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修罗还是王国卫队的一员出身贵族的猛将时,他爱上了奴隶……一段和莽野恰恰相反
的故事。
他现在一个人走在七十八屯最豪华的帐篷里,回想过去,但这里远逊于王宫的瑰丽与奢靡。
他一边晃荡着手中杯,让红酒打着旋儿,一边在帐篷里打转。白平出去了,这里再没有任何人打扰他、质问他的目的。只有他一个人……一个孤魂野鬼。
他深知国王的残忍,所以他也知道莽野的下场。
很久以前,那个美丽的女人曾为他而死——在他按照国王的约定完成角斗场上对奴屯“战虎”们的十连斩时……她为他自刎。
她看不下去了,可只差三个人,只差三个“战虎”……他们就能在一起了。
修罗看着大帐里昏黄的灯光,和前赴后继的飞虫。视线又移到正下方座席里那副金闪闪的残甲……那次激战的证明。
按照他与老国王的约定:完成“十三斩”,他可以和他爱的女人远走高飞,不过十三是个耻辱的数字,宣示着他对王族的背叛,他将被除籍……当然,修罗早已不在乎那个数字和贵族身份了;可如果败了,他和他的女人将被处死。
“为什么……为什么不相信我?”
修罗对着残甲哀叹,只要她再等一等,不要听信那些宦官与阍人的话,不要盲目地用自己的死换得修罗的生,他会还她一个奇迹的……虽然他当时的处境比莽野还要糟糕。
他抱着她濒死的遗体时也想和她一同死去,可那个女人临死前对他说,
“他要活着走出奴屯,这是她唯一的愿望。”
那是美好的期望,期望修罗不要因她而沦为奴隶;
还是不甘的怨念,不甘奴隶和贵族之间的那道阻障;
那句话像符咒一样折磨着修罗,让他时常歇斯底里。
于是修罗由王国卫士堕落为“战奴”,成为了“战神”,却依然没有走出奴屯,不过现在,他看到了一丝希望。
他的命运与莽野何其相似,他们的相遇又是何其凑巧?抑或是命中注定。
他觉得死去的大祭司似乎始终在天上舞动着一根根丝线,牵动着批语里的一群木偶们,演出一场命运的恶作剧。唯有这丝希望和头顶上盘旋着扑向火苗的飞蛾们……让修罗的心里生出一丝安慰,一种在命运镣铐下尽情奔舞的**。
他和莽野都在为一个人而屠杀其他人,他们都是自私的人。
但现在的修罗隐约有一种自卑,他为了那个目标……接手了他视为肮脏的生意,成为了他最不想成为的人。他早已不配成为一名战士,他现在之所以要撑下来,就是要用那个目标、用另一种方式来救赎自己,救赎曾经的自我。
“我要走出奴屯,就只能摧毁它!”
对着残甲上染浸着的爱人的血,修罗如是回答……这是他与莽野最大的不同。一场暴风雨,已默默在心中酝酿。
……
帐外忽闻马嘶——
“是时候了么?”早已披上战甲的修罗自言自语着走向帐外,
“修罗,国王命你即刻入城参战,对战者是……”
“莽野?”
“唉……“传令兵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么火急火燎的传命……还会有谁?”
话音刚落,令兵勒马回辔,急声说道,
“快上马吧?再不出奴屯,城里就要炸了!”
于是一溜烟尘划过黝黑色的冻土,直奔凌国城。
传令兵说的没错,城里各大赌坊早开了赌局,押莽野赢的人和押修罗赢的人势均力敌,双方只等着战鼓敲响。
“莽野今天使剑么?”
修罗在马上低声问道,
“没错,我想是为了保存体力吧?长剑这东西要较其他兵器轻盈许多,不过就算是这样……他现在也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你也不用太担心。”
令兵一边策马,一边饶有兴致地分析着,
“他用剑时手会抖,让他改了多少次都改不了,这也会耗散他的精力。”
“原来如此,看来你早已胜券在握?我就知道押在你身上准没错!!”
咯吱——
城门门板刚刚跨过护城河,搭上对岸的一刹那,战马便飞驰而入。
“不知道这一战你会要些什么赏赐?”
修罗在后面沉默不语,只看着熙熙攘攘的人流从脚下快速划过,大道彼端渐渐浮出圆状
看场和高塔,唯美的白玉色建筑里……赤黑色的血迹尚未褪去,混合成一股温润透明的红玉之色,让人觉得光怪陆离。这里是犯人、囚徒、奴隶的超度场。
修罗与莽野的“正义”交织碰撞的一刻,宿命的召唤仪式即刻开启……这会是一出好戏。
令兵见他沉默不语,理解他大战在即的紧张,于是也便不再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