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女，字面意义是与祭祀行为有关的女性，这是根据疑似人鱼的交流中提取到的信息得出的结果，准确率达百分之七十。”
“有趣，明明被关着她们居然还有心思聊那么多话？”
听着天游的报告，厌想的却是另一个方向，或许关注点确实歪了，不过他对于那些疑似鱼人在“鱼缸”中的心态所抱持的好奇心根本抑制不住。
“她们似乎只认为是密闭的容器，并不知道我们能观察她们的一举一动并听到她们的每一句话，而且当时她们并非在正常地沟通，是在争吵。”
“嚯，因为情绪激动，口无遮拦地将很多话都说了出来是吧？现在情况呢？”
“争吵的两个体已经停止争吵，第三个体则多数时间保持沉默，推测第三个体为其中的领导者，也确实从另两个体的语言中提取到了类似长官的称呼。”
“行，先让她们待着，对了，生命体征没问题吧？”
“……没问题。”
“你是不是停顿了一下？怎么了？”
“二九进行了某些不必要的操作，不过影响不大——应该。”
听着天游的措辞，厌意识到了什么，好似看到了栽下的种子终于破土而出，露出了欣慰而惬意的笑。
“主人，想到什么开心的事了？”
厌与墨雪三姐妹本是在移动中，忽而厌停下脚步，墨花便提问。
主人的心情好，她们的心情也不会差，尽管不知理由为何，但她们此时也能露出会心的微笑。
“等你们下次见到天游就知道了，”厌姑且卖个关子，然后高兴之余他也得确认一下，“不至于我去的时候只能看到三条翻肚鱼吧？”
“请放心，现在正在进行检查，她们的身体强度远超人类，估计除了疲劳之外没有更严重的问题。”
“那就好，不然小啸和小冥会不开心的。”
一行人恰走到了宿舍区的公共浴室，这是个独立建筑，看上去是两层高的小平房，说好听点是朴素、难听点就是简陋，顶上被铁皮板覆盖，霉斑遍布的外墙都不知道是否能够保温隔水。
墨雪一看到就皱眉了，“跟辰霜她们房间的相差太大了吧，度假村老板对这边是有多不上心啊？”
墨云立刻对姐姐的吐槽进行了纠正，“正是因为这里的偷工减料才省出了那几间豪华的房间浴室吧？”
“哇，那亏这个度假村老板敢把广告打出去啊。”
厌耸耸肩，“有什么所谓？按照他们的计划这些地方可能根本不会面向游客，甚至都不会让游客见到，这次只是恰好给我们凑活着用而已。”
“呜~主人好可怜，忙了一晚上都还没洗澡吧？幸亏没在这种地方洗，等会去我们房间吧，我来帮主人搓背。”
“嚯，雪姐你平时洗澡要是也像现在一样积极，我会很开心的。”
“如果你能每次都清主人一块陪我进浴室，我就如您所愿。”
“想得美！”
两姐妹管理吵嘴，那个看上去简陋的公共浴室似乎连隔音效果都很差，里面听到了动静，然后传出一声厉声提问：“谁在外面！”
“是我，声音太紧张了，这个样不知情的人都能发现有问题。”
“荀厌同学！”听出了厌的声音，赵钟年果断开了门，脸上挂着难以掩饰的喜悦笑容，在看到墨雪三姐妹时瞬间僵住。
“你见过她们的，可以信任。”
“你的姐姐们……”赵钟年想起了之前吃饭的时候，墨雪三姐妹就在厌那一堆姐妹之中，当时他心中难免对厌产生了嫉妒。
不过现在可不是对这些问题进行更深入思考的时候，赵钟年探出头去左右观望，确认再没其他人跟着后往里边一甩头示意大家进去。
“好像间谍接头。”墨花吐槽。
“更像王八探头。”墨雪的言辞更为狠毒。
这些话都被赵钟年听了去，叫他感到非常羞耻，自己的言行或许在别人看来真的很可笑，赵钟年赶紧出声：“好了，在外面说话要是路过个什么人就麻烦了，赶紧进去吧。”
厌率先相应，墨雪三姐妹才跟着进去，赵钟年随后又下意识探头往外查看，反应过来自己又在干蠢事便僵着脸赶紧把门关上。
进来之后墨雪、墨云与墨花不约而同地捂住了鼻子，昏暗的空间，时而响起的滴水声与荡水声，还有挥之不去的某种异味。
“这里的卫生是完全没被打理过么？”墨云是三姐妹中最经常做家务的，对于整洁的要求也是最高的，她也很清楚浴室虽然总有水流冲洗可不专门打扫的话一些死角仍然会淤积污垢并滋生细菌与异味。
排水的设施就是其中之一，有时候发丝可能会滞留在孔眼细密的地漏上，囤积多了自然容易发臭。
墨云往类似的地方一看，果然惨不忍睹……更恐怖的是这个浴室采用非常简陋的水泥地面，防水效果好不好另说，还坑坑洼洼的，天知道着地上某处的积水屯了多久？
鸡皮疙瘩起来了，墨云还打了个冷战，她也大致了解事情经过，神色怪异地看着赵钟年，道：“你对那个人鱼很上心不是么？居然把人家一个生活在水里的放在这种环境里？”
“我也没办法啊！能找到水多的地方只有这里了！”
赵钟年话音响起，同时，旁边一个随便在地上挖了坑凑活的浴池中翻涌出水花，很快一个脑袋从中冒了出来。
“年！”
人鱼高兴地喊叫，对于赵钟年这三个字她似乎只对末尾的发音印象深刻。
然后她看到了赵钟年身边跟着好几个陌生人，顿时又惊得把口鼻全没入水中，只留一双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赵钟年。
“没事，他们都是朋友，都不会伤害你。”赵钟年快步到水池旁边蹲下，语气尽可能舒缓轻柔地安抚着。
墨雪在跟墨花咬耳朵。
“看这副关心的不得了的样子。”
“有点浪漫的展开呢！”
赵钟年脸逐渐泛红，明明可以用精神联络，不得不怀疑她们是故意想让赵钟年听到的。
而来自赵钟年的安抚效果很显著，人鱼的上半身缓缓露出水面，可还是缺乏安全感、紧紧靠住赵钟年的身子，不肯离开半点距离。
“连衣服都不给人家穿！”
“忽然——感觉没那么浪漫了。”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只是没有闲工夫……”害臊极了的赵钟年忍不住反驳，但墨雪与墨花已经进入了沉默状态。
厌绕到她们身前，逐渐朝人鱼与赵钟年靠近。
人鱼或许是感觉到了危险，不断试图往赵钟年身后躲藏。
“荀同学，够了，别再靠近了，她可能有点怕。”
“我看出来了。”话是这么说，可厌并没有停下的意思。
直到厌与人鱼仅剩下一步之遥，赵钟年站起了身挡在厌面前，神情紧张之余又露出坚定之色，只要厌再迈出一步他或许真的会付诸暴力。
“几个小时不见你似乎也变了些，所以，凭借我尚未知晓的变化，你认为能拦住我？”
“不试试怎么知道。”
这句话被视为挑衅都没问题，不过赵钟年的情况来看，单纯自信过剩、随口就来的可能性也有。
倒也无关乎赵钟年说出这话时怎么想，厌一笑而过，妥协性的后退一步，并因此他偏着脑袋绕过赵钟年看人鱼的时候更轻松了。
“我该怎么称呼你呢？莉梅娅？”
“呜！”人鱼瞪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厌的脸，她也对名为笑容的表情有基本的概念，但厌的笑容令她深感不安，尤其是在听到厌叫出自己的名字后，她并不记得自己曾向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存在道出过名字。
“直呼你的名字让你有些诧异对不对？这个是我疏忽了，或许该用更仪式性地称呼，比如‘巫女’怎么样？”
“你会拉迪尔的语言？”人鱼——莉梅娅震惊了，巫女一词确实是用的拉迪尔族语，因为那正是被赋予自己的称谓所以莉梅娅对其非常敏感，哪怕厌是在一大串听不懂的话中混进了这个词也令她一下子抓到了重点。
见此反应，厌就已经确认好了自己想知道的事，便也不再理会莉梅娅的言语扭头离开，反正他也不懂。
“等一下！你是卡迪尔族的使者吗？根据自古以来的盟约你应该为身为拉迪尔巫女的我提供帮助！”
“莉梅娅，你怎么了？”听不懂莉梅娅的话，也不明白厌刚才说的那些是什么意思，赵钟年只觉得晕头转向，又见莉梅娅忽然变得激动，便更加着急。
“年！你也是与信使有关的吧！信使一脉知晓与我们拉迪尔族有关的秘密！他们能帮助我！”
尽管同样听不懂莉梅娅在说什么，不过墨云懂察言观色，旁观一切但她得出一个结论并直言不讳地说了出来：“她似乎误会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