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管理实习生的住院医走了进来,气质威严而沉稳,活像误入养金鱼的水缸的老王八。
“三组,这周轮转去普外。”
被点名的三组实习生叫苦不迭。
和其他国内医院一样,云医实行的是实习生科室轮转制度,就是说,实习生分成几组,轮流在各个科室实习。
在博士生们来这里之前,本科生和硕士生已经实习了两周了,所以对各个科室的情况已经有了一个大略的了解。
对于实习生而言,普外是最受苦的科室。
普外每天最普遍的工作,就是接待吃坏了肚子肠梗阻的普通市民,得用一次性抽吸器,从后.面帮他们疏通肠道,俗称吸屎。
吸屎工作自然是要交给医院里地位最低的实习生来做,不然,难道还要主治亲自上阵,撸起袖子加油干吗?
不过理论上,除了上实践课的博士生,每一位实习生都要轮转到普外至少一次,这样想大家就平衡了。
所以大伙儿的抱怨其实只是抱怨而已,然而在路过的急诊科主任富兰克林眼里,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富兰克林是老军医出身,对待年轻人一向严格,听到这帮孩子吸个屎就抱怨个没完,顿时停下了脚步。
老军医富兰克林平素最大的爱好就是喷人,不仅喷下属,上司他也喷。
反正他资格老,又是东北地区排名前十的急诊领域技术大犇,喷了领导也不会丢了饭碗。
甚至于参加学术会议的时候,碰上同级别的技术大犇,富兰克林也是有事儿没事儿喷上几句,以至于有几家比较玻璃心的国内学术会议组委会,已经把这老哥给拉黑了。
现在,碰上这帮出言不逊的实习生,此时不喷,更待何时?
老军医的喷嘴已经饥.渴.难.耐了。
砰!
只见富兰克林猛地踹开廊厅的门,眼睛瞪得像铜铃,声如洪钟地喷了起来:
“WDNMD,听说有人不愿意吸屎?”
“你们去附近的小医院走一走看一看瞧一瞧,那里的实习生,连屎都吸不上,难得碰上一回还要抢着吸,你们有什么可抱怨的?”
“再说,你们凭什么不愿意吸屎?就你们这水平,不吸屎还能干啥?吃.屎吗?!”
“还有谁有意见,说出来让我听听?”
瞅见富兰克林,对云医的食物链颇为了解的几个住院医纷纷缩脖子。
实习生则对富兰克林的恐怖程度缺乏认知,还真有不怕死的学生提出意见:“主任,我觉得我们可以把实习的时间投入更有技术含量的工作中,这对我们的成长也是有利的……”
“有利你妈!”富兰克林唾沫横飞,“你们这些弱鸡,能做什么有技术含量的工作?!瞧瞧你们的手,笨得跟老.母.猪.蹄子似的,给摔破了膝盖的小正太缝皮都能搞出缝合怪的视觉效果兴许第二天还感染化脓倒不如直接让小正太的老妈拿缝衣针缝起来算了!”
“你觉得,我该把哪项有技术含量的工作交给你?去厕所三百六十一度倒立托马斯全旋面带微笑大口吃.屎吗?还多一度热爱是吧?!”
那位作死提意见的学生,被富兰克林喷得神志恍惚,嗦不粗话。
罗贤则是下巴都要惊掉了。
这也太猛了吧……
更加难能可贵的是,富兰克林喷人,隐约还带着节奏,跟freestyle似的,贼带感。
要不是怕被打,罗贤刚才都忍不住要Bbox伴奏了,毕竟他上辈子读本科的时候也是在阿卡贝拉社团里混过的……
瞅着噤若寒蝉的众人,富兰克林意犹未尽地点点头,忽然想起了什么,道:“那个叫……什么来着?罗贤!罗贤在吗?”
早上上班之前,富兰克林刚看了《东北医学周刊》关于罗贤诊所里那台非标成型仪的新闻。
结合之前罗贤号称攻克了经络缠结的事情,现在罗贤在富兰克林心目中的印象极差,简直就是医学骗子加软饭男的结合体。
“不就是抱了凌菲儿的大腿么,牛个几把。”富兰克林心中暗暗鄙视。
《东北医学周刊》实在是没找到太好的黑点,所以只能从刁钻的角度来黑,在报道里把罗贤描述成一个仗着有非标成型仪用、沾沾自喜洋洋自得高傲跋扈的男人。
富兰克林是草根出身的实力派,他最讨厌的就是罗贤这种人。
所以,瞅着这帮实习生,他忽然意识到罗贤应该也在里面。
来都来了,就见识一下到底长什么样,顺便给他点颜色康康。
云医,毕竟是富兰克林的主场。
富兰克林要让这个医学骗子加软饭男知道,你这一套故弄玄虚的把戏,在云医,行不通。
学术圈或许还能浑水摸鱼,但在医院里,还是得靠技术赢得尊重。