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钟年他们还真顶住了,很大程度上来说这得益于他们运气极好,不过这一晚上他们这边也发生了不少事。
厌甩手走人、班长晕倒在房中,如此场景让赵钟年、杨海平与徐茂目瞪口呆,思考停滞,大脑好像刚经历轰炸般嗡嗡作响,徐茂的话还得多加一条手臂剧痛。
厌下手确实狠,徐茂手臂模样看起来触目惊心,徐茂在三个人中是最快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的,多半是因为手臂的疼痛一直刺激着他。
然后徐茂拿出那本用来转移班长注意力的杂志咬在口中、几轮深呼吸后用力将手臂掰了回去。
赵钟年与杨海平心中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徐茂这番举动带来的冲击力丝毫不弱于厌接连撂倒徐茂与班长后一走了之的事实。
接下来他们也不需要担心下去集合后如何藏匿人鱼了,远处爆发的巨大火光让场面更加混乱,加上前来监督他们的班长也昏倒了。
楼底下的声响逐渐远离,大概是现在集合在楼下的学生们都前往更开阔的地方避难了吧。
混乱中人数统计应该不会做得太详尽,目前可能都没人知道他们还留在宿舍里,事后肯定会被查出来,但他们怕的是人鱼的存在被发现,撑过这一茬就好,等之后再来人的时候他们肯定也能找到更好的办法藏匿人鱼。
“瞧瞧这都造的什么孽啊。”
徐茂捂住手臂靠在了窗边,窗外刚好就是透亮的火光,另外两人看来徐茂像是变成了火焰中的鬼影,看不清什么表情,隐约可见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们,吐着诅咒般的话语。
是啊,徐茂一直都很不满,之前是忌惮厌所以没有表露,等他终于忍不住向厌爆发时又被厌在物理意义上压制,这怨气没吐干净又被摁回去的话容易产生更大的怨气。
如今徐茂的怨气达到顶峰,能压他一头的厌又不在此处,赵钟年与杨海平不约而同咽了口唾沫,看来就算人鱼暴露的危机暂时过去他们的处境依然不妙。
“嗯——”
好像做梦时不自觉发出的轻哼,本应难以察觉,不过在气氛紧张、谁都不敢大声喘气的房间里却是比雷鸣都响亮。
不过如前边说的,大家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这声音是从何而来?想来也只有那唯一不受气氛影响的存在了吧。
赵钟年脑中像窜过一道闪电,意识到什么的他连来自徐茂的威胁感都抛诸脑后,如干枯之人听见水声般急忙转身凑到人鱼床边,不忘拿起手机进行照明。
动了!
仍未苏醒,不过人鱼的眼眉与嘴唇确实在轻轻颤动!赵钟年全神贯注地盯着,在他看来这或许是人鱼醒来的前兆,他怕一眨眼这前兆就会像幻觉一样消失掉。
很快他不想眨也必须眨了,一侧传来的冲击令他身姿不稳狠狠跌了一跤。
“别忙着看她啊,咱们还有事要好好讨论一下!”
徐茂满脸愤怒地站在赵钟年身边,杨海平惊了、他是看到了徐茂狠踹赵钟年的身影才反应过来身边有一阵风吹过。
而真在被打了以后赵钟年也不甘心就此忍气吞声,所谓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愤怒让他忽视了自己与徐茂的实力差距,站起来摆出了格斗的架势。
照猫画虎不成反类犬,赵钟年的架势在徐茂看来十分的滑稽可笑,然后这可笑的人居然还想主动出击?相当外行的一拳,动作平衡性差、出拳力道不足,唯独吼得挺大声,徐茂哪怕不睁眼都能躲过去。
打空之后赵钟年无法止住势头,徐茂稍微出脚绊一下便让赵钟年完全倒下,后者再接上一脚狠踩赵钟年后背。
赵钟年睚眦欲裂,口舌大开吐出酸水。
杨海平见状不管三七二十一冲上去想把徐茂推开,然而他这一下在徐茂看来还不如赵钟年呢。
靠近的一瞬间徐茂便是将身一转形成与杨海平背靠背的态势,然后轻轻一噘就让杨海平失去平衡,他倒是摔得并不疼,因为他下边还有个赵钟年掂着。
徐茂再把脚踩上去,一下子踩住了两人,冷漠地说:“就算我受伤了你们两个也不是我的对手。”
“你想怎么样?”杨海平大声问道,他或许是最难受的那个,徐茂就踩在他背上,身下的赵钟年失去了冷静正在大力挣扎,他要同时受到两个人力量的摧残。
“想打你们一顿!”
纠正一下,失去冷静的不止赵钟年,徐茂的不冷静更加危险。
“等等!我们可以谈——”
杨海平没说完就被徐茂拽了起来,不过后者的一只手刚才脱臼被接了回来、打人还是不现实,所以他只好勉为其难地继续用脚踹。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赵钟年与杨海平已经遍体鳞伤,脸上除了红肿与紫青外还有徐茂的鞋印,他们肩并肩坐在挨打之前徐茂依靠的窗边难以动弹,若不是眼神还有光、口鼻还有气都怕被认为是死物。
徐茂则是看上去相当畅快地伸了个懒腰,伸到一半忽然眉头一皱,他受伤的手臂被拉到了,刚平复些的心情又下去一大截。
“然后就是这个——”
赵钟年与杨海平的手机全掉到了地上,灯光都还开着,恰好照亮了徐茂的身影,只见其说着话的同时将头转向了人鱼那边。
“不要动她——”声音很小,咬字也并不清晰,赵钟年现在的情况也只能这样了。
听见这话徐茂忍不住笑了,“事到如今你还把这条不知道算人还是算鱼的东西放在首位?你只是把对她的非分之想当成了错误的感情然后过度投入了而已,醒醒吧!”
徐茂往人鱼走去,边走边说:“我会在外面随便找个地缝把她丢了,现在没人会注意的,到时候就算她被其他人发现了也不关我们事了,之后你们可别作死去认领!和你们待一起那么久,就算说这事和我无关也没人信。”
“荀厌的意见你考虑过了吗?”杨海平被打了一顿肯定也不痛快,但他比起赵钟年更清楚地明白动手绝对讨不到好处,所以他选择用一度把徐茂摁在地上摩擦的厌来压对方。
徐茂又气得发笑了,“他不会在乎的!你还不明白吗?那个任性的家伙从头到尾只是在开心的看戏而已!他现在走了,就意味着这场戏他不想看了!我做什么他也懒得管了!懂吗!”
杨海平被徐茂吼得说不出话,他其实也只是说说而已,想借厌打趴过徐茂的事实来膈应对方,不过人家显然不吃这一套,该做啥做啥,现在都已经到了人鱼边上。
凭刚才徐茂揍两人的力道判断,看似瘦小但他想要搬运人鱼应该不成问题,哪怕他的一只手不好使。
或许就这样也不错……杨海平心底里其实更赞成徐茂的做法,现在岛上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他不能断定是否与这条人鱼有关,但无论如何继续和这条人鱼待在一起就意味着更多的麻烦。
作为朋友、同时也因为不擅长使用暴力,他不方便用强制手段劝阻赵钟年、让朋友不要越陷越深,比起他无可奈何地陪着赵钟年在歪路上狂飙,让徐茂做这个坏人或许是更好的选择。
然而杨海平小瞧了赵钟年对此的执着。
连徐茂也没想到,在他即将接触人鱼之际赵钟年赫然暴起、冲到了他与人鱼之间,事发突然,徐茂倒是反应了过来,只是他没法选择反应的方式了。
最合适的方式应该是将赵钟年推开,但徐茂的身体在下意识中已经做好了另一套应对动作,手部动作在从抓瞬间切换成拳,大力蹬腿扭腰为无法收回蓄力的拳头做补偿、一发不轻的拳击正中赵钟年的面门。
徐茂感到拳头湿了,水珠沿着手臂流下,是赵钟年的血。
赵钟年身形猛地摇晃,口鼻中止不住地涌出红色,但他最后还是站住了,双腿发抖,上身止不住地摆动,但他坚定地挡在了徐茂与人鱼之间。
这种身体状态下还能剧烈运动、再挨了他一拳还能继续站着,徐茂确实感到一丝惊讶,忍不住道:“确实该为你的意志力说声厉害,不过这份意志力会害了我、害了你朋友也会害了你自己,我把这条鱼扔了也算帮你断了不该有的念想,你不用谢我。”
徐茂揪住赵钟年的衣领,只需轻轻一甩就能让这个摇摇欲坠的家伙倒地不起。
赵钟年也知道自己要是现在倒下估计就站不起来了,所以他奋力地用双手抓住了徐茂的手臂。
徐茂眉头一皱,赵钟年的力气根本不大,后者奋力的结果只是徐茂甩开时要多费一点点力气而已。
不过还没完呢,赵钟年忽然松开一只手,徐茂差点就要以为对方要放弃、谁知赵钟年却立刻往徐茂另一边的手臂袭去——那只被厌整脱臼过的手臂。
“呜!”即使是现在使不出多大力气的赵钟年也能让徐茂这只手臂疼痛不已,徐茂没有喊叫也没有失态、但愤怒难以遏制地涌上了心头。
抬腿膝顶正中赵钟年的小腹,差点让他松开了手。
现在是徐茂不想赵钟年倒下了,他继续揪住赵钟年的衣领,膝顶一下接着一下,沉闷的撞击声连续成乐谱回荡在房间之内。
即使如此赵钟年依然没有松手,徐茂厉声道:“你就真的不懂放弃是什么意思吗!”
一把将对方拉近、接着又是一击沉重的膝顶,至此赵钟年终于松开了手、同时也失去了意识,徐茂不爽地将赵钟年推开。
后者膝盖窝撞到床边,身子一侧便横倒在床上。
“正好躺在了那条鱼身边啊,算满足一下你的念想了,之后别再抱怨了啊!”徐茂非常烦躁,对着失去意识的赵钟年咆哮、哪怕人家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
正是因为太过烦躁以至于徐茂没能第一时间发现,赵钟年的身边,一双绚丽的紫色眼瞳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