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你们是谁?既然知道我们是[荒沙街],你们这么做不怕我们的报复吗?”对方已经认出了自己的身份,奥尔本再保持沉默也没用了,索性就承认了。
承认自己身份的同时奥尔本不忘再一次质问对方的来历,并且试图警告对方。不过事到如今这个警告就连奥尔本自己心里都清楚起不到作用。
既然对方在明知自己这边是[荒沙街]的情况下还敢出手,并且是毫不留情下死手,就意味着对方并不怕[荒沙街]的报复。
果然,对于奥尔本的警告,黑衣人并没有当回事。歪了歪头,左手食指在下巴点了点。接着双手背在身后交叉握着,注视着奥尔本。
“有趣,我突然改变主意了。”向奥尔本踏进一步,黑衣人的身体略微弯下,“我放你回去吧。我想看看,你们的报复,能到什么程度。怎么样?”
虽然黑衣人突然改变了主意要放过他让他活下来,奥尔本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反而面沉如水。
这个黑衣人敢这么说,奥尔本几乎确信这个人不是在大放阙词而是真的不怕[荒沙街]的报复。甚至还对[荒沙街]能做到什么程度的报复很感兴趣。
那么就算放过他不杀他,且先不说自己回去大概率会落得个和[沙蝎]一样的下场。
就是大哥真的放过了自己,并且同意报复,多半也是不可能报复成功的。甚至会让组织付出极其惨重的代价,包括整个组织的覆灭。
“你杀了我吧,回去也是死,报复也是死。”原本的防御姿势收起,两只手上亮出的十根利刃随着两片红光消失。奥尔本站在原地目视着黑衣人,眼睛里失去了高光。
黑衣人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定格了一会儿才站直身子,默不作语地看着奥尔本。既没有动手,也没有离开。
“怎么,我连求死的资格都没有了吗?”奥尔本见黑衣人没有出手,他转头去看了一眼自己那些部下,已经全死光了。
那些披着兜帽斗篷的人正向这边赶过来,很快将奥尔本包围了起来。从站位来看,这名黑衣人显然是这些披着斗篷的人的领袖。
“哼....”长出口气,黑衣人左脚往前踏出一步弯下腰最后注视了奥尔本一眼。抽回脚黑衣人这一步转到了身后,似乎是要走回他一开始出现的位置。
“真是令人遗憾的回答,没意思了。你们陪他好好玩玩儿吧,我走了。”背对着奥尔本,黑衣人一边说着话一边抬起右手晃动手掌。
“要杀了还是放了,你们决定。什么时候杀了,怎么杀,你们决定。不要泄漏一点我们的情况,否则杀。”奥尔本只是一个眨眼,便发现黑衣人已经消失不见了,剩下余音缭绕在周围。
而随着黑衣人的这段话,奥尔本明显感觉到围在周围的这些披着斗篷的人气势在陡然攀升,其中不乏丝毫不弱于自己的强者,还不止一个两个。
自从加入[荒沙街]成为十三干部之一以来,奥尔本已经太长时间没有过绝望的感觉了。
即便是曾经最危险的情况下,自己也不会绝望。因为他相信一定会有同伴来救援的。
但是这次不一样,这次没有同伴会来救援。面对这么强大数量还这么多的对手,他不可能有活的希望,只要对手不想让自己活。这股自己以为已经遗忘的绝望感,终于再次出现。
站在中心,奥尔本并没有做一点防御,甚至站得很无力颓废。抬头仰望着树冠间不大的天空,奥尔本露出了一个惨淡的微笑。
“大哥,对不起,[沙狼]到此为止了。我们似乎,在不知觉间惹上了很麻烦的对手。希望大哥能及时收手,别再管[沙蝠],别让组织没了。”
葱郁的森林中,树栖的鸟儿扇动翅膀穿梭于林叶之间。明媚的阳光透过枝叶缝隙洒落森林大地,沐浴着树下的草丛灌木。
一棵需要五人合抱的大树旁,奥尔本双脚跪在地面,两只手垂下手指朝地。他的头深深地垂下,一头散发遮盖住了他的面容。
他的身上,尽管衣服都是黑色,也能看出来大片的血迹。在他的周围,鲜红的血液染红了一切,包括身边的大树干。
———————————————————————————————
几天后。某地,阴暗不见光的地方。
“大哥。”这是一个低沉沙哑的中年男子的声音。
“怎么了?你居然会亲自过来,有什么事吗?[沙鹰]”被敬称为大哥的人从声音上判断,却比中年男子要年轻不少,是一名青年男子的声线。
“有一个好消息,有一个坏消息。大哥要先听哪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可以很明显地听出,他很尊敬被称为大哥的人。
“.....什么好消息?”这个大哥犹豫了一下。
“我们终于得到了关于救走[沙蝠]那些人的情报,全都汇总在这里了。”从发出的声响判断,应该是中年男子向大哥递交了什么东西。
大哥结果东西翻了翻,推测是一些纸张之类的东西,“辛苦了,待会儿我会看看。坏消息是什么?”
“.....”这次是中年男子犹豫了。
“说。”大哥意识到了情况不对。
“大哥,刚刚得到消息,[沙狼]和他的部下,在德罗泽亚联邦潘帕德斯州境内的森林里,全部死亡。”
“你说什么?!!”从声响判断,似乎是大哥冲过去揪住了中年男子的衣领。并且从语气上能判断,大哥此时又惊又怒,在压制情绪。
“时间推测是几天前,在搭乘火车追踪[沙蝠]过程中,刚刚进入潘帕德斯州的森林山区,所处车厢遭到了袭击。”中年男子呼吸似乎有些困难,说话也比较艰难。
“他们发现及时撤退及时,车厢爆炸没有被波及。但随即遭到了一伙来历不明但实力很强的神秘人追杀,最终全部死在森林中。”
“..........”大哥没有说话。
“..........”中年男子没有继续说下去,氛围一下子寂静了下去。
“知道是什么势力干的吗?竟然敢对[荒沙街]下如此狠手。”
“目前尚不得而知,现场没有留下任何可疑的痕迹。”
“...........”
“大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认为,最好不要这样做。”
“为什么。”语气冰冷,不是疑问也不是质问,而是威胁。
“对方能提前设伏,说明掌握了[沙狼]的一举一动。那便不可能不知道是对我们[荒沙街]动手。”
“既然明知是我们[荒沙街]还敢这么无顾忌地下手,一定不惧我们报复。恐怕.....”中年男子的声音突然中断。
“恐怕什么,说下去。”大哥的语气开始软了。
“恐怕我们倾尽全力报复,也讨不了多少好处,反而会伤到我们的根基。我还有一个猜测,对方可能就在等着我们报复。或者,因为想让我们报复才如此杀绝我们的人。”
“...........”
“大哥,我们不知道对方是谁,什么来头。对方对我们却了如指掌。现在基本可以确定[沙蝠]已经和他们有关系。”
“我认为,这个时候我们应该就此收手。前事令之烟消云散,不再过问。以避免是我们组织遭受难以承受的损失。”
“.............”
“大哥。”
“你先下去吧,容我仔细想想。”
“...是,[沙鹰]先走了。”
———————————————————————————————
某处,深山中,某间光线不明亮的老式建筑中。
“我们得线人来报,[荒沙街]在得知他们的一名干部[沙狼]以及其部下全部被杀之后,没有采取报复行动,反而选择了隐忍。”
“并且没有继续派遣干部追踪捉拿被视为‘背叛组织’的[沙蝠]。同时秘密召回了所有不在本部的人员,秘密为死亡的人员举行丧礼。”『以上来自同一个人』
“哼,胆小鬼。”『老年男声』
“这个[荒沙街]的老大嗅觉还挺灵,知道不好惹,选择了隐忍避让。倒也省了我们不少事。”『老年女声』
“[荒沙街]能存在这么多年,不断发展精壮,还真是有两下子。”『中年女声』
“派人告诉茗雪丫头,让她给那个吹雪丫头和梅莎丫头捎个口信。告诉她们不用顾虑[荒沙街]的事了。您看如何?”『中年男声』
“可以。去办吧。”『老年女声』
“是。”『青年男声,最先出现的声音』
“‘夕曙’的事情,为什么不查了?”『老年男声』
“再查下去,我们就不是坐在这儿,而是躺在这儿了。”『老年女声』
『一阵沉默。。。』
——————————————————————————————
『时间返回现在。。。』
时近夕阳,梅莎一个人沿着手里一张纸条上的指示,来到了她此时所处这栋楼的楼顶。
她们一行人和吹雪、艾欧薇娅分开之后,在苏曼依市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便乘火车来到了这里,斯坦斯林市。
这栋楼房,是一家酒店。来到这座城市之后,她们就入住在这里的八楼。而此时,刚刚是大家用过晚餐返回房间准备洗浴的时间。
纸条梅莎记得是当时大家一起下楼去酒店餐厅吃晚饭的时候塞到自己手里的。就在餐厅的门口,人最多最乱的时候。
到底是谁塞给自己的梅莎没有发现,自己接到纸条之后也没有立即打开看。而是塞到了口袋里。
为了不引起同伴的注意,梅莎一直表现得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直到跟着小雅返回了房间,小雅准备好衣物进洗浴室去,梅莎才拿出纸条打开。
纸条上面只有四个字,“到天台来”。看到这四个字,不知道为什么,梅莎第一时间想到了一个人,君茗雪。
但也有可能是其他人,比如说[荒沙街]来的人,或者RSB的人、FRA的人。梅莎还想过会不会有可能是[万神会]。
在只有一张纸条其他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如果真的按照纸条上所说,独自一个人去天台。
梅莎知道这样是会有危险的,但她还是独自一个人来了。带着这张纸条,一个人来到了天台上。
天台很空旷,视野也很大,可以看到很远的地方。夜晚的微风吹拂而过,抚摸肌肤的感觉还挺舒服的。
就在楼道口对面的天台边缘,护栏墙旁边,站着一个人,一名年轻的女子。双手背在身后交叉握着,眺望着空中的月亮。
虽然只是一个背影,借着月光,梅莎一下子就认出了她。因为这个背影太熟悉了,正是自己看到纸条之后脑子里第一个浮现出来的人,君茗雪。
看到是君茗雪,梅莎在短暂的愣神之后,嘴角浮上了一抹微笑。她大概猜到君茗雪特地把她找到这里来的理由了。
慢步朝君茗雪走过去,梅莎的声音不是很大,刚好两个人都能听清楚的程度,“让我猜猜,专门把我找到这里来,是不是和[荒沙街]有关?”
如果说有什么事是其他人不知道而君茗雪知道的,梅莎只能想到这个了。她曾经是[荒沙街]干部,遭到[沙蝎]背叛而被吹雪她们所救。
这件事除了当事的梅莎和吹雪、神乐、小咲四个人以外,还知道的就只有君茗雪和紫喵。一直到现在,除了她们几个人,其他人都还是不知道的状态。
这种情况下,君茗雪突然把自己约到这里来而不是当着那么多人。就说明了君茗雪想说的事情一定是还不能公开说的。
那要说到梅莎还没有公开的秘密,不就是和[荒沙街]相关的事情了么。所以,猜梅莎觉得还是挺容易猜到的。
转过身来,靠在护栏墙上,君茗雪看着朝自己走过来的梅莎,脸上也带着微笑,“没错。”
自己猜对了,但是梅莎并没有因此而高兴。反而是脸上的微笑突然收了回去,换上了一副严肃的表情看着君茗雪。
“说吧,具体什么事情,[荒沙街]怎么了?”梅莎这么问并不是要问[荒沙街]现在的情况。君茗雪当然心里也清楚。
同样收起笑容,君茗雪换上了一副认真的神情,看着梅莎,“我们的人刚刚给我的消息,你们[荒沙街]派出来抓捕妳和吹雪她们的人马,几天前全部折在潘帕德斯州境内的森林里。”
梅莎的身体很明显地震动了一下,身上的气息有那么一刻紊乱了,情绪也不稳定。尽管只是短短一刻,君茗雪也察觉到了。
深呼吸了一口,走到护栏墙边,俯瞰着下方的街道,梅莎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是你们的人干的吧?”
君茗雪没有否认,“是。”
“那之后呢,[荒沙街]没有寻求报复吗?”表面上看,梅莎似乎在那短暂的一刻之后,冷静沉着下来了。但君茗雪清楚,那不过是她的伪装,哪有那么容易。
“没有,很奇怪地就此收手了,选择隐忍倒是也帮我们省去了不少功夫。不过按照你对你们大哥的了解,他是个会在这种事情上就此收手的人吗?”
这最后一问完全是君茗雪自己的私心了,或者说好奇心。不是她背后的组织想知道,而是她想知道。
梅莎摇了摇头,看着空中孤月,“不是。我也很奇怪,但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回过本部了,也许这期间组织发生了些什么变化吧。”
“是么,好吧。”君茗雪心里多少有些失望,梅莎没有给到她预想的答案。
“就是这件事吗?”侧过头瞥了一眼君茗雪,梅莎又看向空中。
君茗雪点了点头,“嗯。他们让我告诉妳,[荒沙街]这边的问题暂时解决了。并且让我告诉妳们,今后也不用再顾虑了,交给我们处理就好。”
“因为你们现在和吹雪是合作关系?”扬了扬嘴角,梅莎再次看向君茗雪。
“是的。”
两个人彼此看着对方,沉默了一会儿,梅莎首先移开了视线。转身朝着楼道口走去,双手背在身后,手里的纸条已经不见了。
“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也会找机会告诉吹雪和神乐她们。你们的诚意,我们知道了。”
君茗雪特意在天台这里多逗留了一会儿,等到梅莎在楼道口那边的身影已经看不到,自己才走过去。
“妳果然还是没办法完全放下‘过去’啊,毕竟是那么多年的羁绊,不是想斩断就斩断的。”
遥远的远方,一列火车呜呜长鸣,烟囱拖着长长的浓烟,向着东方疾速行驶。在列车的前方,是一个小镇。火车将会从小镇外围绕过,这么设计是为了尽量不惊扰到小镇里的人们。
而在火车上的某一节车厢中,爱雅和思莎倚靠在一起睡得正香。梅雪却没有睡,靠在车窗边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另一头,吹雪毫不客气也不顾及形象地横躺在三人座上,睡得很放得开。看表情似乎还在做好梦。
相比之下对面的艾欧薇娅就得体多了。端坐在窗边,头靠着窗,呼吸均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