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狼式多足坦克,德意志军团亮出了底牌,不过并不是在米茄。
直到最后,格雷特利依然判断错了一点——从贝尔福歼灭战、英德古曼的攻势到激光武器炮击米茄,德军根本没有打算阻止朗基努斯之枪,也没有打算阻止日内瓦的沦陷。卡尔德-冯-维兹勒本的目的其实和格雷特利完全一致——消灭敌人的全部有生力量。
在动机上和战略上的判断失误,终于让格雷特利作出了开战以来唯一的,却也是致命的错误指挥——先前为了抵御敌人而出动的预备机动部队已经完全落入了德军的囊中,而全军回防的命令也彻底断送了这支部队固守待援这一唯一正确的对策。
数目庞大的袋鼠级运输舰出现在了云端中,从高空空投下无数异物。战狼式多足坦克群在空中关闭引擎,凭借其独有的滑翔功能偷偷接近AC-199空中炮艇群,在其毫无防备的情况给予了致命的一击。对于传统的地面装甲部队而言,空中炮艇是高高在上的猎杀者,但是现在,在面对突然反戈一击的猎物,不可一世的AC-199却毫无招架之力。
十八架单架造价超过五十亿美元的巨鸟全军覆没,而成群的战狼在完成目标后纷纷打开降落伞,直扑向艾尔梅德坦克群。
从空中接近,只要能够抓住对方的顶盖就可以摧毁艾尔梅德——由德军战狼式坦克部队指挥官马库斯中尉所开发的战术,已经传达到了每一名驾驶员的耳中。
几乎所有后世的军事学家都一致认为,造价和技术成本适中,性价比超高的战狼式多足坦克才是这个时代最强大的坦克。这与当时德军第一批多足坦克驾驶者高超的技艺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马库斯则是居功至伟的功臣之一。
“这一刻我已经等了很久了!”马库斯中尉一边呐喊着,一边操纵着银色先锋发动攻击。
还没有等同盟国反应过来,马库斯的坐骑已经先部队一步到达了地面——永远的急先锋,永远的战士,马库斯操纵着战狼坦克扑向了眼前的猎物。一个娴熟的起跳,空中调整方向,稳稳地落在了一辆艾尔梅德的上方,只见他亮出两把高频振荡粒子刀直插而下,削去了轨道炮的炮管,随后再次扬起利刃,插入了驾驶部。
在经过了贝尔福之战后,战狼驾驶员们已经掌握了猎杀艾尔梅德的技巧,钢铁怪兽们一着地就开始了狩猎,这一次战况进入了一边倒的倾覆状态。
这是什么?眼看着一架架战狼如蜘蛛一般跳跃,机动着,避开了炮火,从顶部击毁艾尔梅德,奥尔夫的常识已经崩溃了——明明是坦克战,却以一种超越常理的方式进行着。那应该是只存在于科幻中的怪物,为什么现在会出现在眼前呢……
奥尔夫并没有足够的时间来思考这个问题,因为那架银色的战狼已经出现在了眼前。
“银色的……”奥尔夫紧咬的牙齿发出咯咯的怪声,
“是你吗?就是你把少校击坠的吗?!”面对着钢铁怪兽,奥尔夫发出了永远不会得到答案的质问。
复仇的火焰已经烧尽了奥尔夫脑海中最后的理智,他终于找到了还活在这里的意义——将杀死挚友的凶手送往地狱。
银色战狼的回答是一个干净利落的起跳,向自己直扑而来,但是奥尔夫已经看出了破绽——气体喷射需要时间来重新装填,所以第一次起跳之后短时间内无法改变轨迹。
那么,改变自己的位置就可以了,很简单的道理——奥尔夫开动引擎,在停止倒退的同时开始向前疾驰。不出所料,那架战狼判断错了落地,降落在了自己的身后,而早已完成转身的炮台正对着战狼的所在——
轰——!被轨道炮直击将没有任何存活的可能,装甲比战狼厚三倍的勒克莱尔XV都无法幸免。但是奥尔夫并没有想到,对射而得到的结果却是自己这边的轨道炮被击毁了一门。
那架战狼在落地的瞬间和艾尔梅德同时开火,所不同的是,战狼凭借主炮的发射做了一个微小的后跳——这件匪夷所思的事是奥尔夫完全无法预料的,也只有对战狼各项性能烂熟于心的顶尖驾驶员才能实现。
高速发射的质量弹落在了战狼的五米前方,炸出了巨大的泥坑——如果是一般的炮火反而可以造成不小的片伤,但是质量弹本身不会爆炸,不击中敌人本身就不能造成伤害。
所以在生死交错的瞬间,战狼发射而来的125毫米线膛炮将艾尔梅德的一门主炮摧毁,自己反而毫发无损。
浓烟和灰尘弥漫着,奥尔夫不能停止脚步,接下来的任何一个瞬间敌人都可能出现。果不其然,并没有让奥尔夫等多久,气体推进的瞬间,灰尘被炸出一个大坑,银色的先锋急掠而来,那不是坦克的速度,而是子弹般的高速——
噌——!奥尔夫并没有瞄准开炮的时间,震荡粒子刀已经从艾尔梅德的侧面划过,割开了一个大口子。来时无法追踪,但是想要离开并没有那么容易,八挺机炮紧紧追逐着战狼的轨迹,一路上打落不少的装甲片。
第二发轨道炮追击而去,但是除了扬起更多的烟尘似乎没有其他的作用。再次消失了,那架战狼的机动能力完全不是这边可以比拟的。化为灰烬的森林将热能侦测器的效能降到了极致,只能通过肉眼来观察。约翰焦急用瞭望镜一遍遍地扫描着,但是却没有捕捉到敌人任何的痕迹。
第三次,第四次,面对着战狼的高速奔袭奥尔夫也已经找到了窍门,在充分把握住了对手的心理后再预测其运动轨迹——枪炮与粒子刀一次又一次地交锋着,对战的双方将自己的技艺发挥到了极致。
“死吧,死吧,死吧!”被敌人彻底激怒的奥尔夫疯狂地开炮,一次次将威力巨大的轨道炮送向虚无飘渺的敌人。被扬起的灰尘和烟雾越来越浓重,能见度只剩下了五米。
整片森林在熊熊燃烧着,热能探测已经处于瘫痪状态,周围友军的识别信号零星散乱,难以构成有效战力。而未知的识别信号已经漫山遍野的包围了整个地区。
卡尔德的战略是不会有漏洞的,用大规模坦克空投直插入敌军腹地,从战斗的一开始就只有全数歼灭这一个方式可以结束。英德古曼率领的第二、第三、第四装甲师本队以及联合国残部已经从各个方向朝着米茄合围而去。
完美无瑕的战术,战狼坦克令人胆寒的战斗力,尽管奥尔夫不想承认,但是心中已然明了,这场战争将会结束,以一种与意料相反的形式。
右手还在机械式地开炮,一道道带着耀眼火花的电磁轨道穿梭在业火之中,巨大的反作用力一次又一次地考验着驾驶员的忍耐极限。强烈的呕吐感逐渐从胸中升腾起来,让奥尔夫感到十分的难受。
那个爱哭鼻子的新兵蛋子呢?——想到这里,奥尔夫默默地放下了操纵杆,出乎意料的,只看见约翰还在紧张地用瞭望镜核对周围的环境。
无意义的,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曾经天真地以为,靠着双手就足够结束战争,争取到和平的到来,但是直到现在奥尔夫才明白那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人类果然是一种不去伤害别人就无法活下去的生物。
行到最后的一片开阔地,奥尔夫突然停下了艾尔梅德——
“你,是在等着我吗?!”在屏幕的正前方,开放着两柄粒子震荡刀的银色战狼屹立于焦黑的地面之上,那宛如骑士一般的身姿,不知不觉中竟然产生了一种肃然起敬的感情。
“喂喂,奥尔夫,开火啊——”
的确,在这样的开阔地中,用磁轨炮直击是最有效的战术——虽然仅剩一门,但仍然可以轻易地刺穿对方那微不足道的装甲。但是奥尔夫没有这么做,明明面对着仇敌,却又被战士的本能给束缚住了。
男人是天生的猎人,绝不做与狩猎无关的事;男人是天生的战士,绝不做有损于战士荣耀的事——这就是名为男人这一生物特殊的情节,特别是同样出身于文明社会的两人。
这是一场骑士的对决,只有一方可以活着离开这里,而另一方将会被时代的潮流所淹没。
紧紧扣住操纵杆,奥尔夫轻轻吞下了一口口水,心中的杂念已经完全净空,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了屏幕中那辆优雅而残忍的银色战狼。
当战狼矫健地起跳,当艾尔梅德驱动起庞大的身躯——
同为战士的两人、同为人类的两人、同为男人的两人,
钢与铁、血与火、生与死,
完成了最后一次的交错。
——
当意识恢复的时候,奥尔夫第一眼看到的是插在屏幕夹缝中的全家福——
那是满脸笑容的自己,热情美丽的妻子,以及两人各自怀中的孩子。作为背景的仅仅是一个美国西部的偏僻小镇,尽管人口不多但是左邻右舍都很友善。虽然自家的草坪那时还修剪得干净整洁,但是现在大概已经长出了不少杂草。
四人背后的那个家,虽然刚刚入住不久但却生出了揪心的归属感。
再也回不到那个家了……
艾尔梅德的主引擎已经被击毁,失去了电力,光线非常的昏暗,驾驶舱里到处散落着玻璃和碎铁片,火势也开始了蔓延,滚滚浓烟弥漫在空气,非常的刺鼻。
那个小子呢?奥尔夫勉强地转过头,只看到约翰依然昏迷不醒,那年仅二十二岁的青年,脸上还有些许的稚气没有褪去。回想起来,自己参军的时候大概比他还要年轻一些。
过不了多久,约翰也会和自己一起葬身火海,或者因为窒息而死亡——久经沙场的奥尔夫对此非常的了解,已经记不清有多少次想要救出深陷残骸的同伴,最后却只能带回他们的尸体。
为什么要战斗,为什么要把这样的孩子不断送上战场,为什么这种事还要继续下去……很遗憾,奥尔夫知道自己得不到答案,也许没有一个人可以得到答案。如果有一天地球上不再有战争,那大概要等到人类灭绝以后才能实现吧。
就此放弃吗?就这样迎来自己的终点吗?
不,不是这样的,人类,虽然是一种不去伤害别人就无法活下去的生物,却也是一种不去相信别人同样无法活下去的生物。
——就算只有你也好,你要活下去。
频临死亡的艾尔梅德驾驶员作出了这样的抉择。
——
用满是伤痕的手旋松卡锁,用血肉之躯顶开扭曲变形的坦克顶盖,这是一个漫长而痛苦的过程,奥尔夫的腹部已经被玻璃割开了几道大口子,鲜血不断地向外涌出。
变形的金属在人力作用下发出难听的吱吱声,但是光明正在一点点地放大,一点点地变亮。奥尔夫想要证明,他的选择,他的人生并不是无意义的,人类存在的本身并不是无价值的。
如果有神存在的话,神也会被他的执着打动吗?
当几分钟后,约翰被抛出驾驶舱的瞬间,失血过多的奥尔夫却坠落在了驾驶舱里。
“约翰……居然和我儿子重名,看来上帝对我不薄呢……”
视线已经全黑,什么都看不见了。虽然明白死亡正在向着自己逐步前进,但奇怪的是,在奥尔夫的心中感到的并不是恐惧,而是一种奇异的静谧。
前半生的记忆不断在脑海中浮现,学生时代的青涩,从军之后转战于世界各地,与妻子的结合以及两名孩子的降生,似乎一切都那么美好,直到那一天——
天空城-瓦尔哈拉坠落的那一天,一切都改变了。人类开始将彼此视为仇敌,并不遗余力地展开厮杀。那一天开始,所有的记忆都染上了黑色的雾霭。
最后画面定格在了与约翰仅仅三个月的军旅生涯中,那个仅比自己小八岁的青年——
是什么时候开始把他当做了自己的儿子呢?
是什么时候开始把他当做了自己的儿子来照顾呢?
是什么时候开始不再敢叫他的名字,只好以诨名来敷衍呢?
啊啊,我还真是笨得无可救药呢……
对不起,爱琳……
对不起,约翰……安洁拉……
远在大洋彼岸的一对儿女在还未懂事之前,就已经失去了父亲,妻子失去了丈夫——当然,同样的事情每一天都在发生着。
在一片灰烬之中,身受重伤的艾尔梅德瘫痪在地面上,在它的面前,银色战狼的外壳也已经被打得粉碎,驾驶舱都露出了小半边。右侧的震荡粒子刀已经被折断,嵌在了艾尔梅德的前端引擎里。
四周已经被炮弹炸成了一片坑洼,质量弹砸在地面上掀起了一个个巨大的坑洞。全数的机炮弹药被释放了出来,将被火焚烧过的枯树打得千疮百孔,七倒八歪。
那辆艾尔梅德的引擎和驾驶室都已经被摧毁了,狩猎以这种悲壮的方式迎来了终点。尽管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但是战狼里的马库斯再一次迎来了胜利。
“赢了。”驾驶舱内也已经支离破碎,碎玻璃和碎弹片在马库斯身上割出了众多伤口,幸而并无大碍,“没想到会这么麻烦。”
马库斯现在感到的并不是胜利的喜悦,反而是一种空虚——从一个战场奔向下一个战场,到底什么时候才可以做出一个了结,什么时候才可以不用去杀人。
眼前已经化为废墟的艾尔梅德中的那名驾驶员有着与自己相比毫不逊色的技术——如果以普通人的身份相见,一定可以成为好朋友,不知道为什么马库斯就是这么的地确信着。
但是现在却不得不杀了他,即使还不知道他的名字,也不知道他的生平,更不知道会不会有人为他而悲伤。
呯!一声枪响将马库斯从沉默中惊醒,潜意识里察觉到敌人的到来,他立刻进入了战斗的状态。拔出震荡粒子刀,战狼拖着残破的身躯侧过身来,只见到——
那是一个孤单的人影,一把黑色的手枪。
呯!子弹打在了战狼的装甲上随即跳弹,连一个弹坑都没有留下。
呯!那是个青年的身影,大概与自己差不多的年纪。
呯!马库斯想起了之前那个从艾尔梅德之上被丢下来的人影,对,就是他。
呯!无意义的枪声回荡在灰烬的原野中。
呯——!”那双眼神,充满着仇恨的眼神,与自己是何其的相似。
咔、咔、咔……子弹已经射完了,只剩下撞针清脆的响声,随后一切都归于寂静之中。
其实在被抛出艾尔梅德的瞬间,强烈的阳光已经唤醒了约翰,当他苏醒过来之后,看着沾满全身的鲜血也很快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
艾尔梅德已经被摧毁了,奥尔夫多半也已经遭遇不测,部队的伤亡率已经远远超过了三成——现在投降才是正确的选择。但是约翰并没有这么做,而是强忍住悲痛,掏出了挂在腰间的防身手枪。
那个家伙,那架银色的多足坦克,是奥尔夫的仇人——这么想到,约翰心中的恐惧和害怕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反而做着毫无意义的抵抗。
唰——!面对那个年轻人,马库斯再次开启了高频震荡粒子刀,急剧震颤的金属噪音简直令人无法忍受。全长一米半的震荡粒子刀可以切割开任何现有的金属,对人体的效果还没有确认——但不用多说,必然是粉身碎骨的结局。只要将利刃刺下,敌人就会被消灭,如此简单的道理,却不知道为什么马库斯好像已经忘记了。
铁钢巨兽和一人一枪就这样对峙着,完全不成比例的战斗力差距让这一幕变得异常沉重。
面对着高大而丑陋的钢铁巨兽,尽管对方有着装甲的保护,有着可以轻易将自己杀死的武装,
但是,约翰已经毫无畏惧。
“屈辱地活下去比无畏地战死更需要勇气,好好珍惜你的性命,不让那个男人失望。”
马库斯用扩声器说道,
“我的名字是马库斯-冯-维兹勒本,德意志特种装甲师团前线指挥官,要报仇的话尽管来找我,如果你能活到那个时候的话。”
在余音散去之前,马库斯驾驶着多足坦克从约翰头顶疾驰而过,没有任何的犹豫。
我可是那个男人的儿子,平庸也好,懦弱也好,从降生之时起就应当与我无缘。不想借助于父亲的权势,不想借助于其他的手段,要靠自己来证明自己的优秀,真正的荣耀不是被赐予的,而是争取来的。
作为卡尔德-冯-维兹勒本的独子,马库斯从小接受的就是这样的精英教育。
只有在战场上建功立业,只有完成比父亲更伟大的成就,才可以证明自己的存在——为此,马库斯选择了离家出走,参军入伍,成为了坦克驾驶员。
与其他的同龄人都不同,马库斯勤奋刻苦,每一天都在磨练自己的杀人技艺,磨练自己的信仰意志,而他也很快得到了回报——他以压倒性的优异成绩而得到晋升,成为了前线指挥官。而他的父亲默默注视着一切却没有进行任何的干预——作为久经沙场的老将卡尔德,他比任何人都更知道战场的残酷和可悲,但是他也比任何人都更清楚马库斯的追求。
在这第三次世界大战的舞台上,服从上级的命令,去战斗,去杀戮,就一定会有出人头地的机会,一定能找到荣耀的所在——对于这一点,马库斯深信不疑。
而直到今天,直到亲眼目睹那名顽强的驾驶员牺牲了自己将同伴救了出来,曾经坚信的某些东西发生了松动。
也许总有一天,他会发现自己的天真和愚蠢吧,但是,疾驰在赶往下一个战场途中的他并没有料到,那一天永远都不会到来了。
——
回到整个战场之中,
巴黎会战惨败之后,卡尔德的亲信将领英德古曼已经率军悄悄潜入法国境内,将联合国的残兵集结起来。而联合国军的特别检察官大多已经阵亡,各个残军处在群龙无首的状态,正是抓准了这个机会,英德古曼得以将各国部队重新整编。
在仅仅两天之内,英德古曼不负众望,在今天的米茄之战中诱敌出击,并配合着卡尔德的德军本队将同盟预备机动部队全歼。卡尔德与英德古曼,这一对天才的组合让同盟国军处处受制,就连老将格雷特利也不得不甘拜下风。
现在,中都-日内瓦的战事仍在胶着着,但是因为同盟国军方面大部分的空中力量被迫进行回援,所以市内的战线每向前一步都要付出惨重的代价,而且艾尔梅德庞大的身躯在城市巷战中发挥并不如平原作战那么理想。
另一方面,没有参与巴黎和日内瓦会战的其他国家军队也接受了联合国本部的调遣,从各个方向赶来的援军也已经到达日内瓦包围圈外,准备里应外合,进行攻击。
在米茄,虽然格雷特利反应迅速,布置起了最后的防线,但是他也很清楚,自己这边的胜面只剩下了四成不到。就算攻破缇格纳尔要塞,攻下日内瓦,也逃脱不了全军覆没的结局。要想获胜,必须在与德军的最后决战中胜出——但是主动迎敌的机动部队全军覆没,让格雷特利觉得正面完胜德军的机会已然变得非常渺茫。
尽管一开始就得到了有关多足坦克的情报,却并没有把它的能力放到一个战略层面上。从战争开始到现在,格雷特利或多或少还是有着侥幸心理——无论德军采用多么有效的战术,自己这一边的艾尔梅德理应拥有压倒性的战斗力。
但德军前卫的多足坦克设计以及它们技术高超的驾驶员给格雷特利上了意义重大的一课——在未来的战场上,传统坦克的时代行将落幕,多足坦克才是真正的猎杀者和终结者。
现在,在米茄的上空,日德兰号空中航母与两艘同级战舰在进行了一轮激光攻击后便迅速从米茄上空撤离。
卡尔德空中航母舰队和德国本土赶来的空中力量合流在一起,与同盟国战斗机进入了缠斗状态。但是日内瓦的位置与最近的海域相距甚远,同盟国压倒性的海军优势荡然无存。而仅仅依靠米茄城内临时铺建的机场那有限的补给能力,恐怕无力在车轮战中胜出。
德国陆军与联合国军已经在米茄城外汇合并展开了包围圈,通过望远镜可以看到,漫山遍野的装甲部队已经将此地围了个水泄不通。
但是,总共命令却迟迟没有下达,
卡尔德摆下这个铁桶阵的用意至少有三个——
第一,暂时不发动进攻,逼迫敌军投降,以此来保存己方的实力。
第二,其次,如果对方拒不投降,则务必将敌军全数歼灭。
而第三个,则是卡尔德连己方将领都不便于坦白的用意,那就是等待朗基努斯之枪的第二发攻击——据情报探明,“枪”的冷却工作已经完毕了,现在正处在随时都可以发射的状态。只需要再来一击,缇格纳尔要塞将被完全洞穿,联合国政府中枢的破坏将有利于卡尔德下一步计划。
《雷霆行动》,难知如阴、动如雷震——依靠着大规模的机械化部队急进、空投、奇袭,这正是闪电战的精髓所在。可以说,仅仅凭借数次巧妙的佯攻和偷袭,以及充分的情报和渗透工作,卡尔德以相对微小的损失就完成了整个欧洲战场的绝地逆转——
当然,这也会让第三次世界大战进入长期化、胶着化的状态。
——
米茄,同盟国军侧防线
大量的部队已经全部调度完毕,临时工事中的士兵都已经准备就绪,来应对随时都可能爆发的决战。
此时,同盟国军已经没有了开战之初时的轻松,当友军的噩耗不断传来,这边的士兵才意识到局势的险恶。现在,空气凝着得好像涡流一般,令人窒息,任何的风吹草动都可能引发交火。
在某一处的坦克战壕内,在数名匍匐着的士兵眼前,空气突然出现了波纹,然后化为了碎片——
当光学迷彩瓦解的瞬间,一个陌生的男子突兀地出现在了眼前。
“呐,这个家伙,可真够大的。”
男子单手抵在M137艾尔梅德的前侧装甲板上,用轻佻的语气说道。
“……?”
“我们来打个赌吧?我可以用单手将这辆坦克推走。”
说着不着边际的话,男子露出了微笑——
轰——!一阵庞大的气流逆袭而来,急剧提升的能量开始散逸,纯白能量粒子充盈在空气之中。同一瞬间,只听到一声巨响,重达200余吨的巨型坦克被扔向了空中,而整个坦克战壕也跟着一起炸碎。巨型的钢铁疙瘩在飞出数公里之后砸在了米茄镇内。
待到灰尘散尽,那个人依然站在原地,而他脚下的沙地已经被高温熔化后凝结成了一片玻璃残渣的海洋——在强烈阳光的照耀下,混乱的光线如荆棘丛一般刺人眼球。
“真是遗憾,看来这个赌是我打赢了。”
执行者NO.IV 雷电-森德尔,简单地应用了电磁发射的原理,把艾尔梅德主战坦克本身当成了炮弹发射了出去。然后他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随意地站在原地。
原本寂静的防线突然紧张了起来,没有人可以解释这一切,同盟国的士兵们突然明白到:
这个男人并不是人类……!
如果害怕黑暗,就躲到最黑暗的地方去——那么视线所及的一切都是光明。
如果害怕野兽,就自己变成吃人的怪兽——那么视线所及的一切都是猎物。
如果害怕被杀,就在敌人之前扣动扳机——那么视线所及的一切都是靶子。
很简单的道理,也是战场之上的铁则。
轰隆——!并不知道是谁开的第一炮,当一道金色的电磁轨道炮轨迹直袭来,森德尔天然收起了惯常的从容,而露出了杀气。
足以将勒克莱尔XV主战坦克一击掀飞的质量弹被硬生生地挡在了森德尔的面前——由电磁场组成的屏障可以吸收任何弹种的动能,使之失去伤敌的能力。
森德尔即刻发动御术,在还没有人反应过来的刹那间,只见到一道强光闪过,依靠着电磁弹射他瞬间来到了开炮的那辆艾尔梅德的面前,只见到他右手挥下,一道无形的冲击波震彻整个地面。
电磁脉冲(ElectroMagnetic Pulse,简称EMP),通过产生极强的电磁场,对目标的电子设备发生耦合,产生具破坏性的电流和浪涌,彻底破坏电路与系统。在这个全面电子化的时代,且不论是装甲机械,就算是单兵往往也配备多达数十种电子设备。这一类的攻击可以完全封杀对方的行动能力,同时又不会对乘员造成伤害——即致命又“人道”的兵器,森德尔操纵的就是这样一种力量。
“放下武器,把路让开!”
转过身来,魔法师开始了前进,同时再次挥动左手,又一道电磁脉冲横扫而过,炸飞了三辆装甲车。而同盟国的战线这时开始完全发动了起来,展开了密集的攻击。
面对着数目上完全不成比例的敌人,魔法师在战线中翩翩起舞着——同时拥有电磁屏障和脉冲的能力,对于这些纯粹由钢铁机械构成的部队是压倒性的。
反抗是徒劳的,一道道冲击波纵横交错,肆虐在凌乱的战场上,一架架被烧毁电路的坦克只能默默躺在路边。质量弹不断地从四处轰击而来,但是完全没有起到应有的效果。由士兵组成的部队分散于掩体之中,仍然在反抗着。
在距离森德尔三米开外的地方,猛烈的集中火力组成了一道耀眼的墙壁。射速为一千六百发每分钟的M925多功能突击步枪疯狂地吐出火舌信子,无论是由铅作为主要材料的子弹,还是贫铀弹都无法穿透电磁定律的束缚,只能一次次徒劳地被发射,然后坠落在地面上。
“真是难缠!”激战仍然进行中,连续使用御术的副作用已经开始显现,体能正在明显地下降——而比起体能的下降,森德尔更加感觉到了体内某种力量的消散。
“就算是我也无法进行持久战——”
顶住同盟国军的正面火力,森德尔一跃而起,跳在了一辆艾尔美德的顶盖之上,
喝——!这一次,对着地面释放电磁发劲,只见到这辆坦克瞬间被压缩成了铁板,并深深地嵌入到地面之内,而反作用力将森德尔高高地弹起——
本来,一个人的质量和坦克的质量相比的话,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存在,那么足够将坦克压扁的力量足以将人弹射出数公里的距离——
迎面削来的冷风宛如利刃,超高速的飞行让整个内脏都翻滚了起来。整片的森林和城镇都在脚下掠过,只单次的跳跃,森德尔直接飞出了五公里之远,不但摆脱了所有的敌军,而且直接插入了同盟国军的内部。
喝——!再一次电磁发劲,碾碎了另一辆装甲车之后,森德尔终于在遥远的彼方找到了目标所在——那是匍匐于米茄东侧,正对着日内瓦的巨型黑色兵器,
朗其努斯之枪。
就在森德尔刚落地的瞬间,又是一阵枪林弹雨的洗礼——
嘭嘭嘭——!来自于艾尔梅德的数次直击,将森德尔打得倒退了数步。
“最后的防线——果然够劲!”
森德尔将能量提升至极限,同时举起右手,随即一个庞大的御术法阵开始显现。。
御术能量不断地聚集起来,致密的能量开始扭曲光线,将森德尔的人影歪曲成了一个奇怪的形状。
激烈的枪炮仍然不断涌向能量的中央,但是已经最大化的电磁屏障绝不是这些人可以撼动的。当能量达到极点的瞬间,森德尔整个人都绽放出耀眼的光芒——
轰——!一道无形的冲击波横扫而过,剧烈的气流直接将战线撕开。所有的装甲部队,所有的士兵,所有的机械都在瞬间归于静默,整个战场突然安静了下来。
强大到史无前例的电磁脉冲吞没了这里的一切,瞬间淹没了半径十公里的空间。就连没有防备的士兵也一起陷入了昏迷状态,超过一定限额的电磁场可以干涉到脑波的运作,造成短时间的瘫痪。
“呼呼——”战场归于寂静,长吁一口之后,森德尔也松了一口气。体内的能量已经所剩无几,现在只能勉强维持着电磁屏障,如果要继续交战的话恐怕会有生命危险。就算这个躯体经由布雷特的强化,但是正面承受坦克的直击仍然会粉身碎骨。
当然,耗尽能量之后,短时间内同盟国军的援军应该无法赶到现场了。现在,孤身一人走在战场的废墟中,森德尔很快来到了朗其努斯之枪的边上。
从远处观看和近距离体验是完全两码事——只有当高度超过三十米的巨枪横亘在眼前,才能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人类科技的伟大与恐怖之处。这是现代科技的结晶物,是人类征服大自然的证据之一。
在刚才的大规模电磁脉冲攻击中,朗其努斯的外部电源供应已经完全被破坏,而没有了电力供应,这个大家伙也只能是一个摆设了。
——当然,如果得出的是这个结论,那么森德尔也没有必要大费周章地来到这里了。
单手支撑在朗其努斯之枪的侧面,森德尔打开了通讯,
“方舟舰桥,这里是森德尔,已经抵达预定位置,请开放能量供给。”
“好的,准备就绪,随时都可以。”
来自于方舟的回答干净利落,毕竟这是一场早已策划完备的作战。
电磁能归根结底也只是能量的一种形式,由方舟输送的御术能量经由森德尔之后,化为电能便可以为朗其努斯之枪充能。
就在下一秒钟,突然到来的庞大能量充盈在了森德尔的体内,那极高纯度而且无穷无尽的力量足以使他产生出幻觉——如果能够拥有这样的力量,那么就算是要改变整个世界都没有问题。
是的,就在疯狂飞舞的能量粒子中,森德尔不经意间露出了可怖的笑容。
半分钟后,
轰隆——!随着整天巨响,当朗基努斯之枪第二次发炮,宣告了日内瓦之战进入了最后的阶段,与上一次不同,这是一个人的战争,以一人之力对抗联合国全军。
金色的轨迹从米茄出发,精确无误地命中缇格纳尔要塞正中——被御术加强过的炮弹比上次还要凶猛十倍,只见到剧烈的爆炸撼动大地,逆袭而来的暴风就连米茄这里的树木都一起连根拔起,森德尔将生命屏障开放到最大才勉强支撑下来。
高达三百余米的钢铁要塞整个被打成碎片,瓦砾和弹片如豪雨一般倾泻而下,将半座日内瓦城区砸成了粉末。
这样的破坏力已经和大炮这个门类有着本质性的区别,甚至已经超越了核能的威力。
仅仅一击,将大半座日内瓦城毁灭——第三法则所带来的战力是压倒性的。
而被远远超出设计上限的电流能量所碾过,朗基努斯之枪就在森德尔的面前整个被高温熔毁,化为了一滩炙红的铁水。
“布雷特,任务完成,开始撤退。”
眼看着一座诺大的城市在眼前化为碎片,森德尔吐了吐舌头,略有不快地说道。
——
米茄的城中心,同盟国军指挥部里,
当那个男人出现在这里,整个场面都寂静了下来。
那冰冷的气场几乎可以令人感到窒息,那无处不在的威压如同一块大石头堵在心头。
——白色金丝的长袍散发着微光,黑色的长发遮住了半边的眼睛,而另一只眼神中却只有冻彻骨髓的寒冷。
杀戮天使-布雷特本尊,亲自登临同盟国军总指挥部。
“你是……?!”
当所有人都沉浸在诧异中时,阅历丰富的格雷特利第一时间认出了来者的身份,“这真是令人惊讶,杀戮天使,没有想到传言居然是真的。”
对于这个男人的造访,格雷特利似乎并没有惊慌,而是一字一顿地说道。眼前的男人虽然与自己并无过多交情,但格雷特利却很清楚他的身份。
“看来这个世界还没有忘记我的存在。”
那一身纯白色的长袍看起来诡异非凡,从款式来看与任何一种人类的服装都不尽相同,布雷特说道,“朗其努斯之枪已经完成了它的使命,我替你将最后的炮弹送了出去。”
“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我要看到联合国被我亲手毁灭。”杀戮天使的眼神之冰冷几乎能让全身的血体结冰,现在格雷特利深深地体会到了这种感觉,“格雷特利,现在下达撤退命令,集中兵力向南突围则可全身而退,如若不然则全军覆没。”
“……这就是你要说的吗?”
其实不用布雷特提醒,格雷特利早就知道此战已成死局,全军撤退是唯一可以保存力量,他日再行决战的方法。事到如今,格雷特利放不下的大概只有面子了吧?——明明胜利就在眼前,他却亲手失去了一战结束第三次世界大战的最大机会。
格雷特利的表情变得非常复杂——尽管撤退是唯一明智的选择,但是从别人口中说出这句话却让他十分难受。
没有能够完成这一壮举,漫长的战争不知道又会夺走多少人的性命,不知道又会有多少悲剧上演,自己也会作为罪人而留名于史册吧?
深深地感受到了自己的无力,格雷特利强忍住眼泪——但是他不能哭,他不能认输,
这“应该”是一场正义的战争,正义“应该”是不会败北的。
“原来如此……”
眼看着布雷特没有打算再多说什么,格雷特利只能叹了一口气。既然那个男人打算亲手毁灭联合国,如果能够把这个罪名推到他的头上,确实是一件于己无害的事,于是格雷特利说道,“随你喜欢去做吧,虽然我们曾经是敌人,但敌人的敌人既是朋友。”
“在这个世界里,我已经不需要朋友了。”杀戮天使的回应则让格雷特利略显尴尬。
“真是遗憾呐,布拉迪博士,真希望我们不是在这样一个场合见面,我国对于你的评价一直都非常高。”格雷特利叹了口气,随即闭上了眼睛。
“我的名字是布雷特(Bright),好好记住,下一次就要轮到你们了。”
“布雷特(Blade)?你把自己变成了锋刃吗……”当格雷特利再度睁开眼睛,那个白色的人影正如他来时一样,在空气中幻化为了虚无。
“我记住了。”不知在对谁说着,格雷特利郑重地回答道。
2月26日正午12:00,联合国军欧洲战区最高指挥官,格雷特利上将发布了全军撤退的命令,也宣告了日内瓦之战联合国侧的胜利。同盟国军在欧洲大陆的总战略也被迫从全面进攻转向战略相持。
纵观整场战斗,格雷特利部署严密,考虑周全,他所犯的唯一错误就是对于卡尔德的动机判断失误。其实从德军擅自撤出巴黎战场这一举动来看,就足以证明卡尔德的野心非同小可,但是格雷特利仍然固执地认为对方并不是一个背信弃义的将领。
但是卡尔德-冯-维兹勒本的决心是格雷特利所不能理解的——为了夺取胜利,为了本国的强盛壮大,他可以背负任何的骂名,他敢于除掉任何阻挡自己的对手。
——
数分钟后,在一片狼藉的日内瓦上空,
没有人注意到那个人影的存在,直到光之晶翼兀然展开——
布雷特停留在空中,燃烧起全部的能量,全长三米的晶翼以最大角度张开。随即,一个白色的御术阵式围绕着布雷特展开。天空连同大地一起,任何残存的光线突然昏暗了下来,连熊熊燃烧的火焰都变成了暗黄色,所有的自然光正被布雷特极度吸收着。
那是巨大到难以控制的能量——被其所激发出来的气流,俨然已经变成了一股暴风。在布雷特紧握的双手中,能量被压缩,聚成长条的形状——
光矛的本体连同布雷特的纯白晶翼,绽放着刺眼的光辉,在一片黑暗中俨然如同太阳一般,照射在日内瓦的废墟上。
直到那一瞬间,能量达到极点的瞬间,巨量的能量粒子沿着晶翼急速喷射出来,如同火箭推进器的气焰。而布雷特也在同时,瞄向缇格纳尔要塞的废墟,掷出了——
光之裁决——!
缇格纳尔要塞不过是联合国总部地表之上的建筑,在那之下还有深达八百米的巨大地底要塞——布雷特对此了如指掌,因为他曾经不止一次出入于这座要塞最机密的中枢,同时他也了解到,以朗基努斯之枪的位置是不可能直击到那座地下建筑的,所以杀戮天使才亲自出马上阵。
携卷着无可匹敌的能量,白色的光柱击穿了地面,狂暴的能量深入地底,在不断遭遇阻碍物的过程中,超高密度的光转化为了热能开始膨胀。
疯狂的能量从地表开始直击到地底最深处——半分钟后,弄烟散去,可以看见曾经是为日内瓦市中心的地点已经被一座巨大的黑色坑洞所取代。无论多么坚固的防御,在杀戮天使压倒性的战力面前都不堪一击。
“咳咳……”几分钟后,在缇格纳尔要塞地底最深处的联合国军指挥部,由于极厚装甲层的庇护,这里并没有被溶穿。在宽敞的指挥部里,一个男人咳嗽着,挣扎地想要站起来,他战战兢兢地向外看去——
光之裁决的攻击已经将缇格纳尔要塞的地下部分完全摧毁,湛蓝的天空取代着无穷无尽的装甲层,出现在了头顶。
他身边铺满了倒在血泊中的士兵,他的所有部下在转瞬之间就已经化为了灰烬。事实上,就连他自己的存活,也完全仰仗于布雷特的怜悯。不过他同时很清楚,名为杀戮天使的那个人绝不会这么轻易的善罢甘休——
“真是很久不见了,兹怀特曼(Zweite Mann)。”循着那个冰冷的声音,兹怀特曼慢慢地转过身子,布雷特正手提着沾满鲜血的光矛,站在他身后的不远处。
“你……你是,布拉迪博士……?!”
那是一双没有感情的瞳孔,没有欣喜,没有悲伤,没有渴望,没有气馁,有的只是无尽的虚无——那是一种仿佛可以夺走对视者的生命力的虚无。
从冰冷的南极海底归来的恶鬼,一夜之间屠杀了七百万人的死神——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也无法理解这些事的发生,站在兹怀特曼眼前的男人完全是常识之外的怪物。
“如果杀戮天使要杀的人却被别人给杀了,是不是很无趣呢?”明明说着冷笑话一般的话语,但是布雷特的脸上却没有任何的笑意,有的只是渐渐弥漫开来的杀气。
“别杀我……要我做什么都行!什么都行!!”
“告诉我,还有谁知道瓦尔哈拉事件的真相。”布雷特用光矛抵住了兹怀特曼的喉头。
“不不,别杀我……”兹怀特曼在惊恐中不住地颤抖。
“快说!”布雷特的眼神愈发的凛冽,杀气急速涌来,浓烈到几乎能让兹怀特曼窒息的程度。
“长,长老议会他们……”
“他们都知道这件事吗?”
“他们……他们全都知道!”兹怀特曼像是下了什么决心,这么说道,事实上,这句话也应证了布雷特自己的猜测,“还有……还有……”
“‘那个人’知道吗?”布雷特的光矛不断地往前顶,已经在兹怀特曼的脖子上刻出了血印。
“他知道……他全都知道!就是他我们才……”
“他在哪?!”当得知了那个情报,杀戮天使突然露出了异常恐怖的表情。
“他不在这里,在天空之上,守护者二号……”
“很好,果然是一个适合胆小鬼的地方。”布雷特转而又微笑了起来,那斜视着兹怀特曼的眼神这时仿佛带着那么一星半点的,怜悯,
“我会给你一个痛快的。”
在空无一人的坑洞底部,在焦黑的废墟之上,回荡的只有杀戮天使的低语。
“方舟出动,进入最后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