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者之印,或许是我们唯一逃出去的手段,您将它给了一个卡迪尔人!”
“巫女大人,我,不,属下……额,不应该对您的做法妄作评价,但是,饶是如此这也太荒唐了!请原谅属下冒犯的话,实在是——”
曼丝性格跳脱,本身就对地位尊卑没有抓得很紧,情绪一上来不管对面的人物是个什么身份就破口将心中的震惊与愤慨宣泄出来。
姗达拉则是在极度震惊与谨遵规矩之间纠结到话都说不利索,死板的性格在此时成了扼住喉咙的折磨之手。
对于两位侍卫这般反应,莉梅娅早有心理准备,尽管不后悔,但自己做的事对于拉迪尔族人来说有多么离经叛道她是理解的,所以她保持沉默,等待俩侍卫自己接受这个事实。
“看来我们想靠自己逃脱是不可能了。”曼丝的情绪更为激动而冷静下来也更快些,不过她话语中哀怨沮丧让听到的人感到不舒服。
“或许也是情有可原吧,那个卡迪尔少年真心愿意守护巫女大人,在危难关头给予他力量也是无奈之举……”这话说得有几分真就只有姗达拉自己知道了,从身份来说就算要谴责莉梅娅也轮不到她和曼丝,冷静下来后她开始为莉梅娅的行为正名、同时默默地希望巫女大人能够不要把她刚才一时口快的话放在心上。
曼丝偏着脸瞟了眼这位唯巫女马首是瞻的同伴,淡漠地说:“即是要给予力量也并非一定要使用守护者之印,或许仅用巫女大人的歌声就能够解决当时的危机了呢?”
“那或许就是不能够呢?仅是歌声与守护者之印的差距有多大你也清楚,不然你现在就该请求巫女大人歌唱而非赐予你印记!”
“巫女大人的嗓音听起来都沙哑了,我哪里能判断不出来她现在无法歌唱?这里无法得到神器的治愈,也没有神殿独有的秘药术法,想让巫女大人的歌声恢复力量要等多久你能说得准吗?”
“哪怕等上数十年——”
“你想在敌人的牢笼里待数十年?那就什么都晚了!”
“不管怎样你没有亲眼见证,无法断言不给予守护者之印的话能否突破危机,对此我愿意相信巫女大人的判断。”
曼丝愤怒地从喉咙中发出了哼声,猛地转头与姗达拉对视,两者间的敌意在这一刻上升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好像周围的水都逐渐沸腾。
这种时候,身为上位者如果只是默默地旁观是很不及格的吧?何况两位属下的争论本就因自己而起。
莉梅娅揪着拳头举在胸前,此时此刻她真的很希望自己的侍卫长——喀黛丝能在这里,她更擅长站在领导者的位置去管理下属,曾经的朋友身份也能让主从关系的隔阂稍弱几分。
“你们,都安静吧。”
现实就是,挚友不在,莉梅娅只能靠自己,她尽可能地端正姿态,用威严的语气与响亮但不至于歇斯底里的声音对争吵中的姗达拉与曼丝发出命令。
喉咙的感觉越来越不好,现在大声点说话都会感觉痛,所以声音听起来会狼狈不堪吧,能传入曼丝和姗达拉的耳中就够了。
“守护者之印的给予,确实并非身为巫女的我能够随意决定的,事已至此,哪怕不得已也好,我确实犯下了错,回到神殿我会向祭礼宫谢罪,但首先我们得能回去!”
“是的,感谢您终于理解了现状,巫女大人。”
“曼丝,不要逼我对你使用暴力!”
看样子刚才的事让曼丝对巫女形式上的尊重都消磨了不少,这对于姗达拉来说是非常不可原谅的,巫女的过错她无权责问,同伴对巫女如此不敬她倒是可以好好管上一番。
然而莉梅娅的话可还没说完,她再度出声,因沙哑而远不如原本悦耳的嗓音轻易就打断了两位侍从又要开始的争论,“我说了让你们安静!”
姗达拉自不必说,连曼丝都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紧绷身体看向莉梅娅。
“到了现在,年……那位被我选为守护者的卡迪尔少年虽英勇奋战但仍然败在敌人手下,你们与喀黛丝还有我都经历了沉重的消耗与伤痛,显然动用武力出逃的可能性不能再抱有任何希望,我认为和将我们困于此的人物沟通才是唯一的机会。”
“您,说的是。”姗达拉神情好像纠缠在一起的水草,或许是知道自己的脸看上去很奇怪所以她沉沉地低下了头。
“如果他们愿意沟通,刚才就该回答了,我看他们是想就这样把我们关起来、边折磨边观察。”
对于牢笼外的卡迪尔可以了解里边发生的事情,曼丝不抱任何怀疑,不然那些刑具和治疗器具是怎么精准作用在她们身上的?
“而且被‘火炎’蛊惑的卡迪尔人根本没有沟通的价值,他们从古至今都是如此,容易被强大的力量蒙蔽,却丝毫不考虑这份力量自己能否消受,‘火炎’更是能让卡迪尔人的缺点发挥到极致,就算和您交流也只是觊觎巫女背后的力量而已。”
姗达拉顺着曼丝的话开始劝阻,着急、震惊与疲劳似乎她的脑子混乱了,现在她忘掉了不该对巫女进言,也忘了刚才她还和曼丝吵得不可开交。
鱼缸之中的水好似凝固了,曼丝、姗达拉与莉梅娅均一动不动,一声不吭。
再开口时,莉梅娅的威严没了,声音的沙哑也严重到了差一点就能让其他人听不清她在说什么的地步。
“我现在,也只能做到这个了。”
“巫女大人同两个新晋侍卫一道被卡迪尔关在瓶子里,唯一能做的只有期盼卡迪尔愿意交流,连我都不觉得这有趣。”
姗达拉发誓,她真的很想立刻揍曼丝一顿,可气氛之低沉让她无法动弹,绝望的处境提醒着她暴揍不讲规矩的同伴一点用也没有。
莉梅娅沉默着游到墙壁上的镜子前,其实正如曼丝所说,从她主动发起对话请求到现在,如果人家愿意沟通早就给出反应了。
或许仍是徒劳无功,莉梅娅也只能强忍着喉咙的不适说道:“我们刚才说的——你们听到了——我要承认——‘火炎’给予了你们很多——不想放弃是正常——但一定要听我说——‘火炎’的危险远未——”
“这个火炎是什么东西能劳烦详细解释一下么?”
姗达拉猛地抬起头,曼丝甚至慌忙中呛了一口,莉梅娅的表情则相当别扭。
有人回应了,理应感觉喜出望外,可莉梅娅旋即听出这声音不就是那个打败了自己守护者的残暴敌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