快速运转的脑子在某一个点忽然想到了另一件事——自己身为女妖是从与人类相差甚远的猫科动物拥有了人形变化而来。
这样的变化超出常理，完全违反正常的生物逻辑，要说难以理解和那怪物的“眼睛嘴”相比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可墨云从来没有对此产生过疑惑，因为是主人的恩赐、无需任何解释。
然后她就释然了，很突然地，好像一阵阴霾散开，从压得人喘不过气的迷宫中走出，当她回想刚才，却很怪异地发现、那座迷宫好像就是自己搭建的，为什么会因为那种小事差点纠结到神经失常？
墨云抬起头，看见了同样用愕然眼光看着她的墨花，姐妹俩四目相对，无言中知晓了对方经历了同样的事，零散的拍掌声将两者的注意同时引向了塬漓处。
呈妖异紫色的嘴角扬起了刚好能让人看得出笑意的弧度，眼看就要用塬漓惯用的优雅语调说话，或许是墨云听多了、也可能是有了刚才塬漓因为脸上肿块而失态的语调作对比，墨云发觉那份优雅中其实有很重的“做作”成分。
塬漓一开口，倒果真不出墨云的预料，“不愧是得到主人恩赐的存在，这等小伎俩果然连添头都算不上。”
“又是你搞鬼！”
塬漓一笑，墨云看到了一副低劣恶作剧成功后的小人嘴脸、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怒从心头起该怎么办？当然是动手教训这个做了坏事还嬉皮笑脸的混账！
点地起跳一气呵成、凌空飞踢全无犹豫，眼看一只百花花的脚丫子在视野中越变越大，塬漓稍微惊讶、平时讲礼的墨云反应如此看来是真的气极了，不过她一点也不慌。
实力差距如同天堑，不夸张地说墨云凭自己的实力想碰到塬漓难度和从最深的海沟一步跳到世界之巅没有区别，加上愤怒使墨云冲动、动作更容易看懂，塬漓甚至可以摆出一个波澜不惊的笑容、做出一个优雅妩媚的动作然后再潇洒躲开。
她可以戏耍愤怒中的墨云，躲避杂乱无章的攻击对她来说并不难，在对方不断落空的过程中发出阴阳怪气的嘲讽，看着人家脸上的怒意越来越明显，光是想象一下都让塬漓忍不住高兴地红了脸。
但现在还是收敛些为好，主人在这、玉灵也在这，过分了自己落不得好，想到这时、塬漓才抬眼看到那只玲珑起伏的脚底还差一点就要扣在自己脸上。
“呵。”
果然没超乎意料，睡着都躲得过去，只需要一个侧身、稍稍挪动脚步，还得考虑躲过去之后该说些什么，嘲讽小觑的话是不能说的，多少要给点面子，夸夸她动作快？自己轻易躲过了、会不会没有说服力？不如绕考她的实力，夸她的脚好看吧，白白嫩嫩的。
要是墨云还是觉得这种夸奖和嘲讽无异，塬漓也没办法喽~
等一下——动不了！
嘴角和身躯距离颤动可就是挪不开脚步哪怕只有一点点，这回塬漓慌了。
“慢——”
此时此刻远胜对方的反应力倒变成了折磨塬漓的祸根，她只能眼睁睁等着冲击的来临，下意识地出声喝止却已经被刚才还想夸奖的白嫩脚丫给怼了脸。
塬漓在空中翻飞、转体数十圈后撞到墙上，整栋别墅都明显一震，老旧的墙体不可避免地出现裂痕，宛如被加快了时间的树木一直生长到看不见的地方。
“小云，冷静。塬漓，把自己抠出来然后好好解释一下刚才是怎么回事。”厌勾了下嘴角又立刻放下，而后对两者说道。
塬漓绷着脸回忆刚才，无法动弹的感觉此时才消退，墨云能把自己踢动即说明并非是用外力把自己固定、是从内部开始的控制。
那么是谁在塬漓体内安置了力量呢？塬漓的眼神像死了一样，脸上的肿块还顶着呢，只要玉灵想，让塬漓当场劲舞都可以。
左手、右手，双脚，最后是脑袋，塬漓一个个地、像厌说的那样抠了出来，每抠出一点墙上的裂缝就大一分、别墅也相应地再震一下。
“认知伤害，在其他生物得知自己信息之后对其进行精神和意识上的攻击，对于精神力强一点的家伙来说是很流行的自我防卫或攻击手段。”
“我们之前就见过那怪物的脸了，现在才出事？”
“脑子简单的小傻瓜，把尖刺亮出来让你知道一碰就伤是防御，把毒针藏起来等你放松警惕接近后一击必杀就是攻击，那家伙的手段并不是见者即伤，要等对其产生一定程度的了解后、攻击才会起效。”
“例如从你嘴里说出来的‘即是眼睛也是嘴巴’？”问出这话的同时厌忍不住笑了起来，不得不说刚才那一脚、塬漓挨得不冤。
“这还是你搞的鬼啊！”墨云有种再上去踹一脚的冲动。
塬漓挺着胸直视墨云，“像我说的那不过是小伎俩而已，精神力稍微强一点都不起任何作用，对我来说和青蛙叫没区别，反倒是我对你们挺失望的，明明是主人点化的存在居然时差点转不过弯来，是你们太不坚定了吧？要是你肯求我，回头我给你们进行专门训练如何啊！”
一时火上头这么说了，心直口快的同时塬漓也知道后果，墨云肯定不会释怀，她本来就生气还被自己回怼、一顿架是逃不掉了，塬漓做好了准备，她不发泄不痛快，哪怕代价是和墨云继续吵下去。
墨云倒是冷静了，她攥起拳头像招财猫一样举起手，轻轻伸出食指指向塬漓，好像在图书馆内不敢喧哗般地说道：“你好像没有之前那么做作也没有那么装腔作势了诶？”
“哈？”
“对，就像这样，把不爽写在脸上，可比挂着假惺惺又瘆人的笑好多了。”
“你不生气？”
“气，当然气，你现在的嘴脸都让我想打一顿，不过和你之前那副作态比较一下，居然还能接受！”
“呵，不都是让你生气嘛！”
“矮个子里拔高个嘛~”
墨云越说越轻快，塬漓越说感觉越不对味，做作、装腔作势、矮个子？听着可都不像好词啊。
“话说够了？塬漓，你刚才想说什么来着？”
“抱歉，主人，那个导致一切的罪魁祸首，经过一系列的确认我很肯定的确定曾在漫无边际的宇宙中飘荡的时候的确与之遭遇过……”
“不会是你想找机会表现自己所以随便说的吧？”这是没礼貌而且有些不讲理的拆台，不过墨云感觉对塬漓这么做的时候心情特别好，就先不管那些细节吧~
“就算不是同一个个体也肯定是同族，我非常确定！”塬漓不打算理会墨云拆台，直勾勾地盯着厌，语气正经严肃地说道。
“详细说说。”厌料塬漓平时再喜欢搞事也不至于现在还满嘴跑火车。
“是，如您所知，在得到您的恩惠之前，我不过是愚蠢、盲目而且对此毫无自觉甚至引以为豪的白痴中的一员，直到您的恩惠将我从中……”
“停！咱能把没用的前缀辞藻都跳过去嘛？像小云说的你就不能说话直接点？那样多好啊。”厌知道如果不叫停塬漓就要对他吹彩虹屁了。
“刚才只是我失态了，而且我只是在陈述事实，不过既然是主人的意思——”
“说重点。”
“和我曾经的族群不同，那些家伙喜欢独来独往而且习惯很懒，很少主动狩猎都是等待猎物上钩，甚至连扩大狩猎范围这种事都不会亲自动，真是懒到家了。”
“如果我没听错的话你好像带了很重的个人情绪在里边。”
“啊呀，主人能听出来啊？真开心~毕竟我曾经的族群算得上是那群家伙的竞争对手，抢食抢地盘什么的，我记忆中和这些家伙打过很多次交道，对它们算不上喜欢，如今惹到主人自然就更厌恶了。”
墨云举手发问：“你指的‘它们’就是我们遇到的怪物？至少那些怪物看起来挺‘活泼’的。”
“只是‘触须’而已。”
“嗯？”
塬漓耸肩道：“触须、手下、眷属、傀儡，随便你怎么叫都行，不过是那家伙用来为自己做工的倒霉蛋而已，被改造身体、精神与那家伙直接相连，变成被它直接操控的工具。”
“‘它’的本体在哪？”
塬漓的目光很快地转向岁毋，“那就有必要看看岁毋小姐发现的桃心形洞口了，毕竟那家伙是按照自己为模板改造其他生物的，怪物的特征即它的特征，桃心这一形状对它而言有特别的意义。”
“那我们出发吧，岁毋带我们过去，小花小云留在这。”
房间里一下子少了四个人，岁毋的效率还是很高，墨云姐妹俩回个“是”的机会都没有。
“有种被丢下的感觉……”墨花说。
墨云白了一眼用指关节敲了下妹妹的脑袋，“忘了刚才什么样了？直面那东西你怕不是第一个晕了！”
“只是说说而已啦，呜——”墨花摆着飞机耳摁住头顶，虽然有些委屈不过直觉、现在应该说经验告诉她今晚别在惹姐姐生气为好。
难得让塬漓吃了些瘪，墨云的心情可舒畅多了，对墨花的训斥被塬漓打断、现在也没那个劲继续下去，索性放她一马，然后墨云想为自己和妹妹找点事做。
“别墅里应该还有其他幸存者，咱们就救助一下吧。”
“姐姐？”
“他们欺负过你对吧？放心，姐姐会帮你讨回来的，不过一码归一码，这群家伙不过是堆连想说话都得看别人脸色的可怜虫，再不济也是和我念同一所学校的同学，把他们集中安置起来吧，遇到能沟通的直接带过来、否则打晕了扛过来。”
“好、好的！”墨花回应得有些慌张，动作一点也不慢。
“我的好妹妹啊，一直这么听话就好喽~”
“呕——”
“噫！”
忽然一声吓到了墨云，回头看就是胆小鬼两眼翻白口吐白沫倒在墙角抽搐的场面，墨云都惊了，这够可以的，存在感低到让自己一度忘了她！而且这症状……墨云估摸着刚才塬漓描述怪物口眼一体的时候，胆小鬼也听得一清二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