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并不想惊动露西尔，她想看看露西尔到底想要干什么。然而令人费解的是，尽管羽在脑中设想了一百种露西尔可能会采取的行动，但是此刻的露西尔只是默默的立在床前，目不转睛的盯着床上的两人。
诶？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这人不按套路出牌啊？难道你来这里只是为了观察别人的睡相吗？这是什么怪癖啊？羽的内心疯狂吐槽。
羽决定再忍一会儿，等到露西尔乖乖的自己走开，但是露西尔的目光让她感觉如芒在背：这不是在看人的眼神，这是在观察实验小白鼠的眼神！羽终于是忍不住了，她索性睁开眼睛与露西尔对视。
“你醒啦？”露西尔若无其事的问道。
“嗯，我醒了。”羽也同样平静的回答。才怪啊，什么叫“你醒啦”，难到你半夜摸进我房间只为了把我叫醒再跟我道晚安吗？“那个，露西尔小姐，半夜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课题的一部分，老师不必顾虑我，您好好休息就行了。”露西尔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羽的嘴角抽了抽，强忍下弹她脑门的欲望：“且不论怎样的课题需要半夜观察老师，但凡有点常识也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还若无其事的叫我睡觉吧，露西尔。”
“老师，你是害羞吗？如果是这样，我会注意更加隐秘的完成课题的。”露西尔完全没能意识到问题的重点在哪里。
“不，我是…我是说…”羽实在没能料到露西尔会作这样的回答，因为太过震惊，原本想说的话也忘了个一干二净。
“既然这样，那我不打扰了，老师好好休息，课题明天继续。请老师多关照。“说完，露西尔越下了窗户，羽呆呆的看着晃动的窗帘发呆，过了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来：“它不是隐秘不隐秘的问题…”
当清晨的阳光洒进房间时，云燕舒服的伸了个懒腰，同羽道过早安后，她就捂着咕咕叫的肚子出去找东西吃了，完全没注意到郁闷了一夜的羽神情恍惚的样子。这不是困意，只是单纯的心累。
这一天的羽无论是在培育植物时还是在发呆或者看书时，都没有看见露西尔的身影，但是看不见并不代表感受不到…
“该累的时候还是会感觉到累啊，不如泡个热水澡吧。”羽大声的宣布着自己将要做的事，希望某个人能适可而止，她拉开了浴室的门，不出所料，某个人很自然的跟了进来。
“你给我适可而止啊！”羽表现出一副生气的样子，当然这是她自以为的生气，实际上，羽这个人表情的变化幅度并不大。
“哦，不愧是老师，原来您早就识破了我的隐身魔法。”露西尔扮作一副惊讶的样子，没错，是“扮”。如果说羽只是不擅长表现情感，那么露西尔就是个连情感为何物都不清楚的“神奇”女孩。这种不自觉的装傻卖萌还是很有破坏力的。
终于确定露西尔是个天然角色后，羽的气势一下弱了很多，她也明白了，这不是一个能晓之以理的对象。
“所以你的课题到底是什么呢？说来听听吧。”羽重重的的叹了口气。
露西尔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我想成为像老师一样强大的人，我想拥有力量。”
“实际上，你可能走错地方了，露西尔小姐，这里是农业部，种田的，寻求力量请出门左拐，魔法部在那边。”
“不！我要的不是那种力量，那还不够。我所追求的是超越人类领域的力量。”露西尔暗暗攥紧了衣角。
“你的下一句是不是jojo？”羽冷不丁的问道。
“诶？jojo是？”露西尔没能理解羽的意思。
“额，没什么。”
“总而言之，我想要的是那天你在宫殿里所展现的力量。不是这样的力量，就做不到…”露西尔低下了头，声音也越来越小。
羽知道，根本就没有什么神的力量，就算有，露西尔也不可能学会，她不会问露西尔理由，因为自己帮不了。
“没有哦，这样的力量是不存在的。”羽想
善意的拒接她。
“可是夏洛特说过，如果是您的话就一定能，一定能…”
“你认识夏洛特？”
“嗯，她是我小时候的玩伴。”
羽像是明白了点什么，她缓缓走到了露西尔的面前，露西尔也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既然这样，我就毫不隐瞒的告诉你，你所追求的力量不是人类可以触及的东西。如果你真的有什么困难，我会尽全力的去帮助你，因为你是夏洛特的朋友。”
听到羽的话，露西尔的脑海中闪过了一些支离破碎的画面：蠕动的阴影，还有那个被黑暗吞噬的背影。她的嘴角拉扯了一下，露出了一个无可奈何的笑容：“不用了，如果不是我自己的话就没有意义了。”露西尔道了谢，转身就要离开。
羽无奈的扶住额头，有时过于坚强的女孩意外的会让人心疼，羽知道做了这个决定，她与自己理想中的甜点世界又远了不少，但她还是伸出了手抓住了露西尔的手臂，“等等，我的课还没结束呢，这个学校的学生都这么散漫的吗？”
露西尔看着突然拉住自己的羽，黑色的大眼睛中透露出些许的疑惑：“可是，您不是说…”
“对，神的力量根本不存在，即便有我也没法交给你，但是除此之外，我都可以教你。虽然只是临时委派的，我终究还是你的老师，对吗？”
露西尔并未说话，只是朝着羽深深的鞠了一躬。羽目送着露西尔离开，内心还是有点失落的，他在露西尔眼中看见了跟自己一样的懊恨，但自己在云燕和夏洛特的陪伴下，渐渐淡化了这种情感。难以想象，独自一人的露西尔该怎么驱散这冰冷的痛苦呢？
“那么第一个科目开始吧。”羽带着露西尔来到了学院的训练场，她手握着一柄造型古朴的剑，“咱们先从剑技开始。”
露西尔有些提不起兴致，说实话，她的剑技早就磨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了，虽然没有看不起羽的意思，不过露西尔自认为在剑术的造诣上，自己不会输于他人，况且单单是剑术，即便练到无人企及的境地，也难以对抗自己所面对的黑暗。
“老师，我想要学的不是这样的东西…”
“你认为剑技不过是匹夫逞勇的技巧，练到极致也不过是十步一人，甚至连高位的魔法都不如，对吗？”
露西尔不再说话，这表示她默认了。
羽抚了下镌刻着游龙花纹的剑身，“如果你这样认为，那你连剑术的皮毛都没学到，剑修修的不是身而是心，一个真正强大的人不会依靠外在的力量，因为那是有极限的，只有内在于心的东西才是没有疆界的。”露西尔并未作任何回应，只是握紧了手中的细剑。
“来吧，你所追求的东西别人给不了你，只能靠你自己争取。”羽横剑于前，做了个起手式。露西尔的周身的空气缓缓流动，她轻声咏唱，这是魔法之风的加持，就在那一瞬间，露西尔像一支离弦的箭一样锐不可当的射向羽，羽在原地不闪不避，只对着露西尔剑尖向下三寸处轻轻的一击就破开了这毕露的锋芒，巨大的力道延着剑身蔓延到了露西尔的手臂上，她几乎握不住自己的剑。连退数步稳住身形的露西尔意识到，自己轻敌了。不过，露西尔可不是一个会轻言放弃的人，她反应很快，立刻握住颤抖不止的右手，稍作停顿后，露西尔的速度又提升了一截，她的身边光尘浮动，这是她竭尽全力的一击。
羽依旧是先前的起手式，她感觉到了耳边的发丝被微风拂起，六道虚实不分的剑影倾刻而至，羽立在原地，左手背在身后，依旧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随意而出的招式如同戏水的游龙，或是以寸许的剑身抵住露西尔的剑尖，又或是轻轻拨开有万钧之势的剑身，闲庭信步，游刃有余。露西尔的最后一击，当露西尔的剑还未抵致羽的身前，露西尔就已经清楚，她已经败了，败的很彻底。不出所料，羽一击截在细剑的剑身上，露西尔的剑应声而断。
但是羽并没有就此罢休的意思，她反转剑身，啪的一下打在了露西尔的屁股上，“戒骄，戒躁，沉心，静气。”一字一顿，露西尔总共挨了四下。实际上，打完后，羽就后悔了，她不排除有公报私仇的成分在里面，虽然早就想这么做了，但是自己本质上一个三十岁的我大叔去打一个花季少女的屁股，实在不是件体面的事。
反观露西尔，虽然臀部酥麻的感觉让她羞赧不堪，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从羽的剑里看见了她所追求的东西。
“你所追求的东西我已经给你指明方向了，剩下的得靠你自己。”羽故意装作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一是为了掩饰自己公报私仇的心虚，二是为了让露西尔能沉下心来学些东西，虽然不知道她面对的是什么，但至少得让她能确保自己的性命无忧。
好巧不巧，就在这时，萨媞珐怯怯的站在了训练场边上。
“是老师的熟人吗？”露西尔好奇的看着站在角落里的萨媞珐，明明那人周身都散发出恐怖的魔力气息，为什么却是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呢？好像在害怕些什么。
“嗯，是我的朋友，喂！萨媞珐，过来打声招呼吧，你站在那干什么？”羽向她挥挥手。
萨媞珐一路小跑了过来，用略带些颤抖的目光看着羽，“天使大人，我有个小小的请求，您能教我神域的魔法吗？就像那天凭空张开双翼一样的魔法。”
露西尔本来已经放弃了追寻空虚的神力，她基本已经认同了羽的话，认为那种力量根本不存在，谁曾想，萨媞珐的话一下又勾起了她心中的好奇与向往。
羽带着一种不祥的预感回头看露西尔，正好对上她闪闪发亮的眸子：“老师，我也想…”
羽：“不，你不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