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可以独自活下去——
没有人可以不依靠着其他的生物而活下去——
没有人可以违抗这样的法则——
因为，人类正是这样一种群居的动物。
为了继续生存而互相扶持，为了逃避孤独而互相了解，为了得到幸福而互相依偎。
无论有怎样的理由，怎样的借口，当人们聚集在了一起，就有了村落，乡镇，最后是——
城市——
蓝色与黑色整齐包装的城市显得光鲜亮丽，鳞次栉比、林林总总的百米大厦宛若森林般茂密。从天空中俯视而去，无以计数的太阳能挡板和聚能玻璃墙，以各种形状，各种角度拼成了一副略显抽象和梦幻的图案。
忙忙碌碌的行人匆匆走在大街上，而在一尘不染的道路中，奔驰着形形色色的机械。尽管每一天的工作勤劳而繁复，但是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保持着对生活的无比热诚。
这就是城市，为了各种目的而相互依存的人们所建立的宏伟城塞。不需要证明，此处的文明代表了人类最高的成就之一。
这座耸立于东方尽头的城市，现在一览无遗地展现在了突如其来的访客面前。
在这座繁华的人类都市上空，紫色的空间裂隙突然显现，然后迅速扩大。最后，当裂隙的直径超过了十公里之巨，一艘全身暗红色的巨型战舰突然间脱离了空间跳跃的闪光，闯入了原本静谧的天空之中。
完全展开了七对机翼之后，庞大的空中战舰调整了舰姿，以一种君临天下的气度开始缓缓降落。五彩斑斓的能量光辉充盈在舰身的上下，再配以那比金属更耀眼的外壳，折射出了如梦似幻的色泽——
这样的异动吸引了整座城市的目光，就连交通也随之瘫痪，数百万的人不禁得抬头望去，注视着高空中的不速之客。眼前的景象，就好比是一块从天而降的巨型红宝石，规则几何状的舰身透露出人类认知领域之外的科技精华。
诚然，七公里长，翼展超过十一公里的空中战舰，其规模与雄伟在这个时代根本就是难以想象的。
现在的时间是公元2026年4月3日正午，
这个日期，这个时间点在后世被各种不同的人，赋予了各种不同的意味。
但是它们之中只有一点是统一的——数百年来关于外星生命是否存在的争论在这一天彻底完结，人类第一次正式接触到了地球之外的异星生命体。
这也许本该是一个契机，一个让全人类跨入星际文明的绝好契机，但是空中战舰上的每一个人都很清楚——
他们所带来的，绝不仅仅是和平的信标，更是战争的烽火。
在数百万对目光的聚焦中，位处战舰上方的空间裂隙突然间变得极不稳定，数百道紫色闪光摇曳着并向外蔓延。
巨舰已经将御术能量提升到了极限，极力试图控制那个裂缝。但是那道空间裂隙并没有随着时间而缩小，密集的闪光反而越来越频繁，越来越猛烈，直到一个瞬间——
无数根深黑色的触手一涌而出，它们迅速延展出去，目标正是不远处的红色战舰。它们的速度快如闪电一般，无视于战舰两侧数百门护卫激光炮喷洒出的反击，刹那间就已经追上了目标。
唰唰的，一根又一根，多达上万的触手死死嵌在了战舰外壁上，它们深深地扎入光滑的外壳，密匝匝的龟裂痕迹已经覆盖了全舰上下。黑色的触手牢牢束缚住了战舰的每一个角落，并以恐怖的力量将之恣意摆弄着。
而被捕获住的战舰开足了马力试图挣扎，七对机翼奋力扭动着，拼命与之对抗。猛烈的激光炮不停地倾倒出去，各种各样的光柱已经将天空印成了五彩斑斓，但是却没有任何效果。
随着黑色触手的缠绕越来越紧密，随着舰体的扭曲变形，金属弯曲断裂后发出了阵阵难听的吱嘎声。舰桥内的工作人员纷纷被抛出了座椅，屏幕和玻璃爆裂而出的碎片四处横飞，场面一片狼藉。
嘭嘭嘭——！不多时分，在这强硬的攻击之下，六具浮游引擎首先被破坏，连续炸开的六个大火球每一个都好似小太阳般刺眼，灼热的火球急速掠过，却没有给敌人造成任何伤害。
最终，深挖的触手们击穿了战舰尾部的主控惑物质引擎，暴散的绿色晶体与触手发生了共鸣，开始疯狂地窜动着。而在失去了所有的动力之后，战舰内部也停止了一切的御术反应和活动，颓然倒在了触手的包裹之中。
战斗并没有随着挣扎的停止而结束，片刻之后，从空间裂隙中传来了如潮的嘶吼声——红宝石般的眼眸闪烁着光芒，深褐色的角质皮肤坚硬如钢铁，残破的覆膜翼爪锐利如镰刀，高达数米的庞大身躯孔武有力——
恶魔，这样的称呼并不为过，成千上万的恶魔疯狂地穿越空间裂隙涌入到这个世界中来！
它们肆无忌惮地在城市上空列队飞舞着，令人震耳欲聋的嘶吼声响彻云霄。最终，它们在整个包围了异族战舰之后，张开了獠牙，向着目标扑去。
面对这新一轮的攻击，仅仅数分钟之后，毫无抵抗之力的空中战舰就已经被从中撕成了两半，七对机翼也各自化为了碎片而散落。
巨大的战舰残骸横向坠落在人类城市之中，压垮了数千座楼房，一时间烟雾弥漫，火光四起，哭喊声响彻天际。
在消灭了目标之后，成群的恶魔嘶吼着，舞动着，最终猛地扑向脚下已经陷入混乱的人类都市。
子弹和枪炮无法击穿惑物质凝结的角质外壳，普通的金属板在锋利的爪牙面前脆如纸片。纵使城市守军英勇地浴血奋战，但是面对常识之外的敌人，毫无作用。
这是就连巨型空中战舰都无力对抗的敌人，战斗很快演变为了屠杀，完全一边倒的战事持续了将近两个小时。
现在，天空被染成了红色，血雾，焦臭和灰尘混合在了一起，变成某种几乎令人窒息的气味。大地与街道被撕开无数条裂缝，零星的枪炮声和惨叫声隐隐回荡着，并且越来越微弱。畸形的怪物们大肆地列队横行在残垣断壁之中，扫灭所触及的一切活物。
大约一小时后，一阵机队的轰鸣声碾压而来，盖过了恶魔们的喧闹。
数十架黑色的轰炸机高飞在云端之上，小心翼翼地避开了恶魔的视线。在各自到达了指定区域之后，尾部舱门缓缓开启，成百上千枚重达数顿的巨型炸弹被投向脚下这座死寂般的城市。
被投放的炸弹在半空中张开了稳定挡板，急剧增大的风压稳住了炸弹的姿势和角度，也改变了抛物线的轨迹，最终使之进入了一个垂直下落的路径。
巨型炸弹纷纷突破了云层的遮盖，进入了视野。它们在空中陆续发生了小型爆炸，铁壳弹飞之后，其内含的气雾状粉末急剧扩散开来，与空气充分混合之后，逐渐连成了一片灰色的云海。
轰隆隆——！拖长的爆炸声震耳欲聋，气雾云海被点燃引爆。猛然间，雷霆万倾，大地震颤，大厦将倾。一时间，整座城市火光汹涌，气浪摧枯拉朽似地将一切掀飞，燃尽。
遥望而去，从上空至地面都在熊熊燃烧着，根本就没有任何安全的地方。恶魔们在超高温的灼烤之下发出了阵阵悲鸣声，纵使数千度的高温尚且无法将它们焚毁，但是却也不可能毫发无损。
云爆弹——归类于空气燃烧弹的重型武器。暴轰时间比传统炸弹要长上几十倍，其产生的超高压和超高热可以摧毁范围内的一切活物。就算躲在地下掩体之中，或者暂时逃过一劫，也会因为氧气的瞬间耗尽而窒息致死。
最终，军方采用了云爆弹的方式，想要将未知的生物和整座城市的幸存者们一同埋葬。
五分钟后，火焰逐渐平息，这里的一切都被染成了死一般的焦黑，灰烬犹如雪花一般漫天飞舞着，而炙热的气浪不紧不慢地自地表开始升腾。巨大的蘑菇云就算在数十公里外也可以观测到，它与核爆产生的云朵形状极其相像，事实上单论对生物的软杀伤能力，云爆弹的威力比核武器要更胜一筹，也不会留下污染的后患。
最后，一个黑色的球体兀然地自地面升起，并不断地膨胀。它吞没了战舰的残骸，吞没了紫色的空间裂隙，也吞没了整座城市废墟。
黑色禁断——失去光的地点，空间与时间的联系也将被中断。
半径五十公里的巨大黑色球体耸立在东方的尽头，如此庞大的异物震惊整个地球，而事态也随之陷入了停滞之中。
二十一世纪最重大的事件，人类与异星生命体的第一次交锋，却是落得这样惨烈的结局。
第一次接触事件——直至今日，这个名字一直以来都伴随着不详的诅咒。
为了寻找神罪的踪迹，众星议会并没有料到这一次行动会改变了人类的历史，将这颗偏远的蓝色星球卷入了遥远的纷争之中，同时也改变了整个战争的进程。
从那一天开始，历史的洪流开始了不可遏止的奔袭。
——
2126年4月3日，PM 2:00，
北京绝对防空圈,总司令部-天穹——
“2026年4月3日，红色巨舰划破了天空出现在那座城市的上空。激烈的战斗持续了两个小时，最后黑色的球体覆盖了整座城池。从此，我们再也没有任何手段可以与其内部取得联络，尚未撤出的千万人也就此了无声息地消失了。
现在，那座散落于时间中的城市被称为——封弃都市。”
在指挥台上，在高达数十米的全息影像前，一名老者颤悠悠地叙述道，但是在他的身边却没有听众。目光所及的每一个人都埋首于各自的电脑终端前，紧张地忙碌着。
“二十一世纪最重大的事件，人类与异星生命体的第一次交锋，却是落得这样惨烈的结局——
第一次接触事件。
这个名字一直以来都伴随着不详的诅咒，永远改变了这个国家的前进之路。”
老者的名字是弗斯曼（Fourth man），联合国军远东战场的总指挥官。尽管岁月留下了道道年轮，但也可以看出弗斯曼有着亚裔血统的脸庞。
联合国长老议会在中国一国之内放置了两名长老，此前乘坐Y-33赶往北京途中的瑟德曼（Third Man）负责整个华南地区，以及越南、老挝、柬埔寨等等南亚国家。而弗斯曼掌握的则是华北以及韩国、蒙古、俄罗斯等等地区。
现在，则作为联合国远东战线的总指挥官，坐镇天穹。
在人类的历史上，曾经出现过无数次的重大灾害。森林被无情业火焚为灰烬、城市在一夜间被熔岩吞没、大地突然崩溃坠入海洋。
是的，就算是在这个国家的历史上，各种人为或自然灾害层出不穷，而她也从来没有被谁打倒过。无论第一次接触事件带来了怎样惨烈的结局，终究已经成为了历史的尘埃。
只是这一次，历史的车轮逐渐偏离了既定的轨道，真正改变了这个国家进程的是那一个致命的预言——
第二次接触事件。
终将在百年之后，再一次降临在这片苦难深重的大地之上。
多么骇人的预兆，多么不祥的端倪。
为了在第二次接触事件中将这个国家得以留存，百年以来无数的国力化为了武力的堆砌。第一次接触事件后，在对于未知力量的恐惧之中，这个国家也随之改变了以往数十年的平静，进入一种奇异的状况——那是一场全民化的武装进程。
对于那些手无寸铁的平民而言，只有得到强大的力量，才可能保护自己；只有不断地堆砌武力，才能得到安全感。不单单是政府与军队，整个国家自发地武装起来，民众与政府之间第一次消除了分歧，全力协助军备的发展。
神光计划，远洋舰队，本土雷达监视网络，北京绝对防空圈，天际防御系统……都是从那个时代延续下来的产物，由恐惧和愤怒所打造的兵器。不知不觉中，这里的人们已经制造出了某些连自己都无法控制的庞大力量。
警觉到了这个国家的异样，所以联合国长老议会特意在此部署了两名长老进行管制——但是，单凭联合国那松散的政治结构，根本无法阻止这个国家内部的洪流。
举步维艰，一触即发——
稍有不慎，不可遏止的怒火将会把这颗星球也一起燃尽吧？
弗斯曼站在天穹之上，极目远眺，俯瞰着这片广阔的土地，再一次深刻地感受到了自己的无力。
“阁下！”
就在这时，一名中年男子跨着流星大步，越过自动门，迅速走了进来。在他的肩膀上，金色的三粒星辉璀璨而夺人眼球——孙岭峰上将，国防部部长，兼任北京绝对防空圈总负责人，一脸严肃的中年男子，现在正毕恭毕敬地向着老者敬礼，
“从周边地区赶赴的各个中队已经进入了起飞准备阶段，黄海舰队已经就位，其余三大舰队正在返航途中，预计六十分钟后将奔赴渤海。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你仍然不打算使用‘天雷’吗？”
“不……难道我们就只剩下了兵刃相见这一条道路吗？”老者端详着眼前的影像说道，“不行！我们绝对不能使用‘天雷’！不用多说了！”
就在数月前，中国军方绕过了弗斯曼，强行使用天雷，歼灭了入侵广州的异物，但是也造成了七百万人的伤亡，这件事成为了弗斯曼的一道心坎——
广州事件的正确伤亡数字接近于零，这一条情报并没有正确传达到——或者说，是故意隐瞒了。当然，有关于《众神启示》的预言，弗斯曼至今都被蒙在了鼓里。中国军方集体决心将秘密留守到底，不会对任何一名“外人”透露。
这个国家的灾厄将由自己来解决——从一开始，加入联合国这个决定也只是为了在国力严重受损的情况下取得保护伞罢了。如果有必要的话，中国随时都可能脱离联合国的体制，这一点也已经得到了全部高层的共识。
终究，学者出身的联合国长老们完全不了解身边同僚们的想法，面对着这个纷繁复杂的政治世界，根本没有足够的能力来应对。
“太天真了！现在能够拯救这个国家的唯有此一途而已，你根本不会理解我们的痛苦，我们的哀痛！”面对着宁顽不化的老者，孙岭峰提高了音调，几乎近似于训斥。
准备了百年之久的秘技，正是为了这一天而存在，无论如何，既定的计划都不可能被“外人”所妨碍。
联合国的长老们只是一群悲天悯人，妇人之仁的老家伙，明明作为国防部长，孙岭峰却还要屈居于他们之下，这一点也是他绝对无法忍受的。
“哼，多说无益！反正瑟德曼很快也要赶来了，你有本事就在这里杀了我这把老骨头。”
“哼哼哼……哈哈哈！瑟德曼已经不会来了，原来你还不知道吗？”孙岭峰露出了异样的笑容。
“什么……你……？”当理解到其中的意义之后，弗斯曼吃惊得张大了眼睛。
“瑟德曼和他的座机已经被击坠了，就在五分钟之前。否则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来呢？”
本来在大陆防空网络之内明目张胆地刺杀瑟德曼是一件极具风险的事，但是今天突然入侵的F-77C正好提供了混乱的时机。就在确认到瑟德曼那架Y-33遭到袭击的瞬间，孙岭峰就已经意识到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事实上，无论是瑟德曼还是弗斯曼，他们都自以为在最坏情况下，自己也只是会被扣押而已——很明显，这个估算大大低估了军方的决心。
如果有必要的话，一切的绊脚石都会被清除。
——孙岭峰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啪——！孙岭峰打了一个响亮的响指，数名士兵即刻闯入了天穹指挥部。
“——你要兵变吗？”被数把枪杆所指，弗斯曼并没有畏惧，反而挺直了腰骨，“这就是你的大义吗？你们的大义吗？！”
“既然你不喜欢这个词，那就请容我‘兵谏’吧，弗斯曼阁下！我认为您并不适合这个职位，也许我可以在其他地方找一个‘清闲’点职务来给您养老。”
孙岭峰也毫不退缩，用嘲讽的语气回应着。
这一瞬间，四目相对，几乎能蹦出火花来。不过很可惜，弗斯曼并没有资本来抗衡，这个指挥部里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听他的命令——这一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体面地带走！”
最后，孙岭峰的命令彻底将弗斯曼送出了天穹指挥部。
——
PM 2:15，
江苏盐城东北约四十公里处，
百年前还被称为新洋港的港口，现在已经改名为大洋军港，是为东海舰队基地。
从这里向南眺望的话，只能看到一片黑色的死海——
凋零之海，第一次接触事件带来的衍生灾害之一，整片东海已经化为了死寂的海洋。从大洋军港到台州这一条约为四百公里的海岸线上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居民，原本富庶的沿岸城市也一同被荒废了百年之久。
凋零之海，没有海浪的翻滚，也没有任何活物可以生存的海域，这片海已经“死”了。在那里，剩下的只是无尽的空虚和悲凉，仿佛在诉说着降临于此的重重灾厄。
“自从南极那片死海消失之后，这里就是地球上最接近地狱的海域了。我东海舰队最主要的职责，就是监视这片海域里的一切。”
坐在军用直升机上，梁泽冰少校为两位执行者讲解道。
从广州出发，经过了两个小时的飞行，现在一行人已经抵达了大洋军港的上空。
“这片海洋……是地狱。”施华德远眺着那片凋零之海，冷冷地说道。
“哈哈，这又有什么不好？我闻到了死亡的气味，真是让人心旷神怡啊！”菲尼斯故意唱着反调，说着不着边际的话。
“滚。”施华德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之情。
“哎呀哎呀，你还真是不解情趣啊。”
“呃……”一路以来，梁泽冰已经习惯了那两人之间有一句没一句的对掐，他并不方便表示些什么，
“我们马上就要到目的地了，请两位准备下机吧。”
——
定东号航空母舰，全长约一千三百米，排水量三十二万吨的洛阳级超大型航母，最大载机量约为两千余架，无人机的话则可以装载近万架。那庞大的舰影几乎等同于一座海上平台，这是作为远洋海军计划中的一部分而建造的四艘旗舰之一，也是现今地球上最大规模的航母型号，建造至今已经有着三十年的历史了。
如此之大的庞然大物是否能够发挥应有的战力？
这一点曾经受到了多方的质疑——毕竟在这个时代，大炮巨舰的理念早已经推出了历史舞台。更大的体积意味着更大的着弹面积，特别是面对同盟国军的电磁轨道炮，再坚实的装甲都毫无意义，这无异于一口巨型的移动棺材。
但是中国军方并不是没有考虑到这一点，建造巨舰的真正意图是为了配合神光天雷的作战。在假象的太平洋战争中，航母编队和神光天雷的协同作战也被考虑其中。用三十二万吨级的旗舰作为浆，通过铁索来固定住整个舰队，来应对神光天雷直击太平洋海面所带来的海啸——当然这个战术目前为止还仅仅存在于理想之中，实际上并没有实践过。
无论如何，就算是在三十年后，洛阳级航空母舰仍然是整个中国海军的象征之一。
除了军港中最大最显眼的旗舰之外，分别还驻留了三艘泉州级中型航空母舰（六万吨级），以及数十艘各式的驱逐舰和巡洋舰，另外还包括了四艘潜艇，正靠在岸边进行补给。
可以看得出，大洋军港内气氛非常紧张，忙碌的后勤部队正在穿梭于码头上，将剩下的军备往战舰上补充。而大部分的军舰已经整备完毕，随时准备出动。
——
“欢迎两位的到来，请先容我自我介绍——”
定东号航空母舰的司令室，凝视着窗口的男子转过身来，那黑色的将官服装看来整齐笔挺，其本人眉宇间露出一股英气与威严，那是一种不怒自威的神情。
“东海舰队司令官，萧正清中将。”
年约五十的将官，标准的国字脸，身材挺拔，现在正露出十分职业化的笑容。但是，只要那个人存在在这里，就可以不自觉地感到一种气场。
这是一个极其厉害的人物——不需要思索，施华德只用感觉就可以体会到这一点。
以司令室的标准而言，这里的设施略显简陋。明明是地球上最大型的航空母舰，但是这里只有一张办公桌和一张会客桌，左右两边墙壁上分别有两块大型屏幕。实际上，看起来和普通校官的办公室没多大区别。
“我们是执行者，名字的话……就不方便透露了，相信你会体谅这一点的吧？”菲尼斯仍然保持着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好像一点都没有紧张的意思。
“不方便的话就不必勉强了。”萧正清示意两名执行者入座，同时对陪同而来的梁泽冰打了个手势。少校会意地点了点头，立刻和两名士兵一起退出了这个房间。
“哼哼，不需要护卫吗？如果这个时候有什么不测的话，岂不是将给整个舰队带来严重的后果？我们的上司可是那个号称杀戮天使的男人，我们现在和联合国的关系可是非常的‘紧张’呢。”大摇大摆地坐在沙发上，菲尼斯毫不客气地问道，这其中大概也有觉得自己被小瞧了的意思。
“凭两位的本事，要取在下的性命只是小事一桩吧？”萧正清端坐在办公桌之后，带着自信的神情，“而且是我执意要见你们，不首先表示一下诚意可不行呢。”
“哈哈哈哈，真有意思。”听到了还算满意的回答，菲尼斯大笑了起来，“听说在四大舰队里，你是资历最小的一个，却没想到也是最有意思的一个。”
关于任务地点周围，也包括东海舰队的情报在内，在本次任务出发之前菲尼斯和施华德就已经通过方舟了解得非常彻底了。所以，对于萧正清这个任务的底细，菲尼斯也已经了然在胸了——
时年四十九岁，调任东海舰队司令官的时间大约只有十年。曾经是海军特种部队的一员，后来还担任过广州防务厅厅长。作为一个没有背景的青年将领，能够爬得如此之快，也许除了本人的能力之外，还有其他的原因吧？
“所言不错，在下担任这个职务不过十来年而已，确实是资历尚浅，如果有所指教的话，愿闻其详。”面对的是看起来只有二十上下的两名年轻人，萧正清却毫不保留地承认自己的资历尚浅，这幅情景无论怎么看都非常的怪异。
“咳咳……”菲尼斯清了清嗓子，正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施华德给硬生生地打断了。
“那么，你为什么要见我们？”厌倦了菲尼斯那无聊的提问，施华德一针见血地提出了关键性问题。
“《众神启示》——关于那份预言，在这个国家里知道内情的不会超过二十个人。而这份预言的作者你们应该非常熟悉，长老议会第十三位长老，瑟廷斯曼-布拉迪，也就是杀戮天使-布雷特，你们的上司。百年之前的他，不知道出于何种考虑，留下了这份预言。”
“哼——我们当然知道是那个家伙。”菲尼斯发出了不屑的鼻音，他从一开始就对布雷特表现出了极大的反感。
无视于菲尼斯的反应，萧正清继续说道：“按照那份预言，我们采取了相对正确的策略，克服了第一次接触事件带来的巨大影响，然后也按照它的蓝图，构建出了今天的一系列防御对策——
关于这一点请不要奇怪，从神光计划的完成到北京绝对防空圈的建立，都是在《众神启示》的指引之下完成的。
可以说，依靠着那份预言，我们国家才可以从第一次接触事件的巨大损失中迅速恢复，复原到今天的状态。从这个意义上来讲，布拉迪居功至伟。不了解内情的人会指责我们耗费了巨大的国力，去建造一些远远超出必要的防御手段。但是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因为——
第二次接触事件，将在今天降临。”
第二次接触事件——作为第一次接触事件的遇难者，全体执行者对于这个词汇的理解可能和活下来的人完全不同。听到这里，菲尼斯也收起了一贯的冷笑，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众神启示》的结末，提到了第二次接触事件将在百年之后的今天降临——这样的词眼。其中也暗示降临的地点将会是这个国家的都城-北京。但是关于时间、规模、影响、防御对策，一概不详。
我军已经做好了非常充足的准备，上层的估计是比较乐观的。但是，我认为这件事的处理上无论多么谨慎都不会为过，毕竟这是很有可能关乎到国家存亡的重大事件。
所以，我很想听听你们的意见，或者说你们的打算。”
“布雷特什么都没说。”回想起布雷特那副冷酷的表情，施华德自认为对于这个男人，自己几乎是完全不了解。
“那可是个自称为杀戮天使的男人，他带着极大的杀意回到这个世界中。日内瓦的惨状想必你们都已经知道了吧？”菲尼斯接着说道。
被朗其努斯之枪肆意蹂躏的联合国都城-日内瓦，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虽然联合国对外宣称是同盟国军的杰作，但实际上凶手正是布雷特本人。
“我明白了，那么，除此之外你们什么都不知道了吗？”
“嗯——但是，就算知道些什么，也不会说。如果是布雷特执意要做的事，我不会反对。”施华德回应得很决绝。
“是吗……那么，能否为我引见布雷特本人呢？”
“哼，那个家伙可不是个好客的人，或者说是非常的冷淡。恕我直言，他不会来见你的。”菲尼斯幽幽地说道。
“那真是遗憾呢。”
萧正清中将眉头紧锁，陷入了沉默之中。
——
PM 2:30
片刻之后，两名指挥者离去之后，司令室内只剩下了萧正清本人。
“老师——”
现在，出现在了电子屏幕上的是一名老将，三颗金星的肩章——人民解放军海军总司令，兼黄海舰队司令官，石定军。
那是个面目慈祥的老者，但是苍白的鬓角和坚毅的眼神，无不显示着这名老将饱经风霜的经历。时间如同一把刻刀，在老者的脸上留下了诸多印记。
而萧正清并没有称其为司令，而是用了老师这个称号——在将官学校中进修时，萧正清正是被石定军司令所看重而得到了重用。所以，在私下里，两人也总是以师徒来互相称呼。
“非常抱歉，没能见到布雷特本人。”萧正清略带愧疚地说道。
“也罢，我们不可能永远依靠那个男人的力量，而且现在是个非常敏感的时期。”
“两名执行者依然在我的监控中，现在还无法保证能否得到进一步的情报。”
“是吗……我今天可是得到了一些不好的消息。”屏幕上的老者露出了焦虑的表情，“瑟德曼已经被暗杀了，似乎天穹那边也已经被孙岭峰给压制了。搞不好的话，情势有失控的可能。”
如果说国防部长孙岭峰是激进派将领的代表，那么海军总司令石定军则是保守派的骨干。瑟德曼正是依靠着石定军在军中的影响，才暂时把局势稳定了下来。但是却没有想到，恰恰就在今天，联合国长老议会的两名长老都被孙岭峰一口气清理掉了——恐怕这件事的策划已经进行了许久。对于自己没能保住瑟德曼这件事，石定军感到了极大的悲伤，毕竟同为保守派，两人的私交非常不错。
而对于萧正清而言，老师的立场就是他的立场，这一点从一开始就不需要质疑。
“那么，天雷……”
“啊，天雷的控制权已经在孙岭峰的手中了，这下可以说被将了一军。”
本来的话，海军的总体实力要远远强于陆空军，所以孙岭峰虽然名义上挂着国防部长的职务，实际可调控的兵力远不及石定军。但是，掌握了天雷之后，实力的天平就完全倾覆了——
对于石定军和萧正清这边的保守派而言，已经失去了兵谏的机会。因为孙岭峰任何时候都可以以叛国罪，使用天雷来消灭掉整个舰队。
“无论如何，谨慎行事，国事为重。”石定军郑重地说道。
“不辱师命。”萧正清毕恭毕敬地进了一个军礼。
——
PM 2:45
随着轰隆轰隆的巨大声响，整个东海舰队驶离了大洋军港，行驶在凋零之海中，向着北方前进。
那引擎的轰鸣声，那劈浪拓涛的声音，久久回响在耳边，仿佛唤起了心底的豪迈之情。
站在定东号航空母舰的最前端，施华德不禁感慨万千。
作为萧正清中将的贵宾，两名执行者得到了自由行动的权限。虽然已经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但施华德仍然没有就此离开的意思，自然菲尼斯也饶有兴致地留了下来。
“哼，都说海军是浪漫的，不过少了海咸味的浪漫终究是不完整的，你觉得呢？”这里仍然是在凋零之海的范围内，黑质的死海本身没有任何的气味，但是却无时无刻不在释放出令人压抑的气息。
——说到底，航行在凋零之海中，根本与“浪漫”二字毫无联系。那黑色的涟漪只会让人感到反胃吧？
“我有点明白布雷特这个人了。”尽管几乎没有和布雷特本人进行过交流，但是通过种种的蛛丝马迹，施华德心里对于今天即将发生的事有了一定的估计。
“这个国家不但因为第一次接触事件而发生了扭曲，也因为布拉迪留下的《众神启示》而扭曲，你是想说这个吧？”出乎施华德的意料，菲尼斯所想的和他完全相同。
“那份《众神启示》的记载是不完整的，世界之石只会告诉你你应该知道的，而不会告诉你命运的全部——这是布雷特的原话。
《众神启示》揭示的未来无法被改变，我们能做的只是去了解为什么会迎来那样的未来。终究，《众神启示》到底是造福了这个国家，还是扭曲了这个国家，以我们的视角并不能看得很清楚。
无论是谁，只要是凡人，就会对未知，对未来带着本能的恐惧。如果有《众神启示》这样的预言存在，就会过分地依赖于它，最终丧失了对于未知的挑战能力。料想，古代阿拉尼亚帝国的覆灭也是基于类似的原因吧？”施华德静静地叙述着，不带有任何的情感。
对于执行者们，有关于世界之石的情报，布雷特还是透露了一部分。
“曾经，在第一次接触事件之后，这个国家一度濒临崩溃的边缘。社会陷入了严重的内乱，饥荒横行，民不聊生。这个国家在沉寂于长达近一个世纪和平之后，迎来了最大的危机。
所以，有一个男人创造了假想敌的存在，只有这样，这个国家才能维持在临战状态。而只要在临战状态，各种政令和军令的施行都会变得比较容易，管理起来也会比较简单，民心也更容易统一。
通过庞大的军工业来振兴国家的经济，这是一个很有效的办法，这件事许多国家都曾经做过。但是，为了对抗命中注定的敌人，现在已经堆砌了过于庞大的武力。
那么，如果这个敌人一旦消失，这些武力又会招致怎样的灾难呢？无处宣泄的武力需要一个发泄口——正值第三次世界大战的现在，这正是一个完美的借口。如果没有第二次接触事件的威胁，这个国家应该已经踏上了向东扩张的道路吧？如果是这样的话，太平洋战争，联合国远东战场恐怕早就已经开战了，以神光天雷的威力，不知道又会造成怎样的灾难。
我们就是那个假想敌，我们注定要成为这个国家的敌人，为了事态的稳定，为了人类的延续，我们必须站在国家锋刃的面前。”
迎着拂面而来的海风，施华德不自觉地握紧了腰间的无幻——终有一天，也许要以这把刀来对抗国家机器的洪流。
“喂喂，不用说得这么夸张吧？”不苟言笑的施华德一口气说了很多话，菲尼斯反而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布雷特，他自愿担负起对抗整个世界的责任，为了让这个世界能够再一次回归正确的道路——这就是，杀戮天使的决意。”
“呵呵，等一下，不要这么快得出结论。要演敌人的话，可不一定要由我们来演。虽然布雷特实在很难讨人喜欢，但无可否认的是，那个家伙可是绝顶聪明。”
非常难得的，菲尼斯恭维了布雷特一番。这么说着的同时，他抬起右手，将一颗绿色的球体召唤到了手中。
“这是……！”
“行星吞噬者-伊克西斯的核心。这个家伙还活着，我还能听到他的低语，‘叽里咕噜叽里咕噜’，真是吵死人了！”
惑物质的核心，纯粹的能量物质，魂之轮回的产物，御术法则的支撑点。作为执行者，施华德和菲尼斯体内也存有类似的物质，但是质量和眼前的绿色球体无法比拟。
半径约为十厘米的球体，不过五百克的质量，其中蕴含的能量足以匹敌星辰的运动，远远比普通的天使强大得多。
“布雷特授予了我封印惑物质的能力，同时也一起传授了解放封印的能力。你知道，就在今天派我们来回收这块惑物质，这件事意味着什么吗？”
“第二次接触事件——！”
“啊啊，这个家伙，可是会成为第二次接触事件的主角呢！”
话毕，菲尼斯将惑物质抛入空中，吟唱起来，瞬间御术法阵围绕着菲尼斯而展开，半径约为百米的法阵将整个跑道的前端吞没了进去——
“行星吞噬者-伊克西斯！”
当菲尼斯的御术发动，一道空间裂隙突然在惑物质的位置展开，一瞬间已经扩张到了半径超过几千米的地步。紫色的闪光不断跃动着，将现实和虚无的界限无情地打破。
呜噢噢噢噢——！来自虚空的咆哮如雷击的轰鸣，响彻天地。
惑物质那无穷无尽的能量喷涌而出，凭借着其主人的意志，再一次物质化。一对喷涌着血色液体的巨手首先从空间裂隙中伸出，紧随而来的，是形似于头部的物体——黑色的树冠状长角足有近百米之长，凹凸不平的脸部轮廓上布满了黑色的瘤质以及鲜红的流体。一对黑曜石般的眼睛中，流淌的是对杀戮的欲望。
恣意宣泄着恐怖的能量，行星的吞噬者继续着自己降世的仪式。
当全部的躯体顺利进入了这个世界，高度达到数百米的超巨型恶魔稳稳地停留在东海舰队的上空，如山峦般高大的恶魔肆无忌惮地展示着自己强壮的躯体，仿佛在庆贺着自己的新生。其压倒性的存在不仅仅影响到了自然界的运作，就连魂之轮回的流动也受到了影响。
那一身如甲胄般的皮肤上，流淌着近似于熔岩的液体。三对蝠翼般的翅膀猛烈地煽动着，将邪恶的悸动播撒开来。这并不是自然的创造物，而是与这个世界一同诞生的异物，所以它的形体和构造与现存任何的生物都截然不同。
而它右手所持有的“物体”——那并不是剑，或者其他任何已知的兵器。远在“兵器”这个概念成形之前就已经诞生的武器，恐怕也不会以“兵器”的形态存在。是的，在伊克西斯右手中紧握的是一丛名为炼狱的火焰，长度接近半身之长，由黄色、红色、黑色三色构成的火焰不断变换着自己的组成——黄色象征着焚烧、红色象征着鲜血、黑色象征着毁灭——纯粹由御术构成的能量兵器，
炼狱，
真是一个恰如其分的名字。
“皇帝陛下，君临北方！”（古代阿拉尼亚语）
面朝着行星吞噬者那庞大的黑影，菲尼斯不卑不吭，指向遥远的北方，大声喝道——这一句台词，也是布雷特亲口所教。
“呜噢噢噢噢——！谨遵圣命！”（古代阿拉尼亚语）
仿佛理解了那句话的意义，伊克西斯回应道，那震耳欲聋的咆哮回荡在海面之上。然后，它张开了血盆大口，一道红色的高密度能量柱直接向着天空中喷射而去。突然间，红色的能量粒子在空中炸开，暴风将天际完全压倒，云层被无情地撕开，整个海面也跟着一起剧烈翻滚了起来。
庞大的恶魔振翅高飞，急速攀升至云层之上，然后消失在了无尽苍茫的远方。
“哼哼，小时候我很憧憬未来能做一名翻译官，布雷特这家伙还真让我实现了梦想？！哈哈哈！”菲尼斯神情亢奋地回过头来，对施华德说道，“神代的语言，确实是不同凡响。能够和这个世界里最为古老的生物交流，真是非凡的体验呢！”
“……”
“来吧，让我见识一下，杀戮天使的真正能力！烈焰与鲜血交织的乐章，将会回响在这片广阔的大地上吧！”
“你这家伙，确实该下地狱。”
一个疯狂的男人，一个沉默的男人，谁又曾料到——
第二次接触事件的大幕就会由这对最凶最恶的搭档所揭开！
——
PM 3:00
站在司令室中的萧正清，亲眼见证了行星吞噬者降临的整个过程。他现在紧锁着眉头，凝望着天空中那个巨大的空洞，阳光正从中穿过，洒在这片黑色的死海之上。
天使降临事件中曾经一度出现过的恶魔，被神光天雷所碾压的怪物，现在就在自己的面前得到了新生。
全舰队不允许擅自攻击——如果刚才没有及时下达这个命令的话，恐怕这里早就已经化为战场了吧？东海舰队的实力就算是在整个地球圈内，也可以排得上名次。但是，只要贸然与行星吞噬者开战的话，以本舰队的实力，只有落得一个全军覆没的下场。
终究面对异端的怪物，只有使用异端的手段。
是的，这里并不是决战场，在遥远的北方，北京绝对防空圈才是为了第二次接触事件而准备的最佳舞台。
“至急报告！北京绝对防空圈内出现巨大舰影！全国范围的总动员命令已经下达！”
传令官的紧急联络打破了司令室的平静。
一秒钟后，视频影像也一起传达到了此地——
就在屏幕的正中，长度超过七公里的巨型红色战舰径直闯入了北京防空圈的范围，几何状的轮廓透露着不可一世的气魄。那是由七对机翼所组成的，代表着极致杀戮的系统。
那一抹妖异的红色，和第一次接触事件中所拍下的影像完全一致。
萧正清随即打开了对整个舰队的通讯频道——
“全舰队，甲种战备，向北京全速前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