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上以来,学生们感到很糟糕,老师们心情也并不好。
天骋学院二类生的老师们对学生并没有多深厚的感情,他们更多只是想按部就班地把学生从低年级送上高年级然后毕业,不想和学生培养多亲密的关系、更不想因为学生的问题消耗太多脑细胞。
从这方面来说,海外旅行的计划从头到尾都不符合老师们的心意,外出时学生的安全、秩序管理,无非都是要让老师们负责。
意味着老师们不仅要和学生们一样体会舟车劳顿,还要随时注意看管大量的学生,而且和以往那种下课之后各回各家不同,在外面连晚上睡觉的时候学生都算在老师管理的时间范畴内。
工作量倍增,远处海外也容易发生难以预料的意外,比如现在。
学生们濒临暴动,实际上老师们也对于现状也很困惑,他们只接到了带学生到指定地点避难的指示,后续也并未收到任何通知,基本上属于两眼一抹黑、由此也不敢放任学生们乱跑。
至于发放给老师们的指示则是来自此次的带队人,职位上来说是比老师们更高的领导,所以现在是,学生们向老师询问情况得不到回应,而老师们想回应也得先得到带队人的回应。
那么带队人又需要得到谁的回应呢?那便是此刻正待在唐克办公室内的,包括婠刃在内的几个天骋学院的校董与投资者了。
话说这里虽然是唐克的办公室,但唐克本人的地位与发言权无限接近于零,而且他本人估计也没什么心情去发言。
本来嘛,唐克好歹是度假村的老板,虽然度假村不赚钱、他作为商人也并不成功,形象也还是要注意的,所以他平时总是身着体面的西装,注重打理面容与发型。
可现在唐克浑身上下每一处是整洁的,不光衣服全是褶皱,脸上布满了干掉的水渍,仔细看还能找到些淤青,眼睛底下是完全无法忽视的、代表着疲惫的黑眼圈,至于发型,老早就变成鸡窝了。
他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后面,是进入这个房间后第一眼看到的地方、也是整个房间光线最好的地方,他也给自己的办公桌上摆满了装饰品,但此刻没有人在关注他的办公桌、更没有人看他本身。
天骋学院的带队人站在门边,他会一直待在这个角落里、只听不说,直到这个房间里的一些人讨论出接下来该怎么做,让他传达给老师们去实行。
“救援还没到吗?”一个急不可耐的声音低音炮似得响起,唐克闻言浑身一震,带队人不禁缩了下脖子。
这样的声音在一个个小时内就响起了八次,出声的那个人脱掉了西装的外套,领带也随便地扔在一边,还把袖口挽了起来。
这是个中年人,身材高大、看上去脾气也火爆,旁边的几个人都是坐着,唯有他站着走来走去。
“麻烦你坐下好吗?”
“我坐不下!”暴躁的中年人又以吼叫回应,且嗓门逐渐变大,“救援呢?岛上这么多人他们就当看不见了?本地救援队干什么吃的!”
此话一出全场陷入沉默。
学生们不知道、老师们也不知道,实际上情况远比想象中糟糕。
天一亮就有人试图从联通岛屿与周边城镇的大桥出去寻求帮助,可发现桥梁不知为何塌了,桥墩全部毁坏、整座桥基本上都泡进了海水之中。
与此同时,前往码头查看的人也发来报告,原本停靠着的船只也都不见了踪影。
也就是说现在这座岛相当于被封闭了,岛上的人都被困在了岛上。
岛屿与周边城镇间的海域跨度最小处也有三公里,除非水性特别好,不然试图在情况多变的海水中游出岛的做法就只是找死。
带队人自然联络了周边城镇的管理者,希望他们派遣救援的队伍,镇长很爽快地表示会立刻派遣本地最专业的救援队、并希望他们能够耐心等待。
带队人专门安排了人手在面朝周边城镇的海岸边观望、只要救援队来了便能第一时间得到消息,然而左等右等,海面上不见半点船只的影子。
所以现在天骋学院旅行团中最能说得上话的几个校董与投资者便到唐克的办公室开会
至于选择唐克办公室的理由则是,原本的会议室唐克平时压根没用过,所以从未打理,慢慢地就变成了仓库,如今唯一合适的地方就只有这间办公室了。
可说是开会,大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出生最多的还是那个暴躁中年人不断重复的抱怨。
“你,再打个电话给镇长!”或许是意识到干吼也无济于事,暴躁中年人随即向带队人下达指示。
“是。”带队人不敢怠慢、而且他自己也很想知道情况如何,马上侧过身并拨通了电话。
“喂,镇长先生,请问——所以?什么!可是镇长先生,您说过——喂?”
不过几秒钟,电话就被挂断,带队人一脸僵硬地放下电话,暴躁中年人走上前瞪着带队人、就差揪着他衣领了,怒问:“他说什么了?”
“他说……”被眼前怒目金刚般的中年人瞪得实在难受,带队人干咽一下,有些犹豫,咬着牙将话说了出来:“马上要来风暴了,他们的规矩是这种时候绝对不能出海,所以——”
“所以救援船不来了!”
“是的——”
“电话给我!”
中年人一把夺过电话,拨通了刚才的号码,一接通、不等对面说什么便立刻狂喷:“我告诉你,老子不管你们什么狗屁规矩!立刻、马上给我派船过来!这还有一堆大活人呢!”
然后对面传来一连串根本听不明白的语言。
“少装出一副不会说我们话的样子!半小时内我要是看不到救援船就要你好看!”
对面把电话挂了。
“岂有此理!”中年人怒斥着,将电话丢了出去砸中唐克的办公桌。
唐克第一时间窜到了桌下躲着,甚至捂住耳朵不敢听中年人的怒吼,昨天晚上的事对他造成了非常大的影响。
那两个被扎玛索安排来对他动手的家伙先是把他打了一顿,然后拿出刀子在他嘴巴上来回比划。
联想到扎玛索说,本地有种酷刑专门用于在保证性命的前提下让人“保守秘密”,唐克便大概意识到了自己将要遭遇什么。
怕得要命的唐克当即痛哭流涕地求饶、说只要能放过他让他干什么都行,然而那两个家伙只是一直阴恻恻地笑着,似乎还在欣赏他求饶的模样。
好在突发的大火吸引了那两个家伙的注意,外面传来了动静、似乎是扎玛索一行也产生了混乱,那两个家伙也顾不得折磨唐克马上跑了出去。
之后唐克就一直躲在办公室里,直到带队人领着一群天骋学院的大人物来这开会,唐克才装模作样地坐在办公桌后面。
当然这不过是在崩溃边缘、最后的一丝倔强,中年人一个电话砸过来彻底打破了唐克的伪装,他怕了、他受过了,他现在只想躲在幽闭的角落里不再接触任何人。
唐克的愿望很简单就实现了,因为即使如此也根本没人在乎他。
“电力能恢复么?”
“诶?”带队人被中年人扔电话的行为震撼到了,听到提问一瞬间没反应过来,他看向了刚才提问的人——坐在一张单独的沙发上,全程表现最淡定的婠刃。
“我、我立刻去问问!”带队人马上拿出了另一部手机,交流一番后露出难看的表情,回道:“不能,电力室似乎被破坏地很严重。”
似乎,目前为止真是一个好消息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