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不嫌弃的话坐到椅子上在尽情展现郎情妾意如何？”
这俩趴在地上牵着手倒不是没有看头，构图上来说挺有意思，厌都想拍张照留作收藏。
“记录已完成。”
“谢啦凌伊！”
在旁人看来厌就是忽然喜笑颜开起来，在场除了女妖们，对他的好感度最高不超过百分之五，露出这般笑容只会让气氛变得诡异。
“巫女大人，还请从地上起来，也请不要碰这个肮脏的卡迪尔！”
“退下姗达拉！我还没原谅你刚才的冲动！”
巫女恢复嗓音后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高速撞上旋涡所带来的冲击也不过如此，姗达拉顿感腹中天翻地覆，捂着嘴、弓着腰好像随时都要吐出来，但她已经不能再露出更多更大的失态了啊！
凭意志力压制身体的不适，艰难地完成了好歹算标准的站姿，想着至少这样不会再让巫女大人感到更深的不快、加深自己的罪责。
然而只要她稍微低下头就能看到水中倒映着一张显露着惨淡青色的面庞，如果倒在水中的话就真的是不幸溺亡的妙龄少女了。
从曼丝不忍直视的表情看来这幅模样在拉迪尔族中也是不健康的体现。
既然姗达拉安静下来，厌再道出自己的提议，“如果嫌一把椅子不够，我们随时可以再来一把。”
话音刚落，机械臂自穹顶上放下一张新的椅子，就在莉梅娅原来坐的地方旁边。
同时因为他们一个没体力一个没有腿，让他们自己起来多少有些困难，厌又让机械臂顺道将赵钟年和莉梅娅送到了椅子上，全程非常小心平稳、甚至没让他们牵在一起的手松开。
而他们眼神中似乎只有彼此，好像连已经被移动了都毫无觉察，那股神情的劲头似乎蔓延到了整个房间，令所有人为她们保持沉默。
厌的话是觉得无所谓，他认为反正时间大把，给人家稍微温存一会也不碍事，身后的两名女妖不论是凌伊还是岁毋本就擅长沉默更不会在这种时候擅自表达意见。
巫女侍卫这边，姗达拉明明是最在乎死规矩的人却屡次因震惊、冲动等原因做出不得体乃至僭越的举动，莉梅娅的直言训斥让她反思自己的一系列行为，终于骇然意识到了自己矛盾言行的荒唐所在。
她感觉两眼一抹黑，回想起曾经的日子，那些自己坚持完成的训练、宣誓绝不做出有辱侍卫队身份举动的仪式，一度认为自己做的很好，可现在她的记忆中，自己的形象被替换成了一个装模作样凑进侍卫队还自我感觉良好的攒穆！
所以她才差点吐了，不为别的，她直感觉自己恶心，这种状态下她又能说什么呢？
曼丝沉默地看着赵钟年，从模样、身形再回到他看向莉梅娅的眼神，看了之后有何感想却始终未显露在脸上，可惜姗达拉没关注这边，不然就会发现曼丝现在散发的气场和侍卫长有几分相似。
最后是此时此刻作为场面中心的赵钟年与莉梅娅，从刚才开始他们就只是牵着手互相看着对方，无话说也没必要说，不相通的语言无法表达内心就只是障碍，话语只需唤出对方的名字就够了，剩下的只要依靠眼睛，端详对方的模样、与对方的眼神交汇，即可完成心与心的交流。
对方的眼神里有牵挂与喜悦，自己也毫不保留地表露情感，一言不发、胜过千言万语，赵钟年体会到了这种感觉，来的路上他什么都没想，他不敢想象最后一面该怎么去见，只是一定要去的执念驱动着他的身体，事到如今也没必要去想了，莉梅娅没事，自己也可以放心了，就算下一秒莉梅娅就要离自己而去，至少这一秒，他们还是在一起的……
只要不打扰的话他们恐怕可以一直对视整天整夜吧，实际来说比起看着他们干这事还是有关所谓攒穆的信息更能满足厌的好奇心，所以厌必须得打扰了。
“莉梅娅小姐，你看啊，既然我不仅治好了你的喉咙也如约让赵同学来见你了，这下总该可以分享一下攒穆的故事了吧？”
厌说罢，岁毋一拍手，本该一直相牵的手突兀地分开，明明赵钟年与莉梅娅的姿势都未改变，好像是他们之间的距离突然变远了。
这下足够将他们从注视对方的沉浸中惊醒，赵钟年好像听见了厌说话，不满地往那边瞪，结果厌扔过来一个小玩意他下意识慌忙接住。
是个耳机？
“带上吧，可以翻译她们说的话，你也听听呗。”
望着手上的小东西，赵钟年顿感气血上涌，攥拳抬头怒视厌，“你不早说！”
赵钟年赶紧带上，转头就要对莉梅娅说话，语言确实不是必要的，但如果可以的话他怎会不想和莉梅娅对话！目光可以表达许多情感但除了情感外他也有很多话可以说！
“莉梅娅！我——”
咚！
“年！”
赵钟年的头像撞到了什么，可面前明明什么都没有，赵钟年不可置信地伸出手，在刚才撞到头的位置摸到了一堵透明的墙。
其为何人所为不言而喻，赵钟年不满地看向厌，后者满脸无辜耸了耸肩，“抱歉，你刚才没问这事，对视那么会也该够了，我们这还有事要谈。”
莉梅娅也看向厌，她理解了现状，也想真正和赵钟年进行交流，但如果厌成心阻挠那就不可能视线，至此她也终于愿意回答厌的问题。
“只需要跟你说明攒穆的情况就可以了吧？”
“洗耳恭听，哦，如果说的时候能拓展一下相关知识就更好了。”
莉梅娅稍微端正身子，见状赵钟年不由一愣，上一秒还是有些不情愿但如此认真严肃的莉梅娅在他看来也是别样的美丽，哪怕没有说想说的话，但静静听着莉梅娅的话语似乎也不错。
“我等拉迪尔族分为不同的氏族，攒穆就是其中一种，我身后的两位侍卫属于名叫‘奎拉’的氏族，我则是‘弥忒’氏族的一员。”
“就三个了？说说这些氏族的详细情况可以么？”
赵钟年为厌的打断而怒瞪着他，厌回以赔笑。
莉梅娅顺势缓口气，短暂的相处让她理解到对面的卡迪尔少年有着非常旺盛的好奇心，赵钟年的到来确实让莉梅娅心情发生了些许转变，她回答道：“不，除此之外还有两个氏族，拉迪尔族的五个氏族各司其职，弥忒氏族提供巫女的候选者与负责陪护巫女的女侍，奎拉氏族则多出战士还有巫女和王室的侍卫，至于攒穆……”
“只负责出力气的底层劳动者，干脏活累活的奴隶？”
“请不要乱说，他们虽然愚笨，但也是拉迪尔族的一员，奴隶这样的词汇不适合形容他们。”
“也就是说你不否认攒穆是专门干脏活累活的喽？”
“……是的。”
“因为他们愚笨？那为什么还把他们纳作族群的一员，况且他们一直如此愚笨么？这份愚笨是不可改变的么？”
“你的问题很多，但我从未答应你一一回答。”
“没关系，只要你不介意和赵同学的二人世界往后推迟或者干脆取消的话，毕竟你不配合我们就得花更多时间。”
“卑鄙。”
“所以请说罢。”
莉梅娅闭上眼深呼吸，睁眼后第一时间看了下赵钟年，然后对厌说：“关于你刚才的某个问题，他们并非一直如此愚笨。”
“嚯？”
“如果你们不停止索取‘火炎’的力量，那么攒穆就有可能是你们的末路，还是最好的一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