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 :莽野战修罗
当青鸟在城垣上看到身披金色甲胄的修罗缓缓上台时,她前所未有的紧张。内心的这种冲撞已经反复多次了。莽野和她的命运早已暗暗地系在一起……两人的心,此时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修罗呢?他的步子异常沉稳,似乎今天这场战斗与以往并无不同,但他知道……这是宿命之战,也是他计划中的必有之战。他缓缓登上白玉石的台阶,想起一句很久以前的话,嘴角挂起一丝微笑,
“莽野……修罗……请喊出你们的愿望吧!”老王在战台上高呼着。
“若鄙人胜出,愿娶青鸟为妻,从此退出战奴奴籍,终生为平民!”莽野单膝跪地,这是他唯一的期待。
在高塔上喊话的老王,嘴角露出一丝意料之中的微笑,不过修罗的话使他的微笑凝固了,
“若鄙人胜出,愿老王斩杀青鸟,别无他求。”
看场顿时哗然,莽野的目光瞥向修罗,黑瞳迅速缩小,犹如电光石火!
“你……你在干什么?”莽野大喊。
“不这样的话……我怕你使不出全力,这是老师给你的最后一点儿鼓励了,加油吧!”
言罢,修罗缓缓抽出呻吟着的剑刃,剑尖指向莽野。
“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难到你最初就想杀掉青鸟?!”
“并非如此!”修罗只回了四个字,便已扑向前门大开的莽野。
铮然的铿锵之音合着火星在二人之间窜涌而出,以力相抵的两片剑刃隔着一双金瞳和一双黑瞳……黑瞳里满是惊愕与愤怒,金瞳里满是坚定与杀气。
“从白平劝说失败起,我才有了这个念头。”
嗡……剑刃的刃面极速颤动,莽野发出一股蛮力,推开修罗。而修罗稍稍侧身,紧跟着就是一记竖劈,
“当啷”
莽野再次抵住,
“莽野你听着……青鸟是你最后的负担,只要你现在扔下剑,抛掉她,放下一时的成败,跟我出城。城外集结起来的几万兵马都会在你一声令下攻入王城,解放所有的奴隶,这世上将不再有奴隶,而你却为一个女人,为一个女人……”
嗖!!
莽野重重的一脚踹向修罗下盘,使修罗不得不跳到远处。但他迅速跑向莽野,使出一连串的斩击。一边招招要害,一边夹着劝降的话,
“把她忘掉,你将成为高塔上的王,你会比老王强上千万倍,你会有取之不尽的女人和钱财!!谁还敢叫你奴隶!”
左遮右挡的莽野突然听到这句话,顿时发出一声爆喝,剑刃以诡异的角度划开修罗的剑刃,在修罗前胸的盔甲上划出一道剑痕……深度分明。
“谁会管你的勾当!!我只要青鸟。”
黑瞳中的怒火掩住那丝仅有的不忍,莽野刚才的一剑已经动了杀心。
修罗摸了**前的护甲,仰天长叹,又回视莽野,想起了多年前在站台上为奴女抛弃贵族身份,誓死拼杀的自己。
“你跟我……真的很像,我也曾为我心爱的女人做过和你一样的事,但我告诉你”
他的手突然指向高塔上的老国王,
“只要他在,你和我一样……都不会有好下场!”
“他们在说什么?”
老国王在高塔上看着两人时而战在一处,时而隔着老远指手画脚,一时不解,
“怕是在相互谩骂,用激将法吧”旁边的侍卫似乎并不太聪明,
“哈哈哈哈……”老王依然饶有兴致
……
“你让我抛弃青鸟!那你抛弃她了么?”莽野一边气喘吁吁,一边反问道……他等着那个本以为会令他愤怒的答案,手里的剑渐渐颤抖。
可修罗对这声质问无言以对,只是摸了摸自己披着的这身还带着血渍的金甲,这是那个女人的血……是啊,他抛弃她了吗?似乎一刻都没有。
恰在犹豫的档口,莽野已在不经意间蹭到他身前,劈头便是一剑,修罗迅速跳开,落地的一刻,又看到莽野挺剑飞来,于是他也跳起来迎上前去。
圆圆的白日里,两个魁梧如山的影子靠近、重叠、又分开。二人都跳到战台两边的位置,背对着背。
莽野的手已瑟瑟发抖,右臂**的胳膊上填了一道长长的口子,血液已滴落脚下,浸红了脚下的那一方白玉色。青鸟捂住了嘴,眼泪决堤而出。
恰在此时,站台上传来一处清晰的脆响,修罗的胸部甲胄……碎裂了。
倘若他今天穿了一身完好无损的新铠甲……接下来显然胜负已分。可他偏偏穿了这副残甲。即便是手抖又力竭……莽野依然在两剑之后砍开了那处残甲。
爱人的血现在和着他胸膛上的血,还有他口中喷涌而出的血……都交融在一起,都铺陈在这副昔日的灿然金甲上。
那时的他还未来得及脱下王宫卫士的甲胄,便上了战奴的战台,完成了十连斩……这里藏着一段热血与爱情……他不想忘记。
修罗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用带血的嘴笑了笑,整个角斗场已在此刻凝固……鸦雀无声了。谁也没想到比赛会这么快分出胜负。
“原来我一直希望的……不过是把你我的血混在一起,哈哈哈哈……”
修罗一阵狂笑,胸口涌出更多的血,颓然倒地。
他又想起了那句很久以前的话,那句他一直以来不屑一顾却又时时冒出脑海的祭司批语:
【与命中所爱之人邂逅;与命中必败之人决战;与命运决战】
他,修罗……一直在与命运决战,直至倒下的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